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番外2
003
白天的哥谭除了偶尔能听见几声枪响,看起来跟别的繁华都市没什么不同。
红头罩骑车路过某条大街时，遇到布鲁斯韦恩在记者的簇拥下参加某个高端酒会。
那是企鹅人的地盘。
稻草人越狱了，布鲁斯应该是想从企鹅人那里得到些情报。如果白天得不到他想要的消息,晚上蝙蝠侠就会用铁拳来问讯。
红头罩下意识急刹车。
布鲁斯敷衍地跟美人记者说笑，漫不经心地偏头,看向红头罩时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肌肉紧绷，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冷硬了些。
他们隔着街道对视。
红头罩皱着眉头，对于心底涌出的狂躁怒火,特别烦。
去他的蝙蝠侠,昨晚起码有两根肋骨开裂，今天又跟没事人一样到处招摇过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超人体质。
布鲁斯有些惊讶。
红头罩没有穿制服，摩托头盔的面罩翻到了头顶,以布鲁斯的视力完全能看清杰森的神情。
杰森看到他没有竖中指,没有骂骂咧咧虽然表情跟往常一样臭得像马上要杀人，但充满愤怒的眼神带着关心。
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露出一丝担忧。
艹你那是什么见鬼眼神等老子第二次进坟墓了再做不迟
红头罩低声骂着脏话，收回视线不再看布鲁斯。
机车呼啸远去。
“韦恩先生韦恩先生”
“唔，美丽的女士，你的绿眼睛令人神魂颠倒”
布鲁斯熟练地用甜蜜的话语敷衍记者。
红头罩趁着布鲁斯在酒会上扮演哥谭甜心，悄悄摸进蝙蝠洞下载了一些数据,又顺便拿走一样蝙蝠侠的收藏品。
红罗宾端着咖啡打着哈欠下来，正撞上准备撤离的红头罩。
“大红等等，我的咖啡,我什么也没看见。你要针对天使的东西最近蝙蝠侠弄到了朗基奴斯枪碎片，我给你拿。”
红罗宾避过红头罩的踢腿，识时务地举手投降。
红头罩将装有朗基奴斯枪碎片的银盒塞进腰带,又顺了几个最新型的麻醉弹，特殊蝙蝠镖。
“你又遇到了非人类，需要帮忙吗”红罗宾拿出两瓶圣水，“黑暗正义联盟送来的。”
圣水对天使肯定没用。
“不用。”红头罩从衣角捏出一个麦片一般的薄薄监听器，当着红罗宾的面捏碎，“这个也不用。”
他带着收获闪身离开。
红罗宾本来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但预想中的攻击没出现，他发现红头罩连个狠话都没放就走了，感叹道“大红今天心情很好啊”
“德雷克，刚刚有谁来了”新上任的四代罗宾达米安拎着武士刀冲过来。
“没有谁来，”红罗宾耸了耸肩，瞧见蝙蝠电脑投放出酒会现场的监控，“我是说布鲁斯今
天心情很好。”
父亲很强。”达米安抱着武士刀，冲监控里左拥右抱的布鲁斯点头。
红头罩的心情说不上好，但情绪难得很稳定。
没有让人烦躁的耳鸣幻听，脑子里也不会闪现各种小丑挥舞撬棍、定时炸弹爆炸的场景，神志清醒得就好像拉撒路池水的后遗症不存在了一样。
从这方面看，给特雷尔当保姆还挺划算。
但不管怎么说，后备计划还是要有。
红头罩在另一个安全屋里检测圣光，甚至还使用了魔法阵，以及一些乱七八糟普通人绝对不会用的方法。
检测结果告诉他，圣光是安全的治愈能量。
好吧，就算是治愈能量，只要纯度够高，使用的人稍微变通一下，也能让人融化。
物理上的融化，或者说直接气化。
红头罩将数据加密保存。网络上普通的加密手法瞒不过蝙蝠侠、红罗宾，所以他还使用了魔法锁，以确保数据的安全。
手机响起来信提醒，属下把采购清单里的东西采购好了。
红头罩彻底清洁了自己，确认身上没有多余的大小蝙蝠，然后将朗基奴斯枪碎片缠好随身携带，这才换上制服出门。中途将机车换成装满物资的皮卡，顺便干掉几个晚上不睡觉忙业务的毒贩，在东区巡视了一圈。
今晚的运气似乎格外好，红头罩帮的小混混带来了稻草人的消息。
红头罩让小弟们离稻草人远点，自己去现场摸了一圈。直到想起家里还有个非人类宝宝等着，这才留了点线索给蝙蝠侠，自己先撤。
回到郊区的安全屋时已经是凌晨。
小楼没有亮灯，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红头罩将车停稳，悄无声息地翻窗进了屋子，然后被客厅内宛如雕像的莹白人影吓一跳。
“还没睡为什么不开灯”
红头罩穿着制服，可夜视的头盔让他清晰地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特雷尔。
特雷尔穿着过于宽大的毛绒睡衣，没有戴帽子，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他腰背挺直手放膝上目光直视前方，这种看着就觉得累的姿势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嘘。”
特雷尔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偏向看向红头罩。
红头罩冲对方冲击性极大的漂亮面孔龇牙，翻了个白眼撇开视线，打开室内的灯，双臂抱胸靠在墙边，声音放低了些。
“你在看什么”
“绿萝，”特雷尔看着桌上养在玻璃杯里的枝条说“它在呼吸，在生长，生命真伟大。”
红头罩点了点面具，视野聚焦，果然看到绿萝枝条已经长出几根米粒长的白色根系。
这样的生长速度不太正常。
不过想到屋子里另一个住客的身份，不正常似乎也正常，圣光的检测结果显示对植物有促长的功效。
“生命不等于是呼吸，生命是活动。”红头罩摘下了头罩。
特雷尔看着他，蓝色眼睛如清澈如洗的碧空，里面带着孩子般的好奇。
不是我说的，是卢梭。红头罩将头罩丢在桌上，既然还没睡，就过来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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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带回了很多东西。
