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着没,人雁子才是有深度的,”我知道他们在开玩笑,可没心思和他们逗,突然一板一眼地开口,“我是有深度。这么跟你们说吧,举个例子,挪威人喜食新鲜沙丁鱼,而渔民们每次捕鱼归来时,鱼在途中就死了,只有个别船能带着活鱼返港。这其中有个奥妙:有的船主为了使鱼活着抵港能卖个好价钱,在鱼舱里放了几条鲶鱼。鲶鱼入舱后因环境陌生而惊恐乱窜,挑起摩擦和碰撞;而大量沙丁鱼发现这些个头大的‘异己分子’就会紧张起来,加速游动,避免了因窒息死亡,从而保证了一条条沙丁鱼活蹦乱跳地抵达港口。人们称这种现象为‘鲶鱼效应’。这个例子就告诉我们:生活是需要适度紧张的。古人说得好:‘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可不,太闲了未必是好事。”

    许是我心里躁,他们这是真闲着了的,讨论这样无意义的问题,有些惹烦我。我不冷不热地淡淡说了这些话,男人们各个愣着了,他们在奇怪吧:平时,雁子挺能闹的,这严肃的———

    “哈,雁子是个人才啊,瞧这大道理说的,”小ka一笑,男人们都笑了起来,气氛有些冷场。我没在意,一直淡笑着。

    我发现,这样有些要不得,我自己躁地难受,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尤其这几天,这个坏性子发挥地特别显著。

    “诶,快看新闻,他妈真牛,”正冷着,一个男人走过来,蛮兴奋地拿起遥控就打开数码墙上的电视,

    “东子,你小子他妈上哪儿去了,现在才来,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看你的手机,”

    “咳,堵车,”男人头也没回调着台,“你们看新闻没有,美国又发生校园枪击,”

    “哎,当什么呢,这跟你有鸟事,”

    “啧,强啊,枪扫了半个校园,跟屠城似的,那两孩子不简单,那么多警察,人跑了!”

    “这有点儿意思,以往都是自杀了事,这次跑了?看来是有预谋的,”

    “可不,有意思的还不是这,网络上说,那边根据录象资料查清楚了那两孩子的身份,一个的老头儿好象还是联邦特工,也不知是真是假,复杂了吧,”

    “咳,还是咱社会主义好,小孩子都老老实实的,那美国,生着帮禽兽歹徒——-”

    “操那心,你们是闲的,雁子是说的对——-”

    微笑着收拾好酒瓶,起身走开,没再听他们鬼聊。却在一抬眼的刹那,定住。

    一个男人悠闲地摇着杯酒靠在那里。

    陶冶。

    第十二章

    这帮孩子是有本钱游戏人生。

    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领带,硬是被他穿出个时尚魔鬼。上海也算潮流先锋站,酒吧更是积聚精美妖魔的地界儿,可,眼前这个男孩儿,闲适慵懒站在那里的样子,依然会给人心弦猛然一蹙的惊艳之感。

    我盯着他的右臂,白色面料下,我记得应该有一个纳粹标志。陶冶从小就不是善主儿,可我心疼他,除了他姐姐的缘故,我记下了他在年少打斗时展现出的男性不羁的过瘾的坏笑,也记下了他在思念母亲和弹琴的时刻充满着的女性细腻与柔弱感。

    是的,陶冶弹得一手好钢琴。说来老天是有意偏爱了这帮坏小子,他让陶冶有了那么双充满魔力的手,让唐小庭简直拥有了一颗金头脑————

    他微歪着头饶有兴味地蹙了下眉,又带着浅笑向我走过来,

    “啧,雁子,你这样,颇有风情,”他的眼光在我周身溜了一圈儿。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原来我很少穿裙子,而此时身上这条裙子很短。

    我到冷冷地笑了,抿抿唇,直盯着他,没做声。

    刚才那一刹那的僵硬确实让我有片刻的窒息,心想,完了。可,就不知怎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最近烦躁地心性真发生了变化?极冷窒后竟然是全身热血沸腾,特别是看到他那不冷不淡的笑意,我到产生些仿若久违的邪恶感:玩死他!很奇怪,我全身每个燃烧的因子都在这么喊!

    “人呐,越是兴奋越要沉静,好好规划规划,慢慢碾磨着这个感觉,越尝越有味——-”耳边仿佛回旋着这样的低喃,那份细腻的呼吸感好象就在肌肤旁。我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沉——-

    “陶冶,我记得你喜欢喝tn,我去给你拿,”我微笑着看着他,象对一个普通客人。他有片刻的失神,却掩饰地很快,笑着握住我的手腕,继而向下,五指深入,纠缠住我的五指,“见着面了,还想往哪儿跑,”牵着我悠闲地往他们一个包厢走,

    “我没想往哪儿跑,”漫不经心一笑,睨他一眼,任他牵着往前走,

    包厢里,我以为会是那帮小畜生们,不是,男男女女,没一个认识。看来,这次是只被他一个人碰着了。

    “怎么,怕了?”门推开时,他是故意看笑话呢,他是故意让我以为里面是单博他们。我冷下脸,只盯着包厢里的钢琴,想着的是,这个包厢里何时有这么架高档钢琴?

    “陶冶,上哪儿去了,大家都等着呢———这位是———”

    他们看着的是他和我纠缠暧昧的十指,特别是,我一副服务生打扮,

    “想听什么,”

    却没回答他们,松开我的手,走过去,随手捞起矮桌上烟缸里的半只烟叼住,坐在钢琴前,松了松领带,一挑眉问,吊儿郎当,

    “献给爱丽丝,”

    一个漂亮女人满含烂漫地说了句,

    男孩儿却一嗤笑,十指触动琴键流走起来,如行云流水,却不是“献给爱丽丝”。

    恶魔的跳音,古怪的间奏。这只曲子叫“魑魅魍魉”,陶冶的自创之作,透露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把抒情的钢琴琴韵硬是调整的阴暗魔魅。

    在场的人听的如痴如醉。迷恋的是琴音,迷恋的是男孩儿。烟在口,琴在手,写意人生。

    熟悉的最后一个跳音结束,男孩儿微皱着眉头弹了下烟灰,转过身望着我,“我就不明白,你就宁愿在这里下贱地过这种婊子生活,也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雁子,我们哪里不好了?”

    他们惊诧地看着男孩儿突如其来地烦躁,也惊诧地看着我,好象我真是个自甘堕落的妓女,

    陶冶聪明啊,他这么当众羞辱我是想看到我怎样的表情?不知所措?惶惶不可终日?他希望看到的是我的娇弱,他就想看到我害怕,他就想看到我最好苍白的蔫靡下去————

    也许,以前,我会那样。可,今天,此时,此刻,我确实不一样了,很不一样。那团不可抑制地邪恶之火仿佛出自本能,一捧捧吞噬着我的清明。

    微微弯唇,我恬静地走向他。男孩儿眯起了眼,尽管如此,我依然看透那里面的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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