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缓缓策马前行,观赏风景。
    其他两个人赶上来,见唐僧和孙悟空各自转头朝相反方向,自然以为孙悟空又捱了唐僧的骂,也不再言语。
    师徒一众没走多远,转过山崖,便远远的看到一座庄院。
    门垂翠柏,宅近青山。粉泥墙壁,砖砌园圃。高堂多壮丽,大厦甚清安。
    一看就是一户富实人家。
    金蝉几乎是热泪盈眶了。
    多久了,自从收了沙妖怪之后,走的都是山岭野路,连户人家都没见着。
    日晒雨淋的,还亏得他挺得住.
    不过,他转念一想。
    不对啊,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庄子?
    该不会是……是妖怪变的罢?
    立刻转头看向妖怪孙,见其神色依旧,无惊无喜,再看看八戒和沙僧,却是一脸的喜出望外。
    不待金蝉说什么,那八戒扔下缰绳,便跑去敲门,十分性急,嘴里还囔囔着,“这些日子可把老猪饿坏了,天天不管饱……”
    想想晚上时节,天蓬如此俊朗的帅哥,这样巨大的反差,他几乎接受不能了。
    只听得角门内传来脚步之声,紧接着便听到有女子娇声问道:“是何人敲我寡妇之门?”
    寡妇……
    师徒一众个个愕然,尤其是金蝉嘴角抽动,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绝对是个是非之地。
    门蓦然打开,一妇人出厅迎接。
    只见那妇人虽有些年纪,但风韵犹存。
    穿着浅红比甲鹅黄的绣裙,云鬓斜插金钗,耳环双坠珠宝排。
    打扮的花枝招展,那风流模样堪比少年。
    金蝉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奉旨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贵处,想要借宿一宵。”这开场白,他说了n多次,有时候都懒得说了,但是妖怪孙却时时刻刻的提醒他、督促他。
    不就是大唐来的和尚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必要逢人便说么?!啧。
    不过,还别说,这些人一听说他们是打大唐来的,便竖然起敬。
    也许,这些异邦人看到自己的那三个丑徒弟,不会以为大唐都是这种货色罢,那可太冤了。
    那妇人一听,忙笑道:“长老快快里面请。”
    还十分殷勤的招呼他们进入厅房,就座看茶。
    看这厅上家俱摆设豪阔非常,那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
    看得师徒几人,暗暗惊叹。
    金蝉不禁心中暗加提防,这旁人一见到他徒弟妖怪孙他们几个,哪个不是吓的屁滚尿流的,这位大婶,怎么还会如此的镇定热情?
    有问题,非常有问题。
    只听那妇人笑道:“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不幸丈夫早亡,空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膝下偏只有三个女儿。欲嫁他人,便舍不得这田产家业。适逢长老师徒下降,小妇人母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四位恰好,不知道长老肯否?”
    ……
    金蝉震惊了。
    这大婶也未免太豪放了,这才刚刚一个照面啊。
    这好比是相亲,屁股还没坐稳,对方就问婚期什么时候定一样,太性急了罢?!
    只不过,这情节……为什么这样熟悉呢?
    只听得那妇人又道:“小妇人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真真,今年二十,二女儿爱爱,今年十八,小女儿怜怜,今年十六,个个有几分颜色,女红针黹,琴棋书画没有不会的,而且都不曾许配人家……”
    金蝉听到这里,几乎惊呆了。
    心说:天哪,你三个女儿招夫也就罢了,你一个大婶,今年都四十五了,跟这凑什么热闹啊?!
    什么帮女儿招夫,是她自己思春倒是真的!
    如果非要在他们师徒当中牺牲一位,才能让其他三位成功娶到这老娘们的女儿的话……
    妖怪孙性格如此孤傲,那是万万不肯的,再加上还是只处男,怎么可能便宜这老娘们。
    猪八戒嘛,在天上调戏嫦娥才被贬下凡的,也是位万花丛中过,只求摘取最动人那一朵的好色风流人物,委屈他配这个徐娘半老,恐怕也没指望。
    将视线转到红发蓝脸闷闷而坐的沙和尚身上,只有这位徒弟木木呆呆,沉默寡言,一付逆来顺受模样。
    因为打破一只玻璃杯而被贬下天庭,这样沉痛的心灵创伤,也许只有年纪大的超熟女才能给予最极致的安慰……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发觉众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师父,这娘子问你话呢,你好歹也回人家一句啊。”猪八戒一付心痒难耐的模样。
    回话?