从懒人沙发到花盆，从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食材到特雷尔的衣服，衣服内外齐全，连贴身内裤都有，还有一盒发圈。
因为购物单上没写发圈的要求，买东西的小弟自作聪明买了一盒彩色发圈，有几个还带着少女风的珊瑚珠和蝴蝶结。
“啧，那些蠢货。”红头罩将发圈放在客房的床头上。
特雷尔抱着被子进来，被子遮挡了视线，他走得跌跌撞撞，还踩到鞋子往前扑。
红头罩用能跟蝙蝠侠转头没媲美的速度单手接住特雷尔。
“谢谢你，杰森，我还没适应人类神奇的身体。”特雷尔干净澄澈的眼中是真诚感激，仿佛红头罩不是顺手扶了一下，而是在某个重要时刻救了他一命似的。
说实话，不能用数据和技能操控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都透露着未知，他永远猜不到自己抬起的脚会落在哪个地方。
特雷尔喜欢这种未知，甚至是享受。
红头罩后退了步。
特雷尔失去支撑踉跄了下。
红头罩忙又上前抓住他的腰带，张了张嘴，似乎想骂脏话。
“你又帮了我一次，杰森，你的名字已经铭刻在我的人生记录中。”特雷尔脸贴着柔软的牛奶色毛绒被面，微微侧头看向红头罩。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容貌对人的冲击力有多大，尤其是耳畔凌乱的发丝慵懒中透着暧昧，还真诚地说着会让人误会的话。
红头罩闭上了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睡衣的大兜帽给特雷尔戴上，还往下压了压，把那张脸遮得只剩下巴。
“行了，人类年龄只有一天的小宝宝，这里不需要你。”红头罩将被子从特雷尔怀里抽出来，熟练地套被罩，换床单，又套好羽绒枕拍蓬松。
特雷尔在一旁看着红头罩忙来忙去，把帽子往上撩开了些，露出眼睛，他站得像卫兵一样笔直，只有视线随着红头罩移动。
天哪，这简直是个人形摄像头，存在感都要超过蝙蝠侠背后的盯视
红头罩觉得自己的背要烧起来了。
他拍枕头的动作变得粗鲁，“特雷尔，去客厅看你的绿萝，或许，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好的。”特雷尔接到了任务，踢踏着拖鞋转身就走。
红头罩松了口气，快速整理房间，把衣服都放进柜子里挂好，新拖鞋放在床边，还不忘在床头的发圈盒旁边放上一把梳子和圆镜。
掌控东区，几乎干掉黑面具，建立了红头罩帮，敢在犯罪巷开学校的哥谭大佬这时候像极了任劳任怨的保姆。
当然，红头罩只承认他是管家侠附体。
他进进出出好几次，将所有东西归置好，冲完澡后穿着卫衣长裤在懒人沙发上
瘫成一大坨，将垂在额前的湿漉漉头发往后捋，看着对面坐姿端正的特雷尔，建议道“嗨，雷尔宝宝，总这么坐着，不累吗”
特雷尔从凝视绿萝中抬头，头顶的帽子滑到脑后，头发在灯光下浮着一层光晕，衬得微微拧起眉头的脸也在发光似的。
“雷尔宝宝”这个单词他读得不太流畅。
红头罩搭在桌上的脚放下，手臂抬起来挡在脸上遮住了眼睛。明明已经见了好几次，红头罩还是有些不习惯特雷尔的脸。
“唔，就是你啊。放松一点，跟我一样，试着往后靠。”
特雷尔作为天域最强nc，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静推细算出的完美姿态，特雷尔也习惯了标准的站姿和坐姿，直到红头罩提醒才尝试改变。
他试着慢慢往后倒，腰贴上了沙发靠背，忍不住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轻叹，然后学着红头罩往里面窝了窝。
天啊
这种感觉
特雷尔无法形容，他觉得就算裁决所的圣职者站在面前，他也宁可接受惩罚不想起来。
太美妙了。
比穿毛绒拖鞋，穿毛绒衣服更美妙。
做人类实在太好了
特雷尔亮晶晶的眼中浮现了一层水雾，干净得就像晨间草叶上的露珠。
“杰森，你是对的。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
太犯规了
红头罩猛地站起来走向厨房，“吃夜宵吗”
特雷尔摸摸肚子，“我并不觉得很饿，也可以”
“当然可以。”红头罩拎出一箱种花街买的方便面，开始烧水，“太晚了，做点简单的垫垫肚子。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比如不吃肉不吃蛋不吃葱蒜之类”
“没有，我想尝试所有，所有人类的食物。”特雷尔倒在沙发里依旧不想起来，甚至自己找到了更舒适的姿势把脚也缩了上去。
“那你得有时间，有精力，以及有钱。”红头罩熟练地煎蛋，切火腿，“别的不说，种花家的美食一天一样，十年也吃不完。”
“我可以用一百年慢慢吃，精力和钱也不是问题。”特雷尔闻到了香味，忍不住爬起来趴在沙发靠背上探头张望，“你在做什么气味很特别，像燃烧的巨龙一样激烈，却会让我快速分泌唾液。”
一百年
“种花家的筒骨汤面，来不及做饭时它们是最好的方便食品，比麦片好一万倍。那些连微波炉都用不好，开燃气灶就会炸厨房的夜行鸟类，活该连方便面都吃不上。”红头罩将煎蛋倒在面碗里。
大碗的筒骨面，配上煎蛋火腿，再加两片生菜叶。
“看起来像国王的食物。”特雷尔不吝啬赞美。
天域是战斗为主的游戏，生活玩家的主业都是炼金做药水，食物非常匮乏。
特雷尔作为审判天使时以圣光维持生存，没有饮食需求，偶尔出门伪装成苦修士视察前线，吃的也是黑面包就清水，在野外时偶尔能吃到几个
酸涩果子，他的记忆里就没有过什么像样的食物。
“有点烫，吹一下再吃。”红头罩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特雷尔对面。
特雷尔握着叉子，在香味的诱惑下，放任了自己的堕落。
“我要使用力量了。”他说。
“什么”红头罩第一时间遮住嘴。
特雷尔却在叉子顶端凝聚一团白色的荧光，在面碗里郑重其事地搅和两下，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温度快速降下来，变得温热不烫口。
他叉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舍不得咬断，无师自通学会嗦面条。
太美味了
