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没错吗?”

    高展明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何必同我说这些?你明知道,这些话不该同我说!”

    高华崇猛地皱眉,马速落了片刻。他满腔的话,想说,想问,他还想同那人争出个高低短长来,他还想看那人向他低头,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他忽觉胸口闷痛得喘不上气来,几乎坠下马去,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终于彻底明白,他想出的那口气当年是出了,可那人已经不在了。事到如今,他也再不求那人向他低头认错,可他想说一句后悔,也已无人可说。

    高展明道:“待你百年之后,兴许还能再见他一面,你想说的,想问的,都等到那时,与他说吧!”说罢打马快走,终于将高华崇远远甩开了。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叫声,却终究都与他无关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君临天下

    四月,小皇帝因病去世,有人宣称挖出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景王之子乃天命所归,因此高嫱册立年仅三岁的景王之子为新帝,继续垂帘听政把持朝政。

    五月,李景若将赵亢逼退回河东镇,赵亢投降,自溺于井中身亡。

    九月,原淮南统兵后起兵造反的杜峰攻破京城,将高嫱与高元照等人当街斩首,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七日。年幼的新帝被软禁。

    十二月,李景若收复山南道,并与北方异族歃盟订约。

    来年三月,李景若平定淮南道战乱。

    这两年的时间里,李景若从崭露头角到大放光彩,自封中兴大将,却始终未曾称帝,高展明曾好奇问过他为什么,李景若却只是摇头笑道:“名不正,言不顺。”

    随着一场场胜仗,当大半天下都尽在他们掌控之中,当手下诸将也情绪高涨,想要将李景若推上大位,就连高展明梦中也见到李景若身穿龙袍坐在大殿之上俯视苍生的情形,然而李景若还是那句话——名不正,言不顺。

    彼时刘世嘉已是李景若手下一员大将,他对此十分不解,便去问高展明,难不成李景若当真没有做皇帝的野心?

    高展明已懂得李景若的心思,道:“幼帝被杜峰软禁,杜峰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若能将幼帝救出,自然还是要尊他的。毕竟他才是祭过天登基的天子。”

    刘世嘉不解:“可幼帝才四岁。”

    高展明笑了笑:“那又如何?”

    刘世嘉失笑:“我说句不中听的话,那杜峰乱臣贼子挟持了幼帝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我们辅佐幼帝,在不服的人看来,李将军与挟天子亦无甚分别。幼帝年幼,到底是做不得主的。”

    “你可知,高家、赵家等历朝外戚,为何不索性谋反篡位,却一心将女儿送入皇宫,以谋得半壁天下?你可知杜峰为何挟天子以令诸侯,而非废帝自立?”

    刘世嘉想也不想便道:“他们才是名不正,言不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没有。”刘世嘉犹犹豫豫道,“然而如今这天下若想长久太平,还是得有。所以他们不敢,怕成为众矢之的,可是李将军也是皇室子弟啊,”

    那些曾登上权势巅峰之人,远至曹操司马懿,近之高元照与杜峰,他们曾权倾朝野,虽无皇权之名,却有皇权之实,然而这些人中少有废帝自立之人。他们并非没有狼子野心。高嫱与高元照为了能将富贵世世代代传下去,可谓费尽心机,然而他们为何不称帝?只因王侯将相虽非有种,可在天下人心中,是有种的。一旦他们打破了这规则,便会树大招风。既你高家能称王称帝,我刘家为何不能?宋家为何不能?兵强马壮之人,野心勃勃之人,这天下并不少,只是不敢妄动罢了。若保下皇帝这个种,也就保了名正言顺,无人敢妄动,诸人便能各谋各的富贵,如此而已。

    然而李景若的情况却与他们不同。李景若本就是皇室子弟,那景王之子按照位份算起来,还未必比他更名正言顺,无非当年高嫱为了找一个好掌控的傀儡皇帝,才将目光放到了连话都不大会说的幼子身上。便李景若称帝,这层顾忌总比他人少许多。

    高展明道:“虽如此,然而天下这不可有二帝。倘若景若此时称帝,那位小皇帝,那个朝廷的所有人,就都成了乱臣贼子。”

    刘世嘉从未想过这一层,不由愣住。京城中有许多人也是身不由己,就连皇上自己都是身不由己,倘若李景若自行称帝,那位小皇上从法理上便容不得了。每有新帝。旧帝与旧朝廷都必须铲除,此乃安定人心之举,并非帝王一人所愿。原来,李景若是不想再造下太多杀孽……

    刘世嘉忽觉十分惭愧。李景若正是这样的人,杀伐决断却又心存仁慈,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心甘情愿地聚在他的身边。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可将来呢,难不成我们这些兄弟日后要辅佐那话都没学会说的小皇帝么?”

    高展明高深莫测地一笑:“为这天下安泰,早日安定人心,他曾说过,他永远不会篡位。”

    刘世嘉还是不解,以为李景若一心为那小皇帝,颇有些不服气,然而仔细思量高展明的话,突然恍然大悟,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来年七月,李景若率大军攻入京城,手下大将诛杀杜峰,救出被软禁的小皇帝。

    至此,两年的动乱终于暂时停止,天下百废待兴。

    阔别两年再次回到京城,这京城早已物是人非,昔年热闹的大街小巷如今变得冷冷清清,许多豪门大院都被叛军洗劫一空或是拆成了废墟。

    处理完手中的事,高展明又回了一趟高家的旧宅。当初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身边的亲信都一并带走了,后来又陆续接了些亲眷出来。他的母亲唐雪在杜峰带人攻破京城前就被他派人带了出来,可怜唐雪受了刺激,一病不起,在逃亡的路上时就去世了。

    他的这所宅子与安国公府就在对门,高展明还记得,当年比起安国公府的金碧辉煌,他这处宅子被衬得简陋了许多,虽地方够大,然而无人清扫,青苔杂草丛生,黯然极了。可如今回来,他却觉得,自己这所宅子原也是十分华丽的,只因这两年来几乎没什么大变,而对门的安国公府简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失了比对,才显出了本真面貌。听闻那杜峰非常憎恶高家人,因此他的大军打入京城之后,第一个抢的不是皇宫,而是安国公府,抢走了金银珠宝后他还放了一把火,据说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才将安国公府烧干净。如今那曾能与宫室比肩的高门大院已成了一片焦土,令高展明忍不住唏嘘万分。

    “高家那些子弟后来都如何了?”他忍不住问。

    一直留在京城做内应的人忙道:“当初京城一破,连太后——我是说高嫱和高元照都被杜峰拉到街口斩杀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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