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笑——”
    霍连音按下快门键,把容妧被牛头马面夹在中间比耶的画面定格下来,拍完检查自己的拍摄作品,容妧笑得灿烂中透着一丝勉强,毕竟牛头马面刚刚冲过来时她吓得花容失色直往自己身后躲。霍连音放大画面,容妧的笑脸占满屏幕,别说她还真上相,笑成这样拍出来都不崩,明明白白一张漂亮的脸,是个当明星的料。
    霍连音还原图片,容妧被一只牛头和一只马头挤在一起,左手和右边的牛头比耶,右手和左边的马头交叉比心,手臂被这俩挽着,单看画面简直像被挟持。牛头马面这俩兄台是山下影视城的npc,工作是守在惊悚民俗博览馆门口和游客合照,只听说老板要抽人来山上找人,本来不想辛苦来这一趟,但一听要找的是容妧顿时来了劲,一合计又能摸鱼,老板任务下的急他们工作服都来不及换,领了联络装备稀里糊涂混进了山,也迷了路好巧不巧地撞上她们,一见人就猪突猛进地冲到她们面前把容妧吓得够呛。
    牛头马面见真是容妧,那叫一个兴奋,一通掏心窝子的表白把容妧给听愣住了,挥洒完心声立刻掏出相机塞给霍连音要她帮忙合影,霍连音被忽略很不爽,凭什么合影不算上她,正要拒绝对上一只活灵活现的牛头对她闪着星星眼,这个影她不合也罢……霍连音面无表情放下相机,心里对获救的欣喜降到了最低,她们好像遇到了救援又好像没有遇到,这俩糊涂蛋职业习惯合影忘记取下头套,把容妧拍的像给她们地府请的代言人,但牛头马面的肢体语言太过雀跃,让她硬生生从硅胶头套里看出欢天喜地来。
    “你们为什么不把头套摘下来?”霍连音终于忍不住问。
    “啊?这个吗?”马面摸了摸头套上的鬓毛颇为得意地说,“还好我们带上了头套,刚刚下雨了啊,用这个可以挡雨。”
    牛头还在对容妧发花痴,可惜没有带笔来签名,开口后才知道原来头套下是个小姑娘,按照男性平均头围制作的头套她戴着有点松,动不动往下压,一压头套眼位开孔就错位,害她不得不费力仰着头,从鼻孔去看自己偶像。
    容妧抬手挡住快戳到她脸上的牛鼻子,内心十分崩溃,她在陌生人面前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眼下笑容都快挂不住,这头套逼真到瘆人,黑洞洞的鼻孔里源源不断射出放着精光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
    “没关系,等我们回去了我再签给你。”容妧颤颤巍巍说。
    牛鼻子使劲点了点。
    霍连音问:“你们还记得怎么过来的吗?”
    牛头马面对视了一下,齐刷刷摇头。
    “这里连卫星信号都时有时无。”牛头举起出发时领的卫星通讯器说。
    “我们可以看地图试一下找路,只要走到有信号的地方就好了!”马面接着举起手机,上面显示着跳动的地图的路线规划。
    “不是没有信号吗?”容妧问。
    “我下载了离线地图!”马面得意洋洋。
    “goodjob!”牛头对马面竖起大拇指。
    “……”这俩活宝真能指望的上吗?霍连音无助地望向天,好绝望,怎么感觉比被元小满绑住的时候还要绝望啊!
    “哇哦!”容妧甚至鼓了两下掌。
    你也跟着捧什么场啊!容妧有时候也真够脱线的,霍连音揉了把脸,“找路吧……”
    四人围在一起研究路线,最终霍连音敲定了一条。
    霍连音拿着马面的手机,在岔路口拿给容妧确认后带着大部队前进,然后被一条河挡住了去路,牛头举着手机,一路专心致志找信号,没注意停下来的叁人,撞到了马面的后背。
    牛头稳了稳头套,容妧答应跟老板说不用她们赔头套损坏的费用,就把头套拉起来当帽子一样戴着,她从马面身后探出头,“怎么不走了?”
    “你确定是这里吗?”容妧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河面上架着的独木桥问霍连音。
    “这里显示的有条路啊。”霍连音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不会就是这个桥吧?!”
    哪个缺德的开着高德地图走独木桥啊!
    “要这样过、过去?”马面问。
    独木桥离水面不高,但河水端急,河面目测宽五六米,一颗掰去树枝的圆木架在水面上就算过河的桥了,霍连音蹬了蹬桥头,很扎实。
    “诶诶!有信号了!”牛头突然惊喜地叫起来。
    容妧和霍连音顿时顾不上过河,围着牛头看她拨出快捷号码,接通的一刻伴随电流声传出一个冷静陌生的女声,“36组,恢复联系,恢复时间下午叁点二十四,失联时间一个小时二十四分,现在报告你们的方位和情况,是否需要救援?”
    “我,我不知道我们在哪,我们不需要救援。”这个号码是接线中心的,要求她们每半小时联系,牛头在一连串的发言轰炸下小声道,“不过,不过我们找到容小姐了,还有霍小姐。”
    “她们还活着?!”对面的声音顿时激动了起来。
    容妧和霍连音面面相觑,这是什么话?谁说她们死了?