特雷尔眯起了眼睛，他再一次赞美圣光为他选择了如此美好的世界。
红头罩其实吃腻了方便面，只是时间太晚懒得准备汤码自己下面条才随意对付一口，但对面的人实在太下饭，让他觉得这方便面似乎跟阿福的小甜饼一样好吃。
“杰森，如果你在圣殿，我愿意为这碗面帮你捉一头龙。”特雷尔将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用强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去舔碗和叉子。
“你想当龙骑士吗这个世界应该也有龙。”特雷尔问。
“不，比起龙骑士，我认为阿卡姆骑士更有意思。”红头罩收拾桌子，又清理了厨房，回来发现特雷尔还靠在沙发上。
“雷尔，我想你还记得怎么刷牙洗脸。去洗漱，然后睡觉，现在是人类宝宝的睡觉时间。”
“但是，杰森，”特雷尔眨了下眼“我还没学会睡觉，也不想移动。”
“睡觉不需要学，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就好，”红头罩抓着特雷尔后领把他拎起来，拖进洗漱间，双臂环胸堵在门口，“刷牙，然后回房间，你会发现床比沙发更舒服。”
“杰森，你不害怕我了。”特雷尔笨拙地挤牙膏。
“去他”红头罩将脏话自动消音，然后帮挤了三次都没成功的特雷尔挤好牙膏，并倒好水，“没有人会怕连挤牙膏都不会的小宝宝。”
“我会挤，我只是不熟练。”特雷尔解释，并试图让红头罩给他换一个昵称，“理论上来说，我已经四百岁，呜呜”
“刷牙不要说话，牙膏吞进去会肚子疼。”红头罩凶巴巴地道。
特雷尔不怕肚子疼，但他没说话了。
004
夜晚的哥谭，是蝙蝠侠的战场。
蝙蝠洞内，红罗宾提姆德雷克顶着浓得吓人的黑眼圈灌了口黑咖啡，眼睛盯着大屏幕上一块块分割出来的小格子。
红罗宾是个有着天才级智力的超级侦探，哥谭所有的监控都是他视线的延伸，那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事情在他脑子里组合成一个个线索。
哥谭没有秘密能瞒过他。
红罗宾把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犯罪事件的地址发给蝙蝠侠，目光扫过一个个监控屏幕，搜寻疑似稻草人恐惧药剂所需原料动向的相关线索，却在东区的监控中找到自己兄弟的身影。
蝙蝠家的人都是控制狂，而红罗宾的控制欲仅次于蝙蝠侠。
adashadash红头罩有秘密，他遇到了很棘手的危险人物，需要跟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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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在家人求助之前，他们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情，除非对方遇到危险。
关于危险的判定，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比如蝙蝠侠，他认为红头罩杀人就是需要干涉的危险。
红罗宾看着监控下蝙蝠侠拦住处理尸体的红头罩帮小混混。这是今夜的第二次了，每一次都是红头罩杀人离开现场后蝙蝠侠才赶到。
过于巧合。
蝙蝠侠的愤怒在积蓄，几乎忘了今夜的主要任务是追捕稻草人。
那些胆敢潜入东区给未成年卖药的毒瘤确实该死，但不该死在杰森手里。尤其是他通过检查死者的致命处发现，这些人都是被一枪毙命。杰森从未想过留他们性命，一见面就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这是错误的行为。
蝙蝠侠追着红头罩来到码头，然后看到红头罩进入的仓库被炸上天。
有那么一瞬间，蝙蝠侠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埃塞俄比亚，他迟了一步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小丑的定时炸弹下。
蝙蝠侠冲进爆炸现场，顶着震荡余波寻找红头罩的身影，却得不到生命回应。
不会的
不可能的
他们还没有除争吵外好好谈过话，他答应了阿福带杰森回家过圣诞节，他甚至还没给归来的儿子一个拥抱就要再次失去他了吗
在这一刻，红头罩杀不杀人都变得不重要，他只希望杰森能站在他面前，跟往常一样嘲笑他老头子你慌什么一个玩笑而已，还是你认为这种程度的爆炸奈何得了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我
仪器终于探测到地下的生命迹象，同时通讯频道中响起红罗宾的消息。
“蝙蝠侠，红头罩已离开。”
蝙蝠侠挖开水泥板的动作滞涩了一秒，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通过臂甲上的小电脑查看红罗宾发过来的监控视频。
红头罩四肢健全没有伤痕，甚至连制服都算得上完整，看起来不像经历过战斗与爆炸，正开着机车在街头呼啸而过。
路过监控时，还抬手竖起中指。
“”
“陶德你敢对父亲竖中指”达米安在夜巡频道里叫嚣要杀了红头罩。
“罗宾，去xx点”
蝙蝠侠给达米安颁发任务，阻止他追杀红头罩。
变成废墟的仓库地下有个实验室，晕死过去的人被挖出来，是稻草人。
红头罩提前送给蝙蝠侠的圣诞礼物。
另一边，红罗宾黑进了红头罩头盔内的通讯器。
“大红，蝙蝠侠刚才的心跳和脉搏都乱了，他以为你在仓库里，爆炸还没停就冲进去他很担心你。”
“担心什么”红头罩的话像他的枪一样擅长攻击致命处，
“担心杀人凶手没死透，想把我挖出来送进监狱哈，监狱不会收我。我脑子有病，疯子杀人不犯法，他只能把我丢进阿卡姆。唔，小丑隔壁就不错，别的疯子都嫌小丑笑声刺耳不跟他住，我觉得听惯了也就那样，撬棍的敲打声也一般般”
“大红，别这样。”红罗宾快窒息了。
“小红，我是认真的，让他把那间病房给我留着。”红头罩面无表情地将机车丢进安全屋车库，把皮卡开出来，“还有事挂了。”
“等等，圣诞节回家吗”
“不。”
“阿福很想你。”
“再说。”
