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很简单,祭天之礼受阻,是吉兆,事实便是如此,通过你的口来昭告天下也不难吧?”

    年迈的张大人将眉头深深蹙起,浸染了风霜的脸上面若死灰,他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似在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再不发一言,静静的喝着茶,等着他妥协的那一刻。

    突然,身前一道身影飞扑而过,直直撞在柱子上,我还没来得及惊呼,张大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额上遍布血迹。

    心头无数怒火涌起,我一把掀起桌案,将砚台瓷瓶尽数摔碎。

    阿远听到动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喊道:“陛下,您……”

    “去,将司天台其他几位大人请来。”

    ……

    自从司天台占卜证实了我那日的话后,民间一时也没传出什么流言妄论,倒是让我安下了心,只是,从那日起,每天都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处理政务。在祀天大典上,所有的惊惧,都由我一人承担,也只能由我一人承担。

    这些日子,格外繁忙,也不常去澜樰那里走动,听阿远说,澜樰倒是端着粥来看过我几回,只是要不就是我不在,要不就是我已经睡下,总不得相见,只余桌上那碗已经凉透的粥,我看着那粥,满心的欢喜,作势欲喝,却被阿远一把夺过,“陛下,寒冬腊月天,您真是不爱惜身子,要喝,也让奴才拿去热热。可陛下您又从来不吃再次回锅的饭菜,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白白倒掉吧,浪费了樰夫人的一番心意。”

    我轻叹一声,笑笑道:“快去热了来,哪里这些话。”

    一勺一勺的舀着粥,看着外面漆黑的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将粥碗放下,坐到案几旁提笔而书,将几封信用火漆封好。

    击了几下掌,有人影从暗夜里飞出,半跪在窗外,我将信从缝隙中递出去,道:“快马加鞭,切莫耽搁了时辰。”

    “陛下放心。”

    看着那人影再次融进黑夜,我微微眯起眼,而后,继续端起刚刚喝了一半的粥。

    喝着喝着,忽地想起了什么,向殿外唤道:“阿远。”

    “陛下,有何吩咐?”

    “这一阵子朕忙于政事,待樰夫人和世子们有所疏忽,明日一早,安排一个戏班子,摆几桌家宴,就在上次的紫落澜庭吧,对了,再把宫里的画师一并叫过去,让他们为樰夫人和小世子们画像。朕明日有要事与众大人商议,就不过去了,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去办,务必让她们尽兴。”

    “陛下,您真是体贴周到,想必樰夫人和世子们定会感念陛下圣恩。”

    冷清了许久的宫中忽然搭上了戏台,一时间锣鼓震天。许多的宫女太监都趁着空当儿,跑出来看戏,戏台正前方,坐着樰夫人和小世子们,后面,还有一些女官。女官回头望了一眼被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戏台,皱了下眉,行至澜樰侧,低头轻声说道:“夫人要不要下官将这些宫女太监们都赶回去,他们甚是吵闹,恐坏了夫人的兴致。”

    澜樰浅浅笑道:“这看戏,无非是看热闹,若只余寥寥数人,再精彩的戏,没有欢呼应和之声,只怕也显得索然无味了。难得陛下亲自下令,让宫里添上许多喜气,便由着他们去吧。”

    台上的伶人舞着水袖,乌珠顾盼,回眸生花,咿咿呀呀的唱着。澜樰却无心听戏,偶有回头,目光在人群之中梭巡,却终不见那人身影。她将目光遥遥投向御书房的方向,一向清澈无波的眼中夹杂了几分思念和眷恋,那人如此繁忙,想必,是没时间来吧,她莞尔一笑,低头,看着自己今天特意换上的新衣,不由轻轻叹息,什么时候,自己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耳畔是一片欢闹之声,澜樰却深深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一旁有小手拉她衣袖,她才回过神。诺儿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澜樰:“姑姑,姑姑,你怎么了?诺儿叫你半天都没反应,”不等澜樰回答,诺儿便扯住她的衣袖向外拉“皇叔专门找了画师为我们画像呢,听闻这里的画师,个个都是妙手丹青,诺儿好想看,我们快去吧。”

    佳人

    阿远捧着许多画卷来到我身边,恭敬的道:“陛下,应您的吩咐,丹青描好后,先拿来给您过目。”

    我点点头,将那些画卷依次铺展开来,其中,有几幅是澜樰的,我挑了捧来细细的看,一张是澜樰坐在戏台前,她的周身欢呼声一片,她却不知为何微微低了头,眼里染着一抹愁思。一张是澜樰牵了诺儿,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堆满残叶的石阶上缓步而行。还有几张,都是澜樰或坐或立的姿态,不知为何,她看起来总是怏怏的。

    展开最后一幅画卷,天色青蓝,若透净的春日湖水。一个身着茜素青色烟纱散花裙的女子,背着身,静静的立在野田草露之间,她的裙裾被风吹的飞扬,一头乌发如瀑垂落,散在腰间,与衣带相互缠绕,头微微扬起,似在望着无际的天空,又似在翘首以待。虽则寥寥数笔,亦不见形容举止,却将所画之人的灵韵与神气皆落在纸上。陌上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虽则不顾,已是倾国。

    我看了许久许久,提笔而书,却是一篇再古老不过的诗经。‘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将那幅画卷小心收好,侧着身问阿远,“楚乔将军来了吗?”

    “楚大人来了有一会儿了,怕扰了陛下雅兴,不让奴才通报,这会儿许是在殿门口候着呢。”

    “他也是个有心的,”我看向殿外“让楚大人进来吧。”

    阿远刚欲转身离去,却突然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铺在各处的数十张画卷道:“不如先让奴才把这些画收一收,楚大人也不急着这一时片刻。”

    “嗯,将这些画收好,挑其中画最好的给小世子们送过去,剩下的便收在殿里。他们过几日就要离去,也算让朕有个念想。澜樰的几幅画像先卷起来放在朕的榻上。”

    阿远一边收着画一边笑道:“樰夫人倾国倾城,陛下这几日繁忙,得不了空儿去看夫人,便让人画了这许多画,赏了一遍还不够,还要放在榻上巴巴的看。”

    我被阿远的话逗得大笑,“就你小子知道朕!”

    “那可不,我跟了陛下七年,早就修炼成了陛下肚里的蛔虫。”阿远颇为自豪道。

    我扶额不语,阿远接着道:“陛下心绪不宁时,不爱皱眉,却习惯眯眼;陛下夜里睡觉,从不让人在一旁服侍;陛下讨厌与人接触,从不让别人近身;陛下喜静,别的殿里的丫头奴才们天天跟在主子身后,而陛下身边的丫头奴才们却日日等在门口,陛下您不知道,他们一天闲得发慌,一个一个的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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