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开始耍赖。

    冯古道放下马,边摸着马头安抚,边摇头道:“我的屁股不行。”

    “有何不行?”

    “在我投靠侯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将一切都奉献给侯爷的打算。”冯古道说得真诚。

    “拍马屁。”阿六嘟哝。

    冯古道摇头道:“我不是拍马屁……我是拼命拍马屁。”

    遇到一个人厚颜无耻到他这种程度,阿六除了默然还是只能默然。

    “侯爷还没说,为何不住村镇。”难得他们扯了这么远,冯古道还能记得最初的话题是什么。

    雪衣侯懒洋洋道:“你不是说本侯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吗?”

    “我后来转念一想,觉得侯爷不是这种人。”冯古道翻身上马。

    “那你觉得本侯是哪种人?”

    冯古道认真道:“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之后,一定会屠村屠镇,将所有人杀得一干二净,毁尸灭迹,不留活口。”

    雪衣侯轻笑着,却没有半分愉悦之意,“就如同……”他的声音慢慢压低,“本侯在睥睨山所做的那样?”

    冯古道道:“不,侯爷在睥睨山并没有欺男霸女。”

    雪衣侯冷笑道:“谢谢你为本侯澄清。”

    “所以,我一直怀疑,”冯古道语气里有一丝古怪,“侯爷是不是因为没有欺男霸女成功,所以才非要生擒明尊,亡羊补牢?”

    雪衣侯坐在马车里,托腮无言地想:他为何要和他搭话呢?又为何要顺着他的话抹黑自己呢?这是为何?究竟是为何?

    冯古道道:“其实,江湖上的一些传闻,我也听说了。”

    听到‘江湖传闻’这四个字,雪衣侯的眼睛别得一跳。

    果然,冯古道接着道:“侯爷是不是因为明尊曾对你……”

    “冯古道。”雪衣侯式的威胁又开始上演了。

    冯古道收声。

    “本侯爱惜人才是有限度的。”

    冯古道道:“我对侯爷的容人之量有信心。”

    雪衣侯冷声道:“本侯对你的口无遮拦很没信心。”

    冯古道咕哝道:“而是侯爷明明说让我猜侯爷围剿魔教的意图……”

    “本侯没让你猜,本侯是让你直接说答案。”雪衣侯顿了顿道,“还有,本侯讨厌窃窃私语,或者大声说,或者干脆不说,两选一。”

    冯古道道:“我刚才就是大声的窃窃私语,不然侯爷又怎么会听到呢?”

    雪衣侯:“……”

    其实两人这样的对话从出发一直延续到现在。

    雪衣侯好几次所要把冯古道拖下去,砍几刀,抽几鞭,打几板子……但冯古道至今依然活蹦乱跳。

    阿六对此很不解,他明里暗里问了好几次。

    雪衣侯都是用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打发了。

    但是他在高深莫测什么?阿六是半点也看不懂的。

    其实莫说他,连雪衣侯自己有时候都有些不懂。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说,冯古道的行为都透着诡异。

    若说他是真的想当官,来投奔的,那应当谨言慎行,攀着他的藤,努力往上爬才是。可他又不是。

    若说他是另有目的,想混入侯府,来一招釜底抽薪,那更应当谨言慎行,博得他的信任才是。可是他更不是。

    冯古道与其说巴结他,倒不如说是在不断地挖苦他——可背后的目的呢?

    雪衣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自己对他的容忍,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能用这种方式来博得自己的另眼相看?至此,雪衣侯只有这种解释。

    “冯古道。”雪衣侯突然道,“本侯与你打个赌。”

    冯古道眯起眼睛,吊儿郎当地仰面感受着从树叶缝隙传过来的阳光,“侯爷请说。”

    “你若是能从这里到太原的一路都不惹本侯生气,那五品以下的官位随你挑。无论你要当什么官,本侯都会想尽办法帮你办到。”

    冯古道睁开眼睛,“侯爷真下得起血本。”五品以下的官多如牛毛,坑里也都有了萝卜,让他随意挑的意思,就是要将原来的萝卜从坑里挤出来,把他放进去。这可不单单是要说服皇上,若那些官背后有势力撑腰的,还要摆平那些人。

    “如何?”

    “那我若是输了呢?”

    雪衣侯缓缓道:“很简单,你若是输了,那就每天都认认真真地洗一次澡。”

    冯古道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声音却是与笑容全然相反的沮丧,“侯爷不当商人太可惜了。”

    “不敢?”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又为何要退缩?”冯古道道,“赌了。”

    “很好。”雪衣侯道,“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天天认认真真地洗澡。”

    冯古道目瞪口呆之余,不免苦笑道:“侯爷不愧是侯爷,稳赚不赔。”

    雪衣侯笑得很得意,“这只是一个开始。”

    冯古道很快就知道,他说的开始果然是开始。

    自从他每天乖乖洗澡之后,雪衣侯就将阿六赶去骑马,把他换到车上侍候。

    冯古道也是头一次知道侍候人有这么大的学问。

    泡茶是学问。

    找书也要学问。

    若是雪衣侯偶尔问了几个问题答不出来,那不用说,就是他没学问。

    冯古道在车上鞍前马后地忙活了三天,却比在睥睨山处理了三年公务还累。最累的是,但凡他有些许不耐烦、偷懒或是疲倦的表情显露出来,雪衣侯就会淡淡地提醒道:“其实,天天洗澡也不错。”

    ……

    于是,冯古道又干劲十足地动起来。

    6背叛有理(五)

    渐渐的,冯古道和阿六混熟了,终于知道他们过村不入的原因。

    阿六道:“侯爷嫌鸡臭、狗臭、人也臭。侯爷的鼻子可灵了。”

    冯古道好奇道:“他怎么不嫌马臭呢?”

    “马也嫌的,只是出门在外没办法。”阿六道,“所以侯爷很少下马车。”

    冯古道若有所思道:“若是我身上沾点马味,侯爷会不会把我一脚踹出车厢?”

    阿六道:“会的。”

    冯古道眼睛一亮。

    “不过侯爷会等你洗干净之后再回去。”

    冯古道叹气道:“为什么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呢?”

    “你若是有狐臭就一劳永逸了。”阿六道。

    冯古道眼睛又是一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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