    “活着啊,好得很呢。”牛头莫名其妙,然后把通讯器递给容妧让她们确认存活。
    容妧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对着电话干巴巴道:“容妧还活着。”
    然后把电话转向霍连音,霍连音满头黑线,自己说自己还活着感觉好奇怪,也学着容妧道:“霍连音也还活着。”
    “你们在哪?!”对面的动静听起来一下站了起来,呼啦呼啦的声音围过来,一下变得很嘈杂。
    “我们在……”牛头看了看周围说,“河边,一颗树做成的独木桥这里。”
    “别动了,呆在原地!立刻安排人去接你们!”
    四人原地休整,终于可以放下心了,霍连音累的不行,让牛头马面把披甲脱了下来垫在地上,把容妧拉下来坐下,靠着她拉长了声音懒懒道:“我快要被饿死了——”
    容妧摸过季清成给她辫的长命小辫出神,从季清成给她辫上的那天起,她就留上了发辫,季清成有空季清成辫,季清成没空她就自己辫,今天的就是季清成辫的,发尾还扣一颗蓝宝石发扣,季清成手艺细致,就算她今天摸爬打滚了一天,发辫也只是有些乱,并没有要散的迹象。
    “你多大了还留这个呢。”容妧窄窄一条人,靠着不舒服,霍连音冲牛头勾勾手,换了个人靠着,牛头身上大多是干燥的,不像她们被雨浇了个通透,身上都是湿着的,霍连音这才注意到被她当靠背的人有点不对劲,“你身上怎么那么烫?”
    “清成给我辫的。”容妧没人靠了,欺身抱着腿,有点提不起劲,“有吗?不知道……”
    天和草都是灰蒙蒙的,容妧说完就埋着脸没有了斗嘴的兴致,霍连音见她的疲惫样也没有再搭话。
    牛头还在捣鼓着通讯器,又开始一下有信号一下没有了。
    不出一会,一队看着像是救援队的人找到了她们,从独木桥过河给她们拿了保温毯,商量等饿急了的人先吃点东西再返回,霍连音问他们怎么这么快,队长回她他们已经搜到了附近,就算她们不打出那通电话他们大概率也能碰到。
    有人给她拿来水,容妧没有胃口,摇了摇头,身上感觉好冷,又紧了紧裹着毯子,她想见的人还没有见到,提不起一点精神。
    正低落着突然传来一声她想念的声音,容妧精神为之一振,抬头看过去,是季清成!她正要过独木桥,沉权站在后面举着手在她后像是护着,生怕她冲急了掉下去。
    季清成不会水,这要是掉下去!容妧心里一紧立刻丢掉毯子站了起来,小跑到桥头。
    “慢点!小心!”
    季清成看着很急切,在圆木桥上都是用跑的,季清成一向是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的淡定,可她跑着来见我,容妧心头一暖,都感觉不那么冷了。
    容妧接着她的手握住,季清成轻盈地落到了她怀里。
    容妧被季清成扑地退了两步,季清成紧紧抱着她,声音颤抖,“妧妧……妧妧……”
    可能吓到她了,容妧在温暖的怀抱里眼泪差点掉下来,天很蓝草很绿一切都很好,真好,她拍着季清成的后背,鼻音浓重地安抚道:“没事……我没事。”
    好像听到一声呜咽被吞掉了,季清成会发出这种快要哭的声音吗?容妧头有些晕乎乎的,不知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抱完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容妧推了推季清成,“我身上脏……”
    “我看看。”季清成紧张起来,放开容妧左右看了看,“有受伤吗?有没有哪里痛?”
    “没有……”容妧直勾勾看着季清成笑,笑容里快冒出傻气,“霍连音有,她跟人动手了,我好想你……”
    “你有点发烧。”季清成手心贴着容妧的脸颊,擦了擦她脸上沾了点污渍的地方,皱眉道,“我们马上回去。”
    霍连音见季清成看过来气得吹胡子瞪眼,季清成只顾着关心容妧,她才是负伤的人好不好!
    “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季清成看着霍连音,语气柔和地问。
    “你看!”这个语气让霍连音受宠若惊,转了转眼珠子立刻决定不再置气,把手腕伸出来给季清成看,手腕上有被扎带勒出的一道深红的痕迹,然后指了指被电倒时擦伤的颧骨,对着季清成撒娇,“好痛的嘛~”
    “谢谢你。”季清成说,然后翻看了一下霍连音的手腕,面对容妧压抑住万千愁绪的一声叹息终还是泄露,她轻声道,“万幸你们没事……没有破皮,回去就可以涂药了。”
    这声谢比之前道的可诚心多了,霍连音看着季清成垂眸的模样,难得季清成对她温柔,立马就要打蛇随杆上,抓着季清成的手摸来摸去,她不怕现在季清成会抽她,笑得一脸小人得志,笑出了标志性的小虎牙,“没什么,姐姐给我摸摸就不痛了~”
    “霍连音!”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找到机会就揩她爱人油!容妧差点跳起来,哪知起太猛眼前一黑软软向地上跌去,恍惚间听到了季清成焦急的声音。
    我也太脆皮了吧……这是容妧倒下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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