红头罩情绪很稳定，稳定得还想开几个地狱玩笑给自己做脱敏治疗。愤怒是依旧愤怒，但这种愤怒在他的控制当中，他能像旁观者一样，冷静地提起蝙蝠侠，提起小丑。
感谢特雷尔。
特雷尔的祝福之吻有点玄学。今晚所有射向他的子弹都自动描边，引爆仓库时他本来做好了会受伤的准备，谁知他火焰避着他，冲击波也恰到好处地将他从缺口送到草坪，身上连油皮都没破。
红头罩打算对特雷尔好点，比如，在特雷尔睡着后把杯子里的绿萝换到鱼缸里，再放上两条冰山餐厅水箱里捞的小锦鲤。
“尼克斯，涅柔斯，阿多尼斯，晚安。”
红头罩跟小金鱼和绿萝说完，走向地下室，路过特雷尔的房门时停下来。
“晚安，特雷尔。”
红头罩轻声说着，然后到地下室忙碌了半夜，直到天亮时分才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特雷尔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他没有睡着。
从没体会过睡眠的审判天使，不知道怎样才能入睡。
作为重要nc，天域给他设计了完整的身世主线，但又设定他在成为天使之时失去身为人的记忆与感情。他曾通过玩家做任务收集了自己的过去奴隶出身的圣骑士见过世间众多黑暗，在恶魔来袭众神放弃世界之时，仍愿意献祭己身拯救那些曾伤害过他的人。世界没有光，于是特雷尔化成了光，从此圣光有了代行者。
寥寥数句，就如同石碑上的墓志铭，看起来似乎厚重，实则轻浮。
特雷尔现在对过去的记忆毫无兴趣，反正都是游戏设定，睡不着他也不强求，闭上眼睛后听觉更加灵敏。
他听见红头罩在打扫卫生，还给绿萝换了容器和水，水里应该放了小鱼，在噗噜噜吹泡泡，啄绿萝的根芽。
不知道谁叫尼克斯谁有叫涅柔斯阿多尼斯又是谁
特雷尔想着，在心中回应晚安，杰森。
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妙，让他无时无刻都在赞美圣光。
柔软温暖的被窝，窗外呼啸的寒风，寒风中隐约的夜鸟鸣啼，草叶摇摆的沙沙声下窸窣的虫鸣仔细听，连白蚁啃噬木头的声音都像恢宏的协奏曲。
当然，最吸引特雷尔注意力的还是地下室传来的声音，叮叮当
当里偶尔夹杂红头罩有些暴躁的低骂声。
不会被消音的咒骂听起来很有趣。
特雷尔就这么听着，直到红头罩的声音停了，再努力听也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他便把注意力移到木桩内的白蚁群上，在脑海中分辨每一道啃噬声来自哪只白蚁，计算这个群落究竟有多少只白蚁，它们的生存方式，它们的社会制度，甚至木头的味道
未知是如此之多，他无法陷入无知无觉的睡眠。
“特雷尔。”红头罩敲了敲门。
“请进。”
特雷尔的声音很特别，闭上眼睛听仿佛对方正在大舞台上咏唱古典诗歌，而不是在被窝里睡懒觉。
红头罩靠在门边，双臂环胸看着床上的人，挑起眉头嘲讽道“我以为审判天使拥有强大的自律能力，至少不会赖床。”
“我现在是人类，有血有肉有人类的所有弱点。”特雷尔睁开眼睛看着红头罩，他依旧躺着没起来，眼中没有丝毫羞愧。“听说被子在冬天自带封印术，现在我被床垫枕头还有被子围攻，三重叠加的封印术太过强大，人类的我毫无抵抗之力。”
红头罩被如此理直气壮的赖床理由震惊到，但凡是个小学生都不会有脸这么说。
“有些人真该跟你进修一下，免得只会再睡五分钟这种几十年不改的赖床术。”红头罩上前哗地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哥谭多阴雨天气，像这种能看到太阳的时候很少。
特雷尔抬手挡住眼睛，从指缝中看一束束阳光，阳光中跳跃的尘埃如此可爱，他都不想讨厌太阳了。
好吧，还是有一点点不喜欢。
特雷尔用被子盖住头“杰森，我还想再睡五分钟。”
“没让你跟他学。”杰森满脸不爽地啧了声，打开窗通风，也把窗外的寒气放进来，这才转身出门，离开前丢下一句。
“醒来了就起床，给你五分钟换衣服，柜子里有，自己挑，然后出来吃早餐，饺子凉了不好吃。”
特雷尔瞬间破除床的封印术坐了起来，声音都抬高两个分贝“是东方过年吃的饺子吗”
曾经有东方玩家在圣殿做早课时祈祷，希望圣光保佑天域早点开厨师技能，他们已经黑面包药丸子啃到吐，开了技能后一定包一笼饺子献给圣光，保证好吃得让老婆流眼泪。
饺子到底有多好吃呢
特雷尔用四分五十秒打理好自己，快步来到餐桌前。
红头罩把热好的速冻蒸饺放下，又端来一锅粥，看着披头散发一身毛绒睡衣的特雷尔皱眉，“我让你换衣服。”
特雷尔手放在膝上，坐姿端正，目光从饺子移到粥，再移到红头罩脸上。
“我换了。”
换了另一件睡衣，前面有卡通兔子不说，帽子上还带兔耳朵采购衣服的属下脑子有坑吗，都写了是男人要穿，怎么就
艹，看起来竟然不奇怪
红头罩脸越来
越黑，骨子里的烦躁从毛孔里沁出来。
“我也有洗脸和刷牙。”特雷尔张嘴露出自己一口白牙。
知道你洗脸了，脸上还黏着湿头发，就不能顺便梳梳头，把乱支棱的长毛扎好吗
红头罩认为自己没有强迫症，撇开头不看特雷尔，摆放好早餐，恶声恶气询问“粥要甜的还是咸的”
特雷尔好奇地看了眼红头罩的耳朵，那里突然变红了，但他很快被热腾腾的粥吸引了注意力。
“我都想要。”
红头罩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做这些麻烦又不耐饿的东西，冰箱里大多是热一热就能吃的速冻食品，顶多下点面做个番茄通心粉之类。
昨晚特雷尔愿意用方便面换一条龙的言论惊到他了，准备早餐时脑中总闪过特雷尔真诚的眼睛，于是放弃了简单的面包果酱和煎蛋。
一碗粥放糖，一碗粥配酱菜和百搭的老干妈。
饺子跟酱菜一样，来自一家红头罩帮助过的中华街店老板，虽然是速冻的，却是纯手工，是什么馅源自老板当天还有什么菜。
今天是白菜猪肉馅。
特雷尔吃得很认真，第一口饺子下去时，忍不住放下叉子摸了摸自己眼睛。
“雷尔”红头罩放下粥碗，忙抽了张纸递过去。“汤溅眼里了”
“呜呜。”特雷尔嘴里含着食物，说话不清，他轻轻摇了下头，眼睛像泛着波光的海面，亮晶晶的。
它确实好吃得让人想哭。
特雷尔想。
