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外三层地将高展明和任岱武围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上来制止的。有的人恨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一点,有的虽觉不妥,但又不敢贸然出面。

    任岱武道:“我偏不捡,你拿我如何?”

    高展明气得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然而他不是会和别人动手的人,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就只能干瞪着任岱武。

    众子弟们一直好奇得罪高展明究竟会如何,此刻也都看出来了,高展明不过是个纸捏的老虎,架子摆的再漂亮,却没真本事。

    高展明寒声道:“粗鲁之流!”

    任岱武根本不介意他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听他这么说,索性上前一步,用脚恶狠狠地碾了碾高展明落在地下的书本。

    高展明顿时气急了眼。他是个爱书之人,若是金银玉器,他反倒不放在眼里,偏生这些书本他容不得别人践踏。于是他忍不住上前推搡了任岱武一把。

    任岱武见他动手,更加来了斗志,猛地打开了高展明的胳膊。高展明的力气原本就比不过他,任岱武用力反推了他一把,他就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撞倒了身后的桌子,摔得眼冒金星,连爬都爬不起来。

    围观的子弟们此刻都没了顾忌,看见高展明出丑,哄堂大笑,还有人拍手叫好。

    高华崇并没有离开学堂。原本下了课他收拾了书本就打算离开,可是看见任岱武和高展明起了冲突,他收拾的动作就越来越慢,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在意,其实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人们把高展明和任岱武围了起来,他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高展明摔到的巨响声他是听得见的,此刻忍不住就要进入人群,韩白月却扑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二爷,我们回去吧。”

    那些围观的子弟们有不少也在偷偷打量高华崇的反应。

    高华崇身体僵了僵,回想起那日高展明绝情的眼神,顿时又失去了兴趣,抱起书本就往学堂外走。

    子弟们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是见高华崇当真不管此事,顿时都兴奋起来。

    高展明忍着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任岱武又一次推倒在地!

    高华崇只做未闻,快步走出了学堂。

    这件事最后闹得并不算太大,宗学里是禁止打斗的,任岱武虽然脾气急,但他自知理亏,无非是为了发泄心中对高展明的积怨而已,他也怕事情闹得太大他会被赶出宗学,因此将高展明撞倒两次之后他丢了一句狠话就离开了。最后那些被污糟了的书本,还是高展明自己捡起来的。

    然而这件不大不小的事,对于高展明而言,却是他在宗学生活中的一个分水岭。

    从此以后,众人都知道,高展明虽然出身高贵,却是个真正的独孤贫,得罪了他,不会有任何下场,他那无能的母亲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宗学里的教官都懒得为他出头。

    其实高展明的脾性虽然不好,但他很少主动得罪人,因此他在学中结的仇并不算多。可有时候并不需要他去结仇,仇恨也能找上门来。宗学是贵胄子弟读书的地方,这些子弟们虽然没有官爵,按律法来说该是平等的,但整个宗学就如同朝廷的一个缩影,子弟们按出身论资排辈,父祖地位高的就嚣张跋扈地欺辱那些父祖地位低的,嫡系的就欺负那些庶出的,这已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数年来都没有人敢打破。

    高展明的存在,使这条规矩出现了裂痕。

    毫无疑问,在宗学中出身最高的就是高家的嫡系子弟。高家的那些前辈,在朝中不是国公就是国侯,权势滔天,他们的嫡出子弟不是能够继承爵位就是能够分得家业,以后难免就有一两个位极人臣的。只有高展明,他的父亲在去世之时都没有受封爵位,虽然留下了庞大的家产,这些年来却被败的所剩无几,他要地位没有地位,要钱财没有钱财,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他的姓氏了。那些被欺辱惯了的子弟们不敢对背景雄厚的其他子弟发泄怒气,就把怒气尽数转嫁到了高展明头上。

    而和高展明翻脸之后,高华崇开始和韩白月交好。

    他们两人的关系对人毫不避讳,高华崇甚至让韩白月住到了高家嫡系子弟才能住的红梅苑中。其实过去高华崇和高展明之间的事也算是人尽皆知的,可因为高展明并不愿让别人知道,因此高华崇在人前也不能与他太过亲近,子弟们议论的时候也只敢在背地里偷偷议论,可如今对韩白月,高华崇就没有丝毫避讳了。不仅是不避讳,甚至是十分张扬的,简直迫不及待要让人知道他与韩白月之间的不伦。

    韩白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从他与高华崇交好之后,他行事也可说是飞扬跋扈。然而他与其他子弟又不同,他攀上高枝之后,并没有仗势欺人,反而拉拢了不少出身并不高的子弟。韩白月原本就是礼部尚书之子,他的父亲和安国公是连襟,他又是在安国公府上寄养长大,以他自己的出身,在宗学中也不算低的。那些出身不高的子弟,想攀高华崇等人却攀不上,韩白月主动拉拢,他们便围绕在韩白月身边,十分听韩白月的话。

    韩白月拉拢了这些人,便让他们去欺压高展明。他对高展明的嫉恨也是由来已久了,如今终于得了机会,若不好好把握,转眼高展明和高华崇又重修旧好该怎么办?所以他对高展明一点都不手下留情,想尽了办法打压,只想一举将高展明逐出宗学去,彻底除了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痛打落水狗,墙倒众人推。在韩白月等人的极力促成下,高展明彻底沦为了宗学中的笑话。

    在高展明又被欺负了的一天晚上,他回到房中,只见高华崇正坐在他的房间里。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高华崇虽说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可他却是时时刻刻关注着高展明的。他原本也不过是想给高展明一些教训,等到高展明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来向自己低头赔不是,他也不是不能再重新照拂高展明。可是等了那么久,高展明就像是根本没想起还有他这个人似的,一次也没来找过他,他忍不住只好自己来找高展明了。

    高展明今天别人当头泼了一壶水,此刻身上还湿漉漉的,正狼狈不堪。见了高华崇,他却连腰都没弯一弯,只当没看见,径自坐到书桌边上开始看书。

    高华崇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迫他转身看着自己。

    高展明眼神倔强,瞪着他不说话。

    高华崇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高展明冷冷道:“这是我的房间,出去。”

    高华崇不禁大怒。他不松手,死死抓着高展明,冷声道:“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过了今日,往后除非你跪在我脚边求饶,我才会放过你!”

    高展明奋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涨红了脸道:“出去!”

    高华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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