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列车到达领城“特雷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昨天下午7点,作者在临川镇长和卫所将军及重装大队严以待阵的沿途护送下,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地下车站。他们当时那副站立不稳、左摇右摆的迷糊样,头发虬结,眼圈深重,脸颊潮红?脖颈还印着几朵大小不一的鲜红“草莓”。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几个淫棍是刚从彻夜狂欢的酒宴中跑出来,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局子,那是每人搂着好几个漂亮妹子能上下手脚,一群二逼狂灌混合酒浆的疯狂大。
    他们都带着经久不散的酒气,双袖卷起,湿粘褶皱的衬衫,刺啦啦地挂在身上,胸口上襟的几个纽扣全都不见了踪影;裤子腿更是一个深一个浅,穿内里的小裤裤都被人从臀部拔出大半斜挂在长裤之外,但这三个意犹未尽,宿醉未醒的银棍却毫不在意。
    大清早在中心广场的高档私人会所,被人群嘈杂高亢的欢呼声吵醒,他们这才头痛欲裂地从酒池肉林中爬起来,颅内脑浆不断翻搅着回忆起,今天是镇里送应届录取生搭乘列车出城的大日子。本来这场热闹异常,人潮涌动的集体狂欢节,还有应该由镇长发表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公众演说起头,再经过卫所将军铁骨铮铮,雄姿英发的领军实操,把整个欢送场面的气氛抬升到群声鼎沸的高潮,让新一届的临川精英子弟,充满期盼向往地迈出人生宝贵的第一步。
    可欢送会前夜,他们还激情四射地喝了一个通宵,前去通知报告集会事宜的秘书官,全都被三个银棍拖进了酒局里,今早上一起来,镇长的两个秘书兼情人,还有将军的大女儿,一块都喝得不省人事地倒在作者怀里呢。
    于是,这帮混蛋就想都醉成这个掰样了,还参加个毛线的欢送会,那不是给镇政府丢脸,让临川的老百姓散播高层绯闻的机会吗?他们猛地坐起来,狠狠捏了一把地上女人敞开柔软的胸口,便提起酒瓶又勾肩搭背地“干杯”到了一起,浑然不顾三人间巨大的年龄差距,左一个兄弟,又一个老哥地呼唤得不亦乐乎!
    这不,接着一顿觥筹交错,几个混球又从清早喝到了下午,最终还是作者晃晃荡荡地提出,要跟着应届新生一起去帝都后,他们这帮横跨“老中青”的忘年好基友,才长吁短叹,恋恋不舍地呼叫来卫所里的重装大队,以进行临时紧急任务的名义,假公济私让重装大队遮遮掩掩地护送他们,到即将出发的蒸汽机车前。
    突然,众心拱月般冒出个人物,场上的人都十分好奇。他们纷纷猜测来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才使得上临川两大巨头亲自送行,还安排重装大队沿途护卫。
    看作者样貌平平凡凡,穿着一身的廉价货,外表显不出任何气质。体格又瘦小,丢到人群里,可能马上就被人踩死。就这样孱弱稀松平常的家伙,怎么犯得上临川巨头如此的重视呢?
    若说是因为身份地位,当年赤炎皇室的皇子皇女到临川视察防务的时候,镇长和将军也不过才亲自接见了一会,以表対当今赤炎皇帝的尊敬,并没有因为他们皇室子孙的身份而另眼相看。即使作者身份再高,在赤炎也高不过当朝皇族吧?
    可就是今天,向来藐视权贵,我行我素的这两位,居然跟没他们体格三分之一大的小个子,勾肩搭背、亲密无间地畅谈扯掰,瞧着你情我浓,笑逐言开的模样,三人间还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要立即祭拜天地,结为异姓兄弟的节奏啊!
    呸!这道德沦丧的年头,已经不兴“桃园三结义”这套了,你们几个社会渣滓都老实点,别总给警察叔叔添堵,混体制很累的。
    大概出于纯净地方风气,感召正义长存的必要性,作者临走前深深惋惜地松开两位好基友的手,然后带上墨镜,再次从口袋中掏出那根神奇的银色小棍棍...
    “咔嚓!”一声快门摁下的脆响。
    车站中正恣意妄为,纵情声色的镇长和将军,尽忠职守,威风凛凛的重装大队,月台上各顾玩闹着的糟老头和车厢里表情千奇百怪,渴求寻根问底的崽子们;在这一刹那间,仿佛全部被定住了身形,集体的记忆和存在感,都在不知不觉地被人神秘地剥离出了正常的时空长河。他们前面经历过的事情,接触过的东西,全部在迅速的倒退清零,思维脑海“滴滴滴”的旋转洗白着,有双无形的清洁刷,在默默地消除所有它想要消除的痕迹。
    当然,照例摩根他们三个的记忆还是被完整保留下来的,毕竟作者要混迹在他们的周围,如果经过一次就要洗脑一次,那当个作者太纠结了。
    “呵,表哥?我亲爱的摩根,这是你表哥吗?”死胖子好像被作者错手把记忆给删掉了。于是,他还如同初次相识那样,直白犯贱地嘲笑作者道:“这真的是你表哥吗?你表哥怎么这么矮啊?哇哈哈哈...好矮,哇哈哈哈....”