当然，特雷尔没有流眼泪，这个器官还没学会怎么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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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没有穿制服，摩托头盔的面罩翻到了头顶,以布鲁斯的视力完全能看清杰森的神情。
杰森看到他没有竖中指,没有骂骂咧咧虽然表情跟往常一样臭得像马上要杀人，但充满愤怒的眼神带着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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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低声骂着脏话，收回视线不再看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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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先生韦恩先生”
“唔，美丽的女士，你的绿眼睛令人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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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罗宾端着咖啡打着哈欠下来，正撞上准备撤离的红头罩。
“大红等等，我的咖啡,我什么也没看见。你要针对天使的东西最近蝙蝠侠弄到了朗基奴斯枪碎片，我给你拿。”
红罗宾避过红头罩的踢腿，识时务地举手投降。
红头罩将装有朗基奴斯枪碎片的银盒塞进腰带,又顺了几个最新型的麻醉弹，特殊蝙蝠镖。
“你又遇到了非人类，需要帮忙吗”红罗宾拿出两瓶圣水，“黑暗正义联盟送来的。”
圣水对天使肯定没用。
“不用。”红头罩从衣角捏出一个麦片一般的薄薄监听器，当着红罗宾的面捏碎，“这个也不用。”
他带着收获闪身离开。
红罗宾本来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但预想中的攻击没出现，他发现红头罩连个狠话都没放就走了，感叹道“大红今天心情很好啊”
“德雷克，刚刚有谁来了”新上任的四代罗宾达米安拎着武士刀冲过来。
“没有谁来，”红罗宾耸了耸肩，瞧见蝙蝠电脑投放出酒会现场的监控，“我是说布鲁斯今
天心情很好。”
父亲很强。”达米安抱着武士刀，冲监控里左拥右抱的布鲁斯点头。
红头罩的心情说不上好，但情绪难得很稳定。
没有让人烦躁的耳鸣幻听，脑子里也不会闪现各种小丑挥舞撬棍、定时炸弹爆炸的场景，神志清醒得就好像拉撒路池水的后遗症不存在了一样。
从这方面看，给特雷尔当保姆还挺划算。
但不管怎么说，后备计划还是要有。
红头罩在另一个安全屋里检测圣光，甚至还使用了魔法阵，以及一些乱七八糟普通人绝对不会用的方法。
检测结果告诉他，圣光是安全的治愈能量。
好吧，就算是治愈能量，只要纯度够高，使用的人稍微变通一下，也能让人融化。
物理上的融化，或者说直接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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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起来信提醒，属下把采购清单里的东西采购好了。
红头罩彻底清洁了自己，确认身上没有多余的大小蝙蝠，然后将朗基奴斯枪碎片缠好随身携带，这才换上制服出门。中途将机车换成装满物资的皮卡，顺便干掉几个晚上不睡觉忙业务的毒贩，在东区巡视了一圈。
今晚的运气似乎格外好，红头罩帮的小混混带来了稻草人的消息。
红头罩让小弟们离稻草人远点，自己去现场摸了一圈。直到想起家里还有个非人类宝宝等着，这才留了点线索给蝙蝠侠，自己先撤。
回到郊区的安全屋时已经是凌晨。
小楼没有亮灯，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红头罩将车停稳，悄无声息地翻窗进了屋子，然后被客厅内宛如雕像的莹白人影吓一跳。
“还没睡为什么不开灯”
红头罩穿着制服，可夜视的头盔让他清晰地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特雷尔。
特雷尔穿着过于宽大的毛绒睡衣，没有戴帽子，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他腰背挺直手放膝上目光直视前方，这种看着就觉得累的姿势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嘘。”
特雷尔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偏向看向红头罩。
红头罩冲对方冲击性极大的漂亮面孔龇牙，翻了个白眼撇开视线，打开室内的灯，双臂抱胸靠在墙边，声音放低了些。
“你在看什么”
“绿萝，”特雷尔看着桌上养在玻璃杯里的枝条说“它在呼吸，在生长，生命真伟大。”
红头罩点了点面具，视野聚焦，果然看到绿萝枝条已经长出几根米粒长的白色根系。
这样的生长速度不太正常。
不过想到屋子里另一个住客的身份，不正常似乎也正常，圣光的检测结果显示对植物有促长的功效。
“生命不等于是呼吸，生命是活动。”红头罩摘下了头罩。
特雷尔看着他，蓝色眼睛如清澈如洗的碧空，里面带着孩子般的好奇。
不是我说的，是卢梭。红头罩将头罩丢在桌上，既然还没睡，就过来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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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带回了很多东西。
