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故,千里求医始相逢(三)

    张松溪与殷梨亭听得张翠山设计与谢逊比试,救得众人命,心中既自豪又欢喜;听得谢逊食言反抓了张翠山和殷素素出海,又不免大骇,心中担忧万分,殷梨亭更是“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一把抓住白寿,道:“你说……你说我五哥被谢逊抓走了?”

    白寿突感手臂一痛,微微皱眉,待看得无礼之人乃是殷梨亭,想起王旁山上殷素素对张翠山的另眼相看,面色瞬间又缓了下来,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恭敬,道:“不错!张五侠却是与敝派大小姐一起被谢逊抓走了!”

    殷梨亭手下力道不觉间又重了几分,抓着白寿的双手,竟微微颤抖,嘴唇也有些泛白:“这,这可如何是好?谢逊武功高强,五哥会不会,会不会……”言下话语到得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敢呼出。

    张松溪道:“六弟,五弟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何况,那谢逊虽凶残,但也有几分信用,他既输了,想必便会守诺,不会杀了五弟。咱们自派了船只去寻,不论如何,总要将五弟找回来!”

    只是,张松溪方听得白寿所言,心中对谢逊武艺甚为震撼,天下几人有这般的狮吼功,又有几分能以寡敌众,将王旁山众人尽皆制服,且这王旁山还是他派地盘,但观这白寿,功力便已是深厚。这般一想,心里越为担心,“吉人天相”之词也不知是为了安慰殷梨亭,还是安慰自己。

    殷梨亭极为敬重几位师兄,又知七兄弟之中,张松溪最为机智,见他这般说,以为他必定已有了计较,心中安定不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还一直抓着白寿,连忙放开,满口道歉。

    诸人听得白寿之言,竟是连各处细节也叙述的清清楚楚,心中已信了大半。只昆仑派本以为高则成,蒋涛二人傻痴了却还一味叫着“殷素素”,定是被这殷素素所害,对天鹰教便越发愤恨,如今听得原是他二人觊觎殷素素美貌,面子尽失,一时下不来台。

    何太冲神色尴尬,班淑娴哼道:“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如何做的数,怕是你天鹰教为了独吞这屠龙刀干下这等祸事,再转嫁于人吧?”

    此间众人多觊觎这“武林至尊”的地位,见班淑娴这般说,心想:不错,天鹰教乃邪教,向来作恶多端,若是他编出来的谎话也不足为怪?

    班淑娴又道:“邪教向来狡诈地很,咱们只莫被他骗了!王旁山上这许多命不能就此作罢!”

    众派中有些并无弟子在王旁山被害,只因“想要夺得屠龙刀”这目的却是不便明了的,因而大多借了六大派同气连枝,或是主持正义的旗帜而来,班淑娴气话一出,众人为了脸面,便是心中不愿,却也不得不同仇敌忾了。

    花似锦早知此间伪君子行径,见他们这般无耻也不诧异,只挺直了脊背站于白寿跟前。

    张松溪和殷梨亭连连皱眉,殷梨亭瞧着花似锦傲然挺立的身姿,倔强而坚定的神情,心中生出几许敬佩,又不免更为担心起来,待要上前与众人说道,却被张松溪一把拉住:“先看看情形再说!”

    如今形势一边倒,他们虽对各派此举心中厌恶,但武当属六派之一,这档口却是不便为了一个邪教之人开罪各大派。

    白寿冷笑道:“天鹰教虽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但却个个是真汉子,敢做敢当,若是我们所为,绝不推脱!不像某些人,惯会打着正义的招牌,堂而皇之地做那“小人”行径!”

    此话说得掷地有声,豪气干云,竟似对众人的杀气全然不放在眼里,叫张松溪殷梨亭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敬佩来。

    但话中嘲讽之意却是更激怒了众人,班淑娴再前,未待他说完,已提剑便欲攻上。

    “想在天鹰教的地盘伤我天鹰教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声音犷醇厚,初时略小,显见得人在远方,以内力传音,但到得尾字落音,来人却已踏过院墙,至了众人面前,玉带金冠,锦衣华服,端地风流倜傥!

    白寿见了来人,忙跪地行大礼:“白寿参见天微堂殷堂主!”

    花似锦恍然,原来这便是殷素素的大哥——殷野王。

    殷野王示意白寿起身,白寿拒道:“属下未能保护好大小姐,以至大小姐被……”

    殷野王挥手止住,以内力将白寿拖起,道:“此事我已知晓几分,是非功过咱们自回了总舵再议,却是不能叫旁人小看了我天鹰教!”