    “妹的!死胖子,做人不带这么当面打脸的。”闻言,作者弯下腰默默地合拢手掌,其他手指弯曲交叠,突出两根尖锐修长的食指,然后静等死胖子笑到他人生的最欢实处,作者一个瞬步来到死胖子硕大肥胖的臀部后边,他低声道:“禁千贰百八拾壹式.千年杀...”
    紧接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响彻了整个临川镇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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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炎热烦躁的深夜,天空中没有飘荡着一丝云彩,坐落无垠宇宙的星辰瀚海,在紫蓝色雅致的夜幕中,宛若绝世璀璨的宝石般,点缀在色泽深沉晦暗的绸布里,却也无法掩盖那炫目惊人的闪耀。
    其中稳居天穹那神秘浩大的启明星,它依旧屹立在虚空的最顶端,毫不阻碍地俯瞰这整个天青大陆。那清丽而纯净的星辉,就像虚空跌落的激流瀑布,飞速跨越大片时空的间隔,垂直通透地铺洒人间。形成美妙而恢宏壮阔的场景。
    世间,再没有可以与之相比拟的风光,能如此简单而平白地勾动大陆万千生灵对宁静祥和的渴望或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就仿佛是内心突然激烈迸射出无数美好的思绪和理解,让所有人都会为之驻足赏析,遥遥凝望着它,内心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深深地迷醉。
    北大陆东九区,凌晨四点,架设在地底隧道中的普通磁悬浮列车,犹如深渊翱翔而出的蛟龙,一头撞穿盛夏夜晚的安宁,从隐蔽的地表出口窜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超高速,迅猛无匹地出现在特雷西近郊车站的低压减速轨道上。
    整辆列车身,尽管庞大而沉重,“呼呼!”开动时,就像只在直道上肆无忌道冲撞的野蛮巨兽,但它不管加速行驶还是遽然停止,都奇妙地没有散发出,任何能被正常人耳捕捉到的声响。它就像是一部行驶于虚空中的幽灵列车,你能察觉到它的存在,但是它几时出现,几时离开,如果没用眼睛一路紧盯着的话,那相信你绝对说不清楚。
    东林崽子们此时正乘坐在列车上,跟随这辆寂静无声的庞然大物,平稳地通过减速轨道的静音减刹,利用磁力轨道中的相斥力和运动惯性,缓缓滑行进入车站的主体建筑中。
    特雷西城的车站,已经进入客运稀少的时间段,整个建筑群内都是空落落的,放眼望去没几个人影。在明亮的指示灯光下,寥寥只见零零散散的垃圾袋,胡乱堆放在站台的支撑柱旁,抽烬的烟头和空酒瓶,废车票,在列车进站气流的影响下,随风向不断起伏翻滚。
    人们通过匀速剪切的车窗口,倒是注意到平地中间的候车长椅上,有三三两两倚靠着坐立的车站工作人员。他们看起来不在工作状态中,更像是平常人回到家里,把自己埋在弹簧沙发里舒展歇息。即使已经感觉到有列车进站,他们也不过是微微抬起眼皮瞟一眼,又转过身嘟囔两句梦话,然后再沉沉地睡去。这时车站的气氛中,无时无刻都在凸显着懒散和疲倦。
    当然,这种平静安逸只是暂时的,生活在西南角的人,永远不可能活得那么安宁舒适。待列车停稳,车门缓缓向两边开启后,刚刚还笼罩整片夜空的祥和,便眨眼间化作了“嘭嘭”破裂的泡影。
    开进站台的列车,这边才勉强止住冲势,车门那边就已经迫不及道地传来敲打金属门的声响。临川的崽子们都吵吵嚷嚷地汇聚在车厢连接的中部,操起乱七八糟的语音,在放声咒骂车辆停靠的缓慢。他们先是从掌管列车的列车长开始诅咒,然后再依次按各自的职务高低,把维持整条车辆运作的工作人员,都毫不客气地指责了一遍。
    尽管这趟夜车,实际上是准确地按照站台的指示在规范运作,发车和到站的时间换算经过的路途都精细到了分秒,可是你能跟上千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小崽子们说道理吗?