从懒人沙发到花盆，从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食材到特雷尔的衣服，衣服内外齐全，连贴身内裤都有，还有一盒发圈。
因为购物单上没写发圈的要求，买东西的小弟自作聪明买了一盒彩色发圈，有几个还带着少女风的珊瑚珠和蝴蝶结。
“啧，那些蠢货。”红头罩将发圈放在客房的床头上。
特雷尔抱着被子进来，被子遮挡了视线，他走得跌跌撞撞，还踩到鞋子往前扑。
红头罩用能跟蝙蝠侠转头没媲美的速度单手接住特雷尔。
“谢谢你，杰森，我还没适应人类神奇的身体。”特雷尔干净澄澈的眼中是真诚感激，仿佛红头罩不是顺手扶了一下，而是在某个重要时刻救了他一命似的。
说实话，不能用数据和技能操控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都透露着未知，他永远猜不到自己抬起的脚会落在哪个地方。
特雷尔喜欢这种未知，甚至是享受。
红头罩后退了步。
特雷尔失去支撑踉跄了下。
红头罩忙又上前抓住他的腰带，张了张嘴，似乎想骂脏话。
“你又帮了我一次，杰森，你的名字已经铭刻在我的人生记录中。”特雷尔脸贴着柔软的牛奶色毛绒被面，微微侧头看向红头罩。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容貌对人的冲击力有多大，尤其是耳畔凌乱的发丝慵懒中透着暧昧，还真诚地说着会让人误会的话。
红头罩闭上了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睡衣的大兜帽给特雷尔戴上，还往下压了压，把那张脸遮得只剩下巴。
“行了，人类年龄只有一天的小宝宝，这里不需要你。”红头罩将被子从特雷尔怀里抽出来，熟练地套被罩，换床单，又套好羽绒枕拍蓬松。
特雷尔在一旁看着红头罩忙来忙去，把帽子往上撩开了些，露出眼睛，他站得像卫兵一样笔直，只有视线随着红头罩移动。
天哪，这简直是个人形摄像头，存在感都要超过蝙蝠侠背后的盯视
红头罩觉得自己的背要烧起来了。
他拍枕头的动作变得粗鲁，“特雷尔，去客厅看你的绿萝，或许，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好的。”特雷尔接到了任务，踢踏着拖鞋转身就走。
红头罩松了口气，快速整理房间，把衣服都放进柜子里挂好，新拖鞋放在床边，还不忘在床头的发圈盒旁边放上一把梳子和圆镜。
掌控东区，几乎干掉黑面具，建立了红头罩帮，敢在犯罪巷开学校的哥谭大佬这时候像极了任劳任怨的保姆。
当然，红头罩只承认他是管家侠附体。
他进进出出好几次，将所有东西归置好，冲完澡后穿着卫衣长裤在懒人沙发上
瘫成一大坨，将垂在额前的湿漉漉头发往后捋，看着对面坐姿端正的特雷尔，建议道“嗨，雷尔宝宝，总这么坐着，不累吗”
特雷尔从凝视绿萝中抬头，头顶的帽子滑到脑后，头发在灯光下浮着一层光晕，衬得微微拧起眉头的脸也在发光似的。
“雷尔宝宝”这个单词他读得不太流畅。
红头罩搭在桌上的脚放下，手臂抬起来挡在脸上遮住了眼睛。明明已经见了好几次，红头罩还是有些不习惯特雷尔的脸。
“唔，就是你啊。放松一点，跟我一样，试着往后靠。”
特雷尔作为天域最强nc，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静推细算出的完美姿态，特雷尔也习惯了标准的站姿和坐姿，直到红头罩提醒才尝试改变。
他试着慢慢往后倒，腰贴上了沙发靠背，忍不住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轻叹，然后学着红头罩往里面窝了窝。
天啊
这种感觉
特雷尔无法形容，他觉得就算裁决所的圣职者站在面前，他也宁可接受惩罚不想起来。
太美妙了。
比穿毛绒拖鞋，穿毛绒衣服更美妙。
做人类实在太好了
特雷尔亮晶晶的眼中浮现了一层水雾，干净得就像晨间草叶上的露珠。
“杰森，你是对的。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
太犯规了
红头罩猛地站起来走向厨房，“吃夜宵吗”
特雷尔摸摸肚子，“我并不觉得很饿，也可以”
“当然可以。”红头罩拎出一箱种花街买的方便面，开始烧水，“太晚了，做点简单的垫垫肚子。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比如不吃肉不吃蛋不吃葱蒜之类”
“没有，我想尝试所有，所有人类的食物。”特雷尔倒在沙发里依旧不想起来，甚至自己找到了更舒适的姿势把脚也缩了上去。
“那你得有时间，有精力，以及有钱。”红头罩熟练地煎蛋，切火腿，“别的不说，种花家的美食一天一样，十年也吃不完。”
“我可以用一百年慢慢吃，精力和钱也不是问题。”特雷尔闻到了香味，忍不住爬起来趴在沙发靠背上探头张望，“你在做什么气味很特别，像燃烧的巨龙一样激烈，却会让我快速分泌唾液。”
一百年
“种花家的筒骨汤面，来不及做饭时它们是最好的方便食品，比麦片好一万倍。那些连微波炉都用不好，开燃气灶就会炸厨房的夜行鸟类，活该连方便面都吃不上。”红头罩将煎蛋倒在面碗里。
大碗的筒骨面，配上煎蛋火腿，再加两片生菜叶。
“看起来像国王的食物。”特雷尔不吝啬赞美。
天域是战斗为主的游戏，生活玩家的主业都是炼金做药水，食物非常匮乏。
特雷尔作为审判天使时以圣光维持生存，没有饮食需求，偶尔出门伪装成苦修士视察前线，吃的也是黑面包就清水，在野外时偶尔能吃到几个
酸涩果子，他的记忆里就没有过什么像样的食物。
“有点烫，吹一下再吃。”红头罩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特雷尔对面。
特雷尔握着叉子，在香味的诱惑下，放任了自己的堕落。
“我要使用力量了。”他说。
“什么”红头罩第一时间遮住嘴。
特雷尔却在叉子顶端凝聚一团白色的荧光，在面碗里郑重其事地搅和两下，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温度快速降下来，变得温热不烫口。
他叉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舍不得咬断，无师自通学会嗦面条。
太美味了
特雷尔眯起了眼睛，他再一次赞美圣光为他选择了如此美好的世界。
