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知道案情属实,只是,想必其中大有机窍和文章,远非这么简单。我慎重的开口道:“樊大人,朕觉得此案尚有疑点,魏珂此人,不随浊流,性情孤傲,但品行端正,乃是真君子。兴许,是故意栽赃陷害也说不定,还是查的再清楚些才好抓人,否则,若真非魏珂所为,岂不伤了魏氏的脸面,天下之人,又如何评说魏氏?”

    “国有国法,即使陛下说的是对的,但案子总归要审,审案却不抓捕可能的凶手,岂非滑天下之大稽,魏氏的脸面要顾全,那陛下的脸面与国法就可轻视之吗?再者,既然未做歹事,坦坦荡荡,安怕走这一遭?臣觉得,魏珂入狱,不仅是顾全国法的体现,也是在尽臣子的应尽之责。若果真查明无罪,臣必定亲自去魏家登门道歉,相信天下人更会被魏公子的坦荡和忠君爱国的情怀所折服。魏大人,你说是不是?”

    我在心里默叹了一口气,樊大人果真厉害,我刚刚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竟连一丝余地也不留。到底是谁将那个老妇劫走,又送到樊大人跟前的?

    魏大人一脸犹疑之色,片刻后,他骤然出声:“樊大人所言甚是,我相信犬子无罪。清清白白,不藏污纳垢,又何妨有人来查?只是樊大人别忘了自己许诺过的话,犬子清白,必登门致歉。”

    “魏大人如此做法,不愧为国之栋梁,樊某定会好好查案,也希望自己可以去魏大人府上致歉。”樊大人义正言辞,朝魏大人抱拳,然后退回自己位置,再不发一言。

    朝堂上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我咳了两声,拉长了声音道:“本来欲与钊国交好,前些时候,派了樊昊和沈彦两位将军作为议和使,前去议和。可前两日朕收到公主的来信,说钊王命不久矣,几位皇子正在争夺皇位,三皇子庸对公主说,如若我孛国肯派兵襄助他登基,他为帝后,愿意割让城池十座,聊表谢意。众位爱卿如何看?觉得朕是否该应允?”

    “陛下,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自然是该应允。”

    “是啊,陛下,此次机会千载难逢!”

    “派兵到钊,虽会有伤亡,但与十座城池的丰厚回报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我孛国土地贫瘠,稼穑艰难,而昭国拥有千里沃土,若能割给我们十座城池,定能改善我们目前的局面!”

    “好,既然众位爱卿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先让两位将军到边境按兵不动,等待公主的消息。”

    其实早在御书房召集三位将军谈话之前,我就收到了公主的密报,说钊王日薄西山,其子有争权夺位之意,让我早做准备。

    钊国的几位皇子实力相当,要想在争斗中取得绝对的优势,就必须依靠外力,而孛国,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我当时就想先派两位将军在边境驻守,以防突变。没想到的是,下海商队的账目被人作假,这些年平白损失了几百万两黄金,而做假帐的人,正是这三位将军中的一位,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得不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希望这一番功夫没有白费,能早日找出钊国奸细。

    “可是陛下,两位将军已经走了数日,若此时发密信给他们,怕是已经迟了,这可如何是好?”一老臣,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问道。

    “众卿不必担心,在收到公主密信当晚,朕就写好了书信,派人八百里加急送过去了,这会儿,送信的人,应已在百里之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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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这边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去镇国公那里一趟了。我将几个太医叫到寝殿里,做好安排,然后命人去请魏大人和樊大人。

    隔着屏风,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魏大人的关切之声传入我的耳中:“陛下,听闻太医说您劳累过度,又染上风寒,恐是要在榻上静养一段时日。现下,祭祀大典已过,朝堂再无大事,陛下只管安心静养。”

    樊大人的声音也响起,“是啊,陛下只管静养便是,朝中之事,可暂且交予臣和魏宰辅打理。”

    我咳了几声,正色道:“朕今晚将二位传来,正是此意。从明日起,朕会宣病不出,朝中奏折一律交给二位大人处理,希望二位大人多多商议,打理好朝堂之事。”

    “陛下可是会担心,今日犬子之事让臣与樊大人生了嫌隙?陛下大可放心,樊大人向来对事不对人、铁面无私、是非分明,这臣是知道的。今日之事,臣下朝后,反复思索,觉得樊大人说得实在有理,比起陛下的脸面和国法,臣的脸面又何足道?我朝中能有樊大人这样的中流砥柱,臣深感欣慰。我二人必当齐心协力,不负陛下所托。”魏大人语气铿锵,能听出皆发自肺腑。

    我终是在心里大舒了一口气,“如此,朕便安心了。”

    两位大人走后,我屏退众人,将阿远叫来身边,“朕会离开京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朕以身体不适为由,称病不出,宫里这边,你千万要给朕看好,太医得了朕的吩咐,会日日过来,宫中一切照旧便是,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朕不在皇宫。明白吗?”

    阿远一脸担忧:“陛下,若您真的打算要离开,把奴才带上吧,奴才自您登记后,一直就没离开过您的身边,再说陛下的饮食习惯,别人也不知道,一路上恐多有不便,奴才实在放不下心。”

    “阿远,你替朕看好宫里,就是对朕最大的帮助了。再说,若是你与朕一起消失,岂不更会惹人怀疑?”

    阿远拍拍自己的脑袋,露出歉意的笑容:“是奴才心急,一时考虑不周,陛下既如此交代,就安心的去吧。”

    我走过去拍拍阿远的肩膀:“那宫里就托付给你了,只是还有一事,需要你替我办了。”

    “何事?”阿远看着我,疑惑道。

    我附在他耳边,将字句一一吐出,阿远听完,面上露出不安的神色,“陛下,奴才真的不明白,您为何要如此?”

    “你只需把话带到就成了,其余的,朕自有安排。朕只是想要和自己赌一把。”我回过身,开始收拾行囊。

    阿远摇摇头,叹道:“奴才照办便是,只是陛下这一路,万要照看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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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全亮,灰蓝色的天空中,只有几颗暗淡的疏星隐隐发光。我骑在马上,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宫阙。

    身旁的侍从开口道:“陛下,该启程了。”

    骑着马飞奔,衣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晨曦的第一缕光穿透云层照射出来,如此寒冬,竟也有了一抹暖意。

    绝壁

    我看见前方有一人骑着马儿如风般疾驰而来,忙一拉缰绳,身下的骏马一声长鸣,缓步而行。

    待行至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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