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安声音冰冷,语气不善的质问道:“元朗同志,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可你却把大家分寸都弄没了。”
    “地方上的事情,让地方上的人解决,什么事你都要亲力亲为,你负责的那一摊谁来弄?”
    “人要有自知自明,要把握好自身定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要有杆秤。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啪嗒”一声,马明安无情的挂断电话,都不给厉元朗解释机会。
    厉元朗心里不由得“咯噔”起来,脑海中迅速分析马明安为何如此态度对他。
    自从马明安上任以来,从没有这么严厉批评过他。
    而且言辞犀利,一点面子不讲。
    不管咋说,自己身处铁三角中的一极,是书记和省长争相拉拢的对象。
    把他归纳到自己一方,会有效的遏制另一方。
    因而,绝大多数时候,无论马明安还是廖士雍,对他基本上客气有加,什么事都商量着来。
    尤其马明安。
    因为马明安知道,相对比自己,厉元朗和廖士雍走得更近一些。
    所以他才在这方面选择放下身段,本着能不得罪厉元朗就不得罪的原则,厉元朗归附于他最好,保持中立也可以接受。
    决不能让厉元朗与廖士雍达成一条战线,成为盟友。
    那样的话,对他在宁平省的工作极为不利。
    然而,为了一个赵超然,马明安大动肝火,直截了当斥责厉元朗,说他不懂分寸,这话就很重了。
    即便赵超然是他的人,也用不上电话跟着就打进来,劈头盖脸一通训,显得太没水平了。
    况且,厉元朗仅仅只是给赵超然一个下马威,对他不理不睬而已。
    省委副书记对待下属,连发火都受到制约,何谈树立威严?
    这个赵超然,小报告打得够快。
    厉元朗面色阴沉,叫来庄士平,让他联系赵超然,火速到自己房间。
    赵超然给马明安打去电话,心里仍旧没底。
    他在电话里婉转的叙述厉元朗故意针对,并就杨自谦的问题做了说明。
    当然了,他要把自己包装成为一个受害者,而杨自谦则是那个不服从管理的刺头。
    倚仗曾经担任厉元朗的秘书身份,多次顶撞他。
    还大搞一言堂,听不进去班子同志的劝告,不分场合,不讲原则。只要谁没合他的心意,就拍桌子瞪眼睛。仅代县长李飘,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同志,就挨过他多次训诫。
    赵超然故意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是引起马明安发火的根源。
    这些事情,厉元朗不知道。
    但他并不能容忍。
    无端被马明安训斥,这股火他要发泄出去。
    于是,在赵超然踏进房间起,厉元朗面沉似水,就没给他好脸色。
    冷言冷语的说:“赵超然同志,你要搞清楚,我来领县调研,不是调研杨自谦,更不是调研你赵超然。”
    “你身为华川书记,竟然只有针眼那么小的格局,是的你善于胡思乱想,想入非非。”
    “我问你,关于县医院整体搬迁事宜,杨自谦做得有没有问题?”
    说着,厉元朗甩出一大沓,扔在茶几上。
    “这是县医院五十名医护人员联名的告状信,还有十几封实名举报信。是我从省纪委拿来,这么严重的问题,你视而不见么!”
    “只为个人利益,不顾他人困难,李飘难道做得就对,你就应该处处维护她?”
    “赵超然,你偏听偏信,戴有色眼镜对待别人的态度,我很失望,也很愤慨。”
    “你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向省委、向马书记认真汇报。我相信,马书记一定会做出正确决定。话我就说到这里,你出去吧。”
    厉元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都不想多看赵超然一眼。
    赵超然被厉元朗训得哑口无言,灰头土脸。
    低着头走出房间。
    这一切,全被庄士平看在眼里。
    当即联系杨自谦,把情况转告给他。
    很快,赵超然被省委厉副书记叫进房间大发雷霆之事,就在领县的领导间传递出来。
    李飘闻讯,本打算安慰赵超然。
    可一见赵超然那张面如土灰的脸,吓得打起退堂鼓。
    就连陪同厉元朗考察时,都有意躲着赵超然,生怕撞到枪口上,平白无故成为赵超然的撒气筒。
    赵超然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陪同厉元朗。
    总算在天黑之前,目送厉元朗一行乘车离开领县,他才松了一口气。
    杨自谦硬着头皮,邀请赵书记给大家讲话指示,赵超然瞅了瞅他,本想发火。
    可发火的名头还没想好,何况见到杨自谦,不禁回想起厉元朗发火一幕。
    索性摆了摆手,钻进轿车里,什么也没说,扬长而去。
    至少,厉元朗训斥赵超然,能够让赵超然今后对待杨自谦的态度上,多少会有收敛。
    坐在车里的厉元朗,却在回味马明安对他的不满情绪。
    怎么说,马明安是他的上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厉元朗更为关心,马明安态度为什么变差。
    徐万东坐在厉元朗对面,暗自观察,发觉厉元朗心事重重。
    但他隐忍着没有问。
    直到车子回到省委大院,徐万东跟在厉元朗身后走进办公室。
    厉元朗不解问道:“万东,有事?”
    “厉书记,我看您心情不好,是不是累的?”
    “没事,天色不晚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您要注意身体。”徐万东欲言又止,只好转身往外走。
    “等一等。”厉元朗叫住徐万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徐万东站在原地,两只手交叉在一起,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您夫人在京城,拜访一些老同志……”
    “噢!”厉元朗有些吃惊,“万东,你是说白晴在京城,还拜访老同志?”
    “是。”徐万东点头承认,说这是从一个老关系那里得来的准确消息。
    白晴最近在京城很活跃,先后走访几位陆临松生前器重、且德高望重的老部下。
    徐万东关心的是,大会召开在即,白晴此时去京城,是否和厉元朗的前程有关。
    也就是说,白晴在为厉元朗四处奔走,暗中助力。
    可这个消息传进厉元朗耳朵里,却有另一番解读。
    敏感时刻,白晴跑去京城干嘛!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影响太坏了。
    见厉元朗表情不对,徐万东赶紧告辞出来。
    等徐万东一走,厉元朗当即拿起私人手机,打给白晴。
    怎么回事?手机不在服务区?
    竟然联系不到她?
    厉元朗木讷的坐在椅子上,怔怔发呆。
    手机没有信号,只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手机在没有信号的盲区。
    另一个,就是白晴所处地方,手机信号处于屏蔽状态。
    前一种可以排除,只有后一个可能了。
    难不成她……
    厉元朗不敢想象,此时的白晴在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一旦如他所想,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担心是有原因的。
    显然,白晴欺骗了他,什么游山玩水,全是鬼话。
    秘密前往京城,拜访岳父老部下,和他们能谈什么?
    无非想利用人事调整机会,为自己争取利益。
    这不是公然跑官吗?还跑到京城去了。
    你让别人怎么想?吃相太难看。
    原本的那一点好感,也会心生厌恶,荡然无存。
    愚蠢,简直是作死行为。
    可厉元朗不理解的是,白晴平时看着政治嗅觉如此之高,怎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这时候的厉元朗,非常想念当初的王主任和吴秘书。
    要是有他们在,指定会拦住白晴。
    而且,还能和厉元朗交流信息,以便他掌握相关动态。
    盛良醒!
    厉元朗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人的名字。
    由于盛良醒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厉元朗是不会主动联系他。
    只是现在到了关键时刻,箭在弦上,厉元朗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调整好状态,厉元朗调出盛良醒的号码,心惊胆颤的发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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