    说完,眼神凛冽望向众人,右手一挥,从门外闪出许多大汉来,皆手握兵器,将众人团团围住,蓄势待发。

    众人看得这般架势,尽皆大惊,方才听得殷野王传音之声,已知他内力不弱,如今见得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众人,更是眉头紧皱。

    双方形势立即倒转,眼见便又是一场厮杀。

    花似锦虽恼怒方才众人的逼迫,可到底医者本心,不愿多见伤亡,思量一番,终是开口道:“各位不妨听我一言,王旁山之事,白坛主已交待的清楚,谢逊心狠手辣,为夺屠龙刀竟做出此等惨事实在叫人……

    去得王旁山之人或死或伤,或痴或傻,各大派和天鹰教受害之人均不在少数。

    如今又有武当张五侠和天鹰教大小姐遭谢逊劫持,生死不知。依小女子拙见,双方不妨先且罢斗,现今之际,当是想尽办法找出谢逊,救出二人才是。你等在此多耗费一刻,他们便多一份危险!”

    天鹰教之人除了殷野王,其他武艺均不算高,而六派中皆是好手,若真要争斗,虽仗着人多之势,或可取胜,但伤亡必定惨重,只是,此在天鹰教地盘,若被他人欺负而不吭声,便当真堕了天鹰教的危险,殷野王一时也顾不得许多。

    花似锦这一席话,将所有过错推给谢逊,各大派和天鹰教均成了受害方。又以张翠山和殷素素为借口,既保全了六大派的脸面,又给了殷野王台阶。

    双方各自思量,均有了赞同之意。

    只是殷野王还有几分犹疑,若就这般走了,天鹰教威信何在?转头瞧向花似锦,上下打量一番,不悦道:“天鹰教做事还轮不到外人嘴!”

    白寿见殷野王说的凶狠,仿似要将花似锦吃了一般,但眼中并无凌厉之色,心念一转,立即明白过来,道:“殷堂主息怒!这姑娘并无恶意,我身受重伤,便是她相救,多番维护,才得保全命。”

    殷野王听得,神色一缓,道:“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方才多有得罪,殷某向姑娘道歉。”

    花似锦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殷野王又道:“既是我天鹰教的恩人,今日我便给姑娘几分面子,此事暂且作罢!咱们走!”

    待得天鹰教收了兵,白寿对花似锦再三感谢,便同殷野王一道离去。

    众人紧绷的神色这才松了下来。白寿已走,留在此地也是无意,想着,方才对花似锦百般为难,如今却反得她相救,面色便不自然起来,又均不肯放下身段来与花似锦言和致谢,只得讪讪离去。

    姚黄对着众人背影啐了一口,不满道:“什么名门正派!小姐解了他们的围,他们连声感谢都不说!实在是……”

    花似锦一眼瞪过去,眼神凌厉如刀,姚黄吓了一跳,慌忙住了口,再不敢言。

    殷梨亭待要上前与花似锦叙话,姚黄见张松溪与各派之人一道而来,殷梨亭自来了之后,便也站于张松溪一旁,自认为他们也和那群逼迫花似锦的人分属一道,心下不喜,伸手挡住,冷眉道:“他们都走了,你们还不走,想要作甚?”

    “姚黄!退下!”

    姚黄跟了花似锦多年,便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却也未见过花似锦这般严厉模样,今日那一眼甚是凛冽,又遭了这声呵斥,心中疑惑,不知花似锦怎地这般生气,瞧了瞧花似锦,又瞧了瞧殷梨亭,不敢再有言语,只得退下。

    张松溪见殷梨亭似是与花似锦关系匪浅,问道:“六弟,方才形势紧张,不便相问,你与这姑娘可是相识?”

    殷梨亭喜道:“四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三年前在西域遇到的那位姑娘!”说完,又回头向花似锦介绍张松溪。

    花似锦笑着行了一礼:“张四侠!”

    张松溪得闻此话,知道黑玉断续膏有了眉目,心中甚是欢喜。

    花似锦知晓他二人心中所思,言道:“俞三侠的事,殷六侠已与我说了。医者救人,此事我自不会推脱。咱们不妨现在便启程,早日赶去武当,也好早日知晓俞三侠究竟是怎生状况。”

    殷梨亭见她方才经了一场争斗,虽未动手,但必定也甚是疲备,担心即时赶路,花似锦太过劳累,欲要相劝。

    花似锦似已知他要说什么,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担心俞三侠的紧,总想着早一刻将他治好。此去武当路途遥远,我在马车上歇息也是一样的。只是,怕是要劳烦两位大侠为我们三个女子赶车了!”

    殷梨亭知她是为自己心中焦急三哥之情,甚是感动,又生了几分亲近。

    张松溪喜道:“是我们劳烦姑娘才对,要姑娘一路奔波,前往武当。多谢姑娘体谅我们急切之心,我这便去牵马车来。姑娘稍等!”说完,便出得门去,只交待殷梨亭留下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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