红头罩其实吃腻了方便面，只是时间太晚懒得准备汤码自己下面条才随意对付一口，但对面的人实在太下饭，让他觉得这方便面似乎跟阿福的小甜饼一样好吃。
“杰森，如果你在圣殿，我愿意为这碗面帮你捉一头龙。”特雷尔将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用强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去舔碗和叉子。
“你想当龙骑士吗这个世界应该也有龙。”特雷尔问。
“不，比起龙骑士，我认为阿卡姆骑士更有意思。”红头罩收拾桌子，又清理了厨房，回来发现特雷尔还靠在沙发上。
“雷尔，我想你还记得怎么刷牙洗脸。去洗漱，然后睡觉，现在是人类宝宝的睡觉时间。”
“但是，杰森，”特雷尔眨了下眼“我还没学会睡觉，也不想移动。”
“睡觉不需要学，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就好，”红头罩抓着特雷尔后领把他拎起来，拖进洗漱间，双臂环胸堵在门口，“刷牙，然后回房间，你会发现床比沙发更舒服。”
“杰森，你不害怕我了。”特雷尔笨拙地挤牙膏。
“去他”红头罩将脏话自动消音，然后帮挤了三次都没成功的特雷尔挤好牙膏，并倒好水，“没有人会怕连挤牙膏都不会的小宝宝。”
“我会挤，我只是不熟练。”特雷尔解释，并试图让红头罩给他换一个昵称，“理论上来说，我已经四百岁，呜呜”
“刷牙不要说话，牙膏吞进去会肚子疼。”红头罩凶巴巴地道。
特雷尔不怕肚子疼，但他没说话了。
004
夜晚的哥谭，是蝙蝠侠的战场。
蝙蝠洞内，红罗宾提姆德雷克顶着浓得吓人的黑眼圈灌了口黑咖啡，眼睛盯着大屏幕上一块块分割出来的小格子。
红罗宾是个有着天才级智力的超级侦探，哥谭所有的监控都是他视线的延伸，那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事情在他脑子里组合成一个个线索。
哥谭没有秘密能瞒过他。
红罗宾把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犯罪事件的地址发给蝙蝠侠，目光扫过一个个监控屏幕，搜寻疑似稻草人恐惧药剂所需原料动向的相关线索，却在东区的监控中找到自己兄弟的身影。
蝙蝠家的人都是控制狂，而红罗宾的控制欲仅次于蝙蝠侠。
adashadash红头罩有秘密，他遇到了很棘手的危险人物，需要跟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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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在家人求助之前，他们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情，除非对方遇到危险。
关于危险的判定，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比如蝙蝠侠，他认为红头罩杀人就是需要干涉的危险。
红罗宾看着监控下蝙蝠侠拦住处理尸体的红头罩帮小混混。这是今夜的第二次了，每一次都是红头罩杀人离开现场后蝙蝠侠才赶到。
过于巧合。
蝙蝠侠的愤怒在积蓄，几乎忘了今夜的主要任务是追捕稻草人。
那些胆敢潜入东区给未成年卖药的毒瘤确实该死，但不该死在杰森手里。尤其是他通过检查死者的致命处发现，这些人都是被一枪毙命。杰森从未想过留他们性命，一见面就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这是错误的行为。
蝙蝠侠追着红头罩来到码头，然后看到红头罩进入的仓库被炸上天。
有那么一瞬间，蝙蝠侠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埃塞俄比亚，他迟了一步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小丑的定时炸弹下。
蝙蝠侠冲进爆炸现场，顶着震荡余波寻找红头罩的身影，却得不到生命回应。
不会的
不可能的
他们还没有除争吵外好好谈过话，他答应了阿福带杰森回家过圣诞节，他甚至还没给归来的儿子一个拥抱就要再次失去他了吗
在这一刻，红头罩杀不杀人都变得不重要，他只希望杰森能站在他面前，跟往常一样嘲笑他老头子你慌什么一个玩笑而已，还是你认为这种程度的爆炸奈何得了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我
仪器终于探测到地下的生命迹象，同时通讯频道中响起红罗宾的消息。
“蝙蝠侠，红头罩已离开。”
蝙蝠侠挖开水泥板的动作滞涩了一秒，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通过臂甲上的小电脑查看红罗宾发过来的监控视频。
红头罩四肢健全没有伤痕，甚至连制服都算得上完整，看起来不像经历过战斗与爆炸，正开着机车在街头呼啸而过。
路过监控时，还抬手竖起中指。
“”
“陶德你敢对父亲竖中指”达米安在夜巡频道里叫嚣要杀了红头罩。
“罗宾，去xx点”
蝙蝠侠给达米安颁发任务，阻止他追杀红头罩。
变成废墟的仓库地下有个实验室，晕死过去的人被挖出来，是稻草人。
红头罩提前送给蝙蝠侠的圣诞礼物。
另一边，红罗宾黑进了红头罩头盔内的通讯器。
“大红，蝙蝠侠刚才的心跳和脉搏都乱了，他以为你在仓库里，爆炸还没停就冲进去他很担心你。”
“担心什么”红头罩的话像他的枪一样擅长攻击致命处，
“担心杀人凶手没死透，想把我挖出来送进监狱哈，监狱不会收我。我脑子有病，疯子杀人不犯法，他只能把我丢进阿卡姆。唔，小丑隔壁就不错，别的疯子都嫌小丑笑声刺耳不跟他住，我觉得听惯了也就那样，撬棍的敲打声也一般般”
“大红，别这样。”红罗宾快窒息了。
“小红，我是认真的，让他把那间病房给我留着。”红头罩面无表情地将机车丢进安全屋车库，把皮卡开出来，“还有事挂了。”
“等等，圣诞节回家吗”
“不。”
“阿福很想你。”
“再说。”
