“怎么了?”
    苏域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激情中抽离,俯身凑过来要吻她。
    “水温不合适?”
    时之湄偏头躲开了他。
    她咬了下唇,有点艰难地开口说: “苏域,我们分手吧。”
    苏域愣住, “你说什么?”
    时之湄深吸一口气,重复, “我们分手吧。”
    其实决定跟她恋爱之时,苏域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最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最后的期限能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掉落下来,某一瞬间,苏域仿佛能听到剑刃穿透心脏的声音。
    最讽刺的是他露出最卑微最真诚的一面祈求她留下,本来还抱着打动时之湄的希望,没想到她接着提出分手。
    苏域彻底死心。
    他开口,声音干涩而沙哑, “好。”
    在说之前,时之湄已经准备好了理由,没想到苏域问都不问,直接选择了答应。
    难过的情绪瞬间蔓延到心头。
    晚上,苏域睡在次卧。
    离开他的怀抱,时之湄几乎彻夜未眠,辗转反侧时,她无数次地产生去敲次卧门的冲动,然后又自己强硬压制下去。
    心里拉锯一整晚,到了凌晨时分,时之湄才疲倦地阖上眼。
    外面忽然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很轻,却让她立刻醒转。
    苏域要出门吗?
    这么早他要去哪里?
    等等,现在这些都跟自己无关。
    时之湄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反应太过奇怪,时之湄甚至担心自己反悔,天一亮,她便请周妈过来帮她收拾行李。
    “怎么忽然要收拾行李?”周妈关切地问, “您今天出差吗?”
    时之湄语气平静地解释, “我跟苏总分手了,现在要搬走。”
    周妈惊讶地啊了一声。
    毕竟昨晚她亲眼看着两人就黏黏糊糊地上二楼,怎么隔了一天就分手了呢?
    周妈忍不住问: “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们已经决定好了。”时之湄扬唇笑了下, “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周妈也不好多说,只能照吩咐打包收拾行李。
    住进来不过短短数月,屋子里到处都是她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时之湄怔怔地看着熟悉的橱柜一点点空出来,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怅然。
    周妈正在收拾衣帽间,将女士衣裙从衣橱里拿出来迭整齐。
    瞥见两条裙子中间夹了一件男士衬衣,周妈抽出来,放回橱子里。
    “那件衬衣不用放回去了。”时之湄忙阻止说, “一起打包吧。”
    周妈动作一顿,有些奇怪, “这是苏总的吧?”
    “他不要了,现在是我的。”
    时之湄蹲下身,将苏域送的东西从整理好的箱子里挑出来。
    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整理完。
    期间一直不见苏域回来,时之湄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再见,然后上了隋家派来的车。
    见了面,隋瑗打量着她的脸色,关切地询问, “你还好吗?”
    “还好。”时之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收拾行李好累啊。”
    隋瑗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房间给你收拾好了,赶紧上楼休息吧。”
    “我不累。”时之湄又问, “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我爸呢?”
    “你对这件事竟然这么上心。”隋瑗欣慰地笑笑, “我今天刚得到消息,下个周末时运生准备在时涧宴请e市知名的几位知名的投资人,到时候你过去,当面宣布你跟苏域已经分手就可以了。”
    这个周末吗?
    算算也没剩几天。
    时之湄迫切地想结束国内的一切,去国外,做回以前那个随性洒脱,无忧无虑的自己。
    一上班,她便在oa上提交了离职申请单。
    没有人找她谈话,也没有人过来挽留。
    审批很快通过。
    时之湄下拉窗体到末尾处,看着最后一个审批人的名字,久久无法回神。
    好奇怪。
    分手以后,苏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姿态绝然得好像提出分手的人是他一样。
    分手和离职的过程都很顺利,自己应该开心才对。
    时之湄心烦意乱地关上oa。
    管那么多做什么?
    -
    到了时运生宴请投资人的周末。
    中午十二点半。
    时之湄被载到时涧总店。
    估摸着这个时间点里面的人已经到齐,她推门下车,娉婷袅袅地走进店里。
    成年以后,时之湄也没来过时涧,但大堂经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时,时大小姐?”
    时之湄随手撩了下微卷的长发,问: “我爸呢?”
    “时董在一号包间招待贵宾。”
    “他临时叫我过来一起吃。”
    大堂经理不疑有他,忙安排服务生加座,然后亲自将时之湄领到一号包间门口,又恭敬为她打开门。
    包厢里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此时都齐刷刷地朝门口看。
    见到她,时运生笑容凝在脸上, “你怎么来了?”
    旁边似有导演喊“action”。
    时之湄抬手捂住脸,哽咽着说: “爸,怎么办,我跟苏域分手了……”
    在场其他人闻言不禁蹙起眉头,跟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时运生咬牙忍着火气,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啊,总是这样闹,等会儿苏域到家里哄你回去,看你还分不分。”
    姜还是老的辣。
    三言两语便能将分手化解成小情侣日常闹别扭。
    时之湄也不甘示弱,哭得更加卖力, “我没有闹,这段时间我都见不到苏域的人,只好从他家里搬出来。”
    时运生被她气得说不出话,缓了一会儿才强装淡定说: “肯定有误会,你先回家休息,等会儿我找苏域了解一下情况。”
    目的基本达成,时之湄见好就收,听话地离开了包厢。
    回到车上,她扯了两张纸巾,擦掉做戏的眼泪,闭目养神。
    司机从后视镜打量着,忍不住问: “时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倦意, “这两天没睡好,太累了。”
    同一时间。
    坐在包厢里的时运生心里却只有愤怒。
    原本席上这几家已经确定投资,只差走流程,就因为时之湄中间跳出来搅局,他们纷纷借口说临时有事,需要先走。
    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又再次绝望。
    时运生几乎失去理智,抬手,将摆在面前的碗筷挥落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响声回荡在包厢里。
    服务生探头查看里面的情况。
    正在气头上的时运生怒吼, “滚,都给我滚。”
    服务生吓得后退两步,摔倒在地。
    他身后忽然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优雅又动听。
    服务生抬眼,看到一袭墨绿色旗袍越过自己,进了包厢。
    “哟,这不是一大把年纪还想咸鱼翻身的时董吗?”
    “隋瑗?”时运生咬牙切齿地说, “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隋瑗微笑, “讲道理,最开始让小湄过来找我的人明明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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