    原本从临川到特雷西领城的路程并不算长,即使排除掉老式蒸汽机车那慢如龟爬途中的时间损耗,但过了麻烦路段换乘普通的磁悬浮列车以后,在每小时上千公里的超音速飞驰下,仅仅几百公里外的领城特雷西,还不是转瞬即达的地方。可谁也没想到,要换乘列车的时候,他们竟然碰上了另外两个地方的应届录取生。
    铁岭镇和沉泽镇,位于临川镇的东北方向,两者间隔着200-300公里和一条高大陡峭的横断山脉,地理位置于临川镇在科罗拉巴大雨林的孤军深入,举步维艰不同。它们更贴近于西南角人类主要聚居区的共同经济政治圈,连生活方式,经营模式也与领城特雷西差不多。一个依赖耸立于大片铁树丛林环绕下,位置超绝和地质条件坚实的高岭鹰堡幸存,一个深居在浅水大沼泽团团包围下的湖心岛中,靠人工饲养大群剑齿食人鱼和盘嘴吸血鳗,灵活利用湖心岛四周星罗棋布的烂泥深潭幸存。
    铁岭镇,沉泽镇和临川镇都同属西南角,政治管理权统归于
    领城“特雷西”监督管辖,对内虽时有争执对抗,对外却能团结一致,尽心竭力的互相扶持。
    按理说,几个邻近镇平常有联系却又不熟悉,这会年轻辈却都要一起去外边见世面开阔眼界了。大伙生活间即使有什么误会异议,也应该好好相处,紧密团结在一起,去共同抵抗内陆世袭贵族和传统利益集团的排斥。
    可临川的小崽子们,在换乘点与铁岭,沉泽两镇的大批录取生撞到一起以后,铁岭和沉泽的那帮流氓杂碎,看见东林风姿英挺,巾帼不让须眉的红枫女团,居然敢纵声讥讽调笑。
    于是,在大姐头凯瑟琳悉心调教下的铁娘子们肯定不幸福啊!有人敢在西南角让整个临川都无人敢惹的红枫女团不幸福,那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东林人抢先就和这帮孙子干在了一起。
    临川另外三区,虽然在家和东林人不对付,但出到外面,他们都是临川人。作为一个以血脉和故乡天然联合在一起的有机整体,他们不帮自己人还帮谁?
    所以三个镇高达数千的新生,就毫无保留地搞群殴了。集团大战从八点半一直打到深夜12点,临川在人数低数倍于铁岭和沉泽的劣势条件下积极冲锋迎战,硬生生把他们揍得体无完肤,惶惶倒地,大伙却一直没顾得上吃晚饭。
    紧接着凌晨一点,总算收拾完最后一个“死鸭子嘴硬”的铁岭人全部累得要死要活的临川崽子们刚躺倒在地;旁边大群持枪观望,公然开设赌局,大声呼号赔率,却它吗输得干干净净,就差当底裤的军警们,就义愤填膺地把他们团团包围住,以滋事斗殴,破坏公物,害官老爷输钱的罪名全部逮捕。
    然后,他们不得不凄凄惨惨地趴在拘留所的马桶盖上,花了两个小时写悔过自新,保证下次再也不能打赢的检讨书。当凌晨三点,拘留所总算念在他们认罪态度良好,又真金实银地赔偿了官老爷部分的赌金以后,像死了全家的三镇崽子们,才哭丧着脸,悔不当初地换乘上了前往特雷西的末班车。
    这不,三更半夜到特雷西,被训诫了一晚上,连饭都没得吃,饿得几乎要啃列车座椅海绵垫的崽子们。才刚到站,就急得火烧眉毛地使劲敲打着磁悬浮列车的车门,纷纷你追我赶地冲出站台。(打架太消耗体力了,就跟打枪一样。)
    不分男女,几千个衣冠凌乱,面目狰狞的悍匪,居然只花了两分钟,就完全占领并彻底洗劫了特雷西车站里的所有小卖部。仅剩在车站里,维持夜间列车轨道正常运行的七八个工作人员,都被这帮嚣张跋扈,恣意猖狂的匪徒惊呆了。
    “试问天下间,还有什么样的人会在凌晨四点,趁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伙同几千个从犯,一起疯狂的洗劫车站小卖部啊?”
    “帅哥、美女们请看清楚,这是小卖部,不是金库啊!”
    车站工作人员们怔住了,他们傻愣愣地瞧着眼前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匪徒,哄抢完一个小卖部,又去砸自动贩卖机,砸完自动贩卖机,竟然还有人去啃树皮挖草根。其中更灭绝人性的家伙,连蟑螂和蚂蚱都肯不放过,就差掀开井盖,到下水道抓阴沟里的可怜耗子了。
    “我考!不就为了一点吃的。你们至于么?”
    作者不知从哪找来一张真皮沙皮,用绷带严实地绑在列车上,淡定悠闲地坐在里边啃鸡腿。他下面丧尸般群潮汹涌的饿死鬼们,正在推推嚷嚷地想踩着其他人爬上来抢食物,可惜身后拖后腿的人太多了,即使有人挣扎着挤上了,很快就被脚边不甘心的崽子给拽了下去,然后哀嚎出连绵不断的惨叫......
    摩根他们几个见便宜表哥,自己嘴里嚼着东西不缺吃的,却在满脸不屑地,对饿得头昏眼花的大伙大说风凉话,还义正言辞地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去批判别人。
    他们最看不惯这种“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王八蛋了。所以他们几个气势汹汹地赶到作者的面前,个个持刀提枪,面露凶煞地怒吼道:
    “表哥,求你了,呜呜呜,给我一个鸡腿嘛!就一个!”
    “我可是你亲表弟啊!,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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