    如此重大的决定,如此悲壮的牺牲,哪能他现在就说了算啊。
    再者,万一悟净徒弟愤起反抗,坚决不听从他如此惨无人道的决定,他这个做师父的,岂不是面上无光。
    “女施主,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较,贫僧要跟几个徒弟商量一下。”
    金蝉自觉得回答很好,却发现几个徒弟看他的眼神几乎都变了。
    怎么了?他有说错什么嘛?
    把那大婶安排给沙僧,其他三个女儿,他们一人一个。
    怎么说,他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岁,配那个十六岁最小的女儿刚刚好。
    心满意足吃过晚斋,洗濑过后,金蝉师徒几个便被安排在客座休息。
    此时,八戒拉着马出去,说是放放马。
    沙僧则整顿好行李,便躺下休息了。
    金蝉打开窗户,吹着夜半凉风,看这朱栏玉户,心里真想留下来,永远不走了。
    “师父,你该不会想要留下来,娶那位女施主罢?”耳畔传到妖怪孙刺耳嘲讽的声音。
    金蝉吓的差点跌倒,他什么时候有过种自虐的想法?!
    眼珠子一转,便低声笑道:“徒弟啊,你活了这么久,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成亲?难道你都不想试一试男欢女爱的滋味?”
    妖怪孙同样站在窗边,背着手,眺望天际的明月。
    “弟子一心只求正果,从万丈红尘中超脱出来,岂有自坠的道理。”
    “切,胆小鬼。”
    “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很想留在这里,跟那位女施主缔结姻缘?”
    金蝉只觉妖怪孙的视线直盯着他,刺眼非常。
    怒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跟那老……女施主扯在一起呢?”拜托,他如此英俊潇洒的小帅哥,怎么可能配那位大婶嘛。
    妖怪孙却很惊诧的说道:“师父在俗世出家,总会懂得三纲五伦罢?”
    金蝉一脸的茫然。
    “在民间,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君臣父子师徒之间……伦理不可乱。”妖怪孙正色道。
    “……”
    金蝉一听,尽管有些懵懂,却隐约明白。
    当下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顿时清醒了几分。
    说来说去,一定是要师父配大婶,徒弟配小姐,不管三位小姐怎么跟三位徒弟有n种搭配方式,而他,这个做师父的,如果想在这里倒插门,只有娶那位大婶了……
    omg!
    难怪,当时他说从长计较之时,徒弟们的眼神如此古怪。
    抬头,见妖怪孙一脸似笑非笑,一付看他笑话很有趣的模样。
    啊啊啊,他想念咒!
    金蝉气鼓鼓的坐在藤床凉席上,双手交在胸前,脸上尚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
    若非妖怪孙透露实情,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要他这个十七八岁嫩的掐出水来的青葱小帅哥,配那个涂脂抹粉装嫩的大婶,这何止是摧残啊?!这简直是天下最悲惨最惨无人道之事了。
    他宁可咬舌自尽也宁死不屈!
    此时,客房门推开,八戒哼着小曲就进来了。
    金蝉脸色难看致极,冷冷道:“你放马回来了?”
    “这里没有好草,没处放马。”
    金蝉看八戒那模样,就知道在撒谎。
    平日里,他最喜欢猪八戒了,不管是猪头模样还是帅哥模样,都深得他心。
    因为他认为猪八戒是最有人情味,也是三个徒弟之中,最有人性的存在。
    就算刚进这庄园,那大婶说招赘之事时,他见猪八戒左扭右扭,一付痒难耐的表情,也深深的表示理解。
    他并不觉得贪花好色是一种罪,反而是人之常情。
    这世上谁人不喜欢漂亮事物,反正他本人就崇尚‘人不好色枉为人’的说法,所以才会说出‘此事要从长计较’的那种话。
    事实上,取不取经,修不修得成正果对他来说,根本是虚幻之事。
    只羡鸳鸯不羡仙……没错,就算与天地同寿,却永远要孤单单一个人,无牵无挂,又有什么滋味,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如果,猪八戒的‘性福生活’要建立在他的巨大牺牲之下,那就免谈了!
    门都没有!
    正待要说话,只听得客房门呀一声开了,有两对红灯映照,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佩叮,那妇人带着三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只见这三名年轻女子个个蛾眉横翠,粉面生春。花细显现多娇态,绣带飘飘迥绝尘。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月里嫦娥出广寒!
    天蓬一见这三个女子的容貌,顿时便怔住了。
    个个与广寒仙子有七八分相似,心里愈发的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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