红头罩情绪很稳定，稳定得还想开几个地狱玩笑给自己做脱敏治疗。愤怒是依旧愤怒，但这种愤怒在他的控制当中，他能像旁观者一样，冷静地提起蝙蝠侠，提起小丑。
感谢特雷尔。
特雷尔的祝福之吻有点玄学。今晚所有射向他的子弹都自动描边，引爆仓库时他本来做好了会受伤的准备，谁知他火焰避着他，冲击波也恰到好处地将他从缺口送到草坪，身上连油皮都没破。
红头罩打算对特雷尔好点，比如，在特雷尔睡着后把杯子里的绿萝换到鱼缸里，再放上两条冰山餐厅水箱里捞的小锦鲤。
“尼克斯，涅柔斯，阿多尼斯，晚安。”
红头罩跟小金鱼和绿萝说完，走向地下室，路过特雷尔的房门时停下来。
“晚安，特雷尔。”
红头罩轻声说着，然后到地下室忙碌了半夜，直到天亮时分才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特雷尔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他没有睡着。
从没体会过睡眠的审判天使，不知道怎样才能入睡。
作为重要nc，天域给他设计了完整的身世主线，但又设定他在成为天使之时失去身为人的记忆与感情。他曾通过玩家做任务收集了自己的过去奴隶出身的圣骑士见过世间众多黑暗，在恶魔来袭众神放弃世界之时，仍愿意献祭己身拯救那些曾伤害过他的人。世界没有光，于是特雷尔化成了光，从此圣光有了代行者。
寥寥数句，就如同石碑上的墓志铭，看起来似乎厚重，实则轻浮。
特雷尔现在对过去的记忆毫无兴趣，反正都是游戏设定，睡不着他也不强求，闭上眼睛后听觉更加灵敏。
他听见红头罩在打扫卫生，还给绿萝换了容器和水，水里应该放了小鱼，在噗噜噜吹泡泡，啄绿萝的根芽。
不知道谁叫尼克斯谁有叫涅柔斯阿多尼斯又是谁
特雷尔想着，在心中回应晚安，杰森。
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妙，让他无时无刻都在赞美圣光。
柔软温暖的被窝，窗外呼啸的寒风，寒风中隐约的夜鸟鸣啼，草叶摇摆的沙沙声下窸窣的虫鸣仔细听，连白蚁啃噬木头的声音都像恢宏的协奏曲。
当然，最吸引特雷尔注意力的还是地下室传来的声音，叮叮当
当里偶尔夹杂红头罩有些暴躁的低骂声。
不会被消音的咒骂听起来很有趣。
特雷尔就这么听着，直到红头罩的声音停了，再努力听也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他便把注意力移到木桩内的白蚁群上，在脑海中分辨每一道啃噬声来自哪只白蚁，计算这个群落究竟有多少只白蚁，它们的生存方式，它们的社会制度，甚至木头的味道
未知是如此之多，他无法陷入无知无觉的睡眠。
“特雷尔。”红头罩敲了敲门。
“请进。”
特雷尔的声音很特别，闭上眼睛听仿佛对方正在大舞台上咏唱古典诗歌，而不是在被窝里睡懒觉。
红头罩靠在门边，双臂环胸看着床上的人，挑起眉头嘲讽道“我以为审判天使拥有强大的自律能力，至少不会赖床。”
“我现在是人类，有血有肉有人类的所有弱点。”特雷尔睁开眼睛看着红头罩，他依旧躺着没起来，眼中没有丝毫羞愧。“听说被子在冬天自带封印术，现在我被床垫枕头还有被子围攻，三重叠加的封印术太过强大，人类的我毫无抵抗之力。”
红头罩被如此理直气壮的赖床理由震惊到，但凡是个小学生都不会有脸这么说。
“有些人真该跟你进修一下，免得只会再睡五分钟这种几十年不改的赖床术。”红头罩上前哗地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哥谭多阴雨天气，像这种能看到太阳的时候很少。
特雷尔抬手挡住眼睛，从指缝中看一束束阳光，阳光中跳跃的尘埃如此可爱，他都不想讨厌太阳了。
好吧，还是有一点点不喜欢。
特雷尔用被子盖住头“杰森，我还想再睡五分钟。”
“没让你跟他学。”杰森满脸不爽地啧了声，打开窗通风，也把窗外的寒气放进来，这才转身出门，离开前丢下一句。
“醒来了就起床，给你五分钟换衣服，柜子里有，自己挑，然后出来吃早餐，饺子凉了不好吃。”
特雷尔瞬间破除床的封印术坐了起来，声音都抬高两个分贝“是东方过年吃的饺子吗”
曾经有东方玩家在圣殿做早课时祈祷，希望圣光保佑天域早点开厨师技能，他们已经黑面包药丸子啃到吐，开了技能后一定包一笼饺子献给圣光，保证好吃得让老婆流眼泪。
饺子到底有多好吃呢
特雷尔用四分五十秒打理好自己，快步来到餐桌前。
红头罩把热好的速冻蒸饺放下，又端来一锅粥，看着披头散发一身毛绒睡衣的特雷尔皱眉，“我让你换衣服。”
特雷尔手放在膝上，坐姿端正，目光从饺子移到粥，再移到红头罩脸上。
“我换了。”
换了另一件睡衣，前面有卡通兔子不说，帽子上还带兔耳朵采购衣服的属下脑子有坑吗，都写了是男人要穿，怎么就
艹，看起来竟然不奇怪
红头罩脸越来
越黑，骨子里的烦躁从毛孔里沁出来。
“我也有洗脸和刷牙。”特雷尔张嘴露出自己一口白牙。
知道你洗脸了，脸上还黏着湿头发，就不能顺便梳梳头，把乱支棱的长毛扎好吗
红头罩认为自己没有强迫症，撇开头不看特雷尔，摆放好早餐，恶声恶气询问“粥要甜的还是咸的”
特雷尔好奇地看了眼红头罩的耳朵，那里突然变红了，但他很快被热腾腾的粥吸引了注意力。
“我都想要。”
红头罩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做这些麻烦又不耐饿的东西，冰箱里大多是热一热就能吃的速冻食品，顶多下点面做个番茄通心粉之类。
昨晚特雷尔愿意用方便面换一条龙的言论惊到他了，准备早餐时脑中总闪过特雷尔真诚的眼睛，于是放弃了简单的面包果酱和煎蛋。
一碗粥放糖，一碗粥配酱菜和百搭的老干妈。
饺子跟酱菜一样，来自一家红头罩帮助过的中华街店老板，虽然是速冻的，却是纯手工，是什么馅源自老板当天还有什么菜。
今天是白菜猪肉馅。
特雷尔吃得很认真，第一口饺子下去时，忍不住放下叉子摸了摸自己眼睛。
“雷尔”红头罩放下粥碗，忙抽了张纸递过去。“汤溅眼里了”
“呜呜。”特雷尔嘴里含着食物，说话不清，他轻轻摇了下头，眼睛像泛着波光的海面，亮晶晶的。
它确实好吃得让人想哭。
特雷尔想。
当然，特雷尔没有流眼泪，这个器官还没学会怎么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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