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对于不出所料的答案,李凌文有点头痛。

    夏蔚然是庆国的名将,这是公认的事实。

    夏蔚然是庆国有名的美人,这也是公认的事实。

    而对祈情来说,前者有名,只怕不如后者有名对他来得有吸引力。

    「这里是军营,别乱来。」

    「只是去看一下,跟乱来没什么关系吧。」祈世子眉眼弯弯。

    「夏蔚然的降服,没那么简单。他是力尽被困,为了手下三千士兵才降服于我朝。这样危险的人物,苏星文定会将他隔绝起来,不是我们想去看就能看到的。」李凌文不抱期望地想说服祈世子别添乱。

    「小文,你居然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祈双手抱在胸前,「谁知道苏星文降服夏蔚然之后,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这正是个了解他处事的好时机。况且,以我们两个,天下有哪里是去不得的?」

    「我拒绝。」李凌文努力摇头,「我对苏星文比较有兴趣。」

    「但是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了,你过去,顶多只能见到他的样子,而去看夏蔚然,从苏星文对他的重视与否,以及做了怎么样的安排,多少能看出苏星文的处事态度。」祈笑嘻嘻地戳了戳李凌文,看着他动摇的神态,「如何?」

    「你只是想看看美人……」李凌文作最后挣扎,就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这小子。

    「没错!但这也是一举双得的好事呗~」祈笑得更开心了,看小文第无数次败阵,无言默认。

    他们二人决定好更改目标,便不再向居中的将帐而去,正打算找人问下夏蔚然住在哪个帐,却见营里各处戒备森严,上兵秩序往来巡营,乍看来兵精将勇,但细看,却见上兵们个个如绷紧之弓,一触即发,整座兵营都笼罩在杀气之中。

    「怎么回事?」祈皱了下眉,李凌文也皱了起来。

    满弦易断,弓紧易驰。休息时士兵们的士气也提得太紧,总有崩溃的一日。苏星文身负盛名,难道不懂让士兵们适当松弛之理么?难道他的胜利都是建议在对士兵的残酷驱使上?

    「看情况再说,不可过早下断论。」李凌文说着,却听前头一阵哗然大作,士兵们的士气涨得更厉害,期待、恐怖、愤怒、激动交杂而成。接着,便听到传令兵高声道:「苏将军有令,夏蔚然明为降服,暗怀不轨之心,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这消息播传开,连远处的兵营也起了骚动。祈世子和李凌文停下脚步,相顾骇看一眼,「夏蔚然?」

    承

    死亡,是近在咫尺的。

    高挂在辕门上的首级,年轻秀丽,平和安详。仅是看着脸的话,一点也没有见到死人的恐怖。

    刽子手的技术很好,没让他痛苦,也没让血溅上他的脸。

    看到首级的士兵都带着不忍目睹的神色,越是美好的事物,破坏起来便越惨烈。夏蔚然虽是敌将,但投诚以来,他的平和仁将之风,已博得兵士们的心服。

    「这刽子手!」有人低低说了声,众人都知道,他说的,不是指亲手斩下夏蔚然首级的人。

    「嘘,别乱说。」劝阻止的声音很微弱。

    「夏将军那么好的人……」

    「他毕竟背叛了我们……虽然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年诸葛武侯七擒又七放,仁义并施,降服了孟获。夏将军这么好的人,只要用心,并非不能降服……」

    「因为诸葛武侯是大仁大智之人,我们将军……」

    「我们将军如何?」微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士兵一惊,回过头来,没想到在说的人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了。祈世子和李凌文也抬头看,那传说中的少年将军,脸上却戴着半个木制的面具,遮住眉眼,只露出鼻子和嘴萶,笑语温和:

    「诸葛武侯七擒孟获,自是千古佳话。我非孔明,无他仁义之心。我只知将大乱斩于未生之前。你们即入我营,听我号令,便不宜妄自论上,各打十大板。」

    「将军,全部?」跟在苏星文身后的亲兵为难了。这一眼过去就有数百人。

    「全部。分成两队,一队打完换一队,互打。如有徇私,全体加倍。」苏星文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地充满怨念的士兵。

    祈世子和李凌文自然不会傻傻地呆在原地等人来打大板,早就无声无息地潜开。

    「如何?」

    「嗯?」

    「你觉得苏星文是个怎么样的人?」

    祈世子沉默片刻,淡淡道:「讨厌的人。」

    前线战机,一日数变。因权制宜,分析敌我双方利弊,以及战况是否依着自己事先计算的轨道而进行,可有意外变数与偏差。好半晌,少年先锋才轻吁口气,脱下雁翎头盔,将自己摔到床上,揉了揉肩膀,顺便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其实并不是众人猜想中如兰陵王般的稚嫩柔美。十六岁的少年,正渐渐脱离中性的雌雄莫辨及圆润,转化出属于男性的刚强。五官清朗诚恳,看来应该是饱读诗书求取功名的文人,而不该是在杀戳战场上号令千军夺取生杀之权的修罗。唯有那双充满噬血渴求的眸子,才见证了他是苏星文的身份。他身上有股咄咄逼人的锋锐之气,容貌再诚恳也无法掩饰住这狼顾之相,但他已经懂得开始掩饰这股锋芒了。

    与九王爷的三战,让他明白了,无论他如何天纵之材,还是有敌不过之人。太过自大小窥天下人材,总有碰到铁板的时候。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它取人噬人手段处。

    轻吁口气,他翻了个身。

    帐篷一切都很简洁,与一般兵营无二,除了一张睡觉的床,一张讨论军事的案几,以及一个烧者热水的火堆外,什么也没没有。案几后的帐篷上挂着一张行军布阵图,另一边,却挂着一幅字画。

    字是草书,字迹又快又急,一气呵成,带着一往无回的霸气与决心,字字力透千钧,笔墨淋漓畅快,一片浓重的战云。苏星文托着下巴,打量着字幅。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气呵成的诗,只有苏星文自己看得出来,在「起」字之后,字迹的连贯气势已经中断。

    那时提着笔,突然不知道,写这个,显了激励将士们的士气,还是真的是自己的心声?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嗤地笑了声,苏星文躺平在床上,不再看那字幅。

    『你虽有经世之材,却只能辅佐病鬼和小孩子,甚至顾忌君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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