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是用来挡路,而是用来依靠之后,薛灵璧和冯古道的感情一日千里——在不触及出嫁和迎娶这个问题的时候。

    卫漾几次三番来找他们出去吟诗,都被婉拒。到了第九次,冯古道终于拗不过他的坚持,与薛灵璧一道去参加他所谓的夏菊游会。

    这种无病呻吟的赏花会薛灵璧在京城见多了,实在兴致缺缺,但又不放心冯古道一人前往,所以去虽然去了,却是全程板着脸。

    幸好卫漾从见到薛灵璧开始,他的脸就很少解冻,所以倒也不觉得异常,兀自和冯古道说得高兴。

    夏菊游会办在一座宅院里。

    游会初始的目的是宅院主人爱菊,所以每到菊花盛开,便会广发邀请帖,让附近有名的骚人墨客一同赏看。后来不少文人在赏菊时诗兴大发,留下佳作,主人便将它们裱好挂了起来,每年游会都能看到。如此一来,自然激起其他文人的好胜之心,将原本一个普通的赏花会慢慢变成文人比斗会。

    卫漾解释完,面有难色道:“其实,我也挂了两幅画上去。一会儿你们进去,帮我看看。究竟是因为我画得好,还是因为我是……唉。”

    冯古道略感歉意,看来当日他们的实话对他打击颇大,乃至于信心俱失,草木皆兵。

    86赐婚有理(五)

    进到府邸,立刻有人仆人带他们引至花厅。

    过了会儿,主人便出来寒暄。

    卫漾替他们一一引荐。

    此间主人姓闵,听闻他们是雪衣侯和明尊,双眼顿时一亮,又是行礼又是连声道有失远迎,并亲自引领他们至花园。

    此时花园满是游客,中间放着两排长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想来是给这些才子挥洒笔墨用的。不过现在没人,大家都在欣赏菊花。

    几株名贵的菊花被挤得水泄不通,连片叶子都看不见。

    主人嘴上谦虚,但神情之间却满是得意,“其实我本来只是在菊开时节,请几位知交好友一同来赏花,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倒成了当地的盛会。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冯古道笑道:“花好,自然是人人爱的。”

    “若是本侯的心头好,是绝不准别人觊觎的。”薛灵璧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眼睛还盯着卫漾。

    卫漾以为是询问他的意见,当下道:“一个人独自欣赏固然喜悦,但有了众人赞美,岂非喜上加喜?”

    冯古道忍不住轻笑。

    薛灵璧挑眉看着他,“很好笑么?”

    冯古道不敛笑意,道:“身心愉悦,自然会笑。”

    主人接道:“不错。对着这样美丽的花,再烦恼的事情都能抛诸脑后。”

    ……

    难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也不需烦恼,只要来看看这些花?若是如此,闹灾的灾民都不必赈济,只要送些菊花于他们便是了。

    薛灵璧冷笑。

    冯古道不用看他的脸色,光是看他站着的姿势心里就有数了。连忙扯开话题道:“卫漾公子不是让我们看画么?”

    卫漾正想找个机会提这件事,闻言忙道:“正是,还请闵兄带路。”

    主人自是乐意。

    画挂在花园旁的小屋里。

    屋里无桌,三面无窗,全是墙,两面挂满了字画,只剩下最后一面墙空荡荡的,散发出无形的诱惑。

    卫漾径自走到两幅菊花图前,介绍道:“左边这幅是我去年所作,右边这幅是我前年所作。”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何?”

    冯古道看了眼画,又转头看与其并列的另两幅菊花图,微笑道:“栩栩如生,相得益彰。”

    卫漾又看向薛灵璧。

    冯古道说话还是较为含蓄的,只有他最一针见血。

    薛灵璧淡淡道:“不算辱没了被画的花。”

    卫漾这才放下心来。

    主人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卫漾公子歌画双绝,世人皆知。他的画自然是上上品。”

    冯古道问道:“你听过他唱歌?”

    “自然听过。卫漾公子声音浑厚,歌声气势磅礴,令闻者无不热血 沸腾。”主人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

    ‘纤纤手,轻衣透’得让人热血沸腾?

    冯古道和薛灵璧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不屑。

    不过表面上,他们一温一冷,都是半点不漏。

    主人便带着他们看其他人的字画。

    冯古道不禁赞叹。常道江南多才子,广西不遑多让之。

    赏到最后一幅,便有仆人进屋来禀:“孟猛猛孟公子题诗完毕,请主人过去赏鉴。”

    那主人听后却不喜反忧。

    冯古道不由讶异地看向卫漾。

    卫漾苦笑道:“这位公子的诗,真是……”

    连卫漾这样的鉴定无能都觉得无法过关的诗……

    冯古道和薛灵璧突然很感兴趣。

    孟猛猛的名字虽然取得勇猛又可爱,但本人却是个身材干瘦,面色蜡黄的青年。他周围围着一群人,个个面带微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讥嘲。

    孟猛猛毫无所觉,口沫横飞地解析着自己的佳作。

    主人挂起笑容,从容上前道:“孟公子又有何佳作?”

    孟猛猛道:“哈哈,快快快,这次闵兄一定会将他束之高阁的。”

    ……

    束之高阁?

    冯古道和薛灵璧对他肚子里的藏货有了基本的了解。

    主人对着纸,朗声念道:“南橘北枳如何分?闵家墙头蹲一蹲。放在墙内是黄金,放在墙外是草根。”他的声音随着纸上诗句慢慢地弱了下去。

    冯古道和薛灵璧都有几分意外。

    这诗听起来虽然韵律不整,又没什么惊艳词句,但是其内力所表达的含义却十分讽刺。

    果然,主人的脸泛起一阵粗红,半晌无语。

    孟猛猛一个劲儿地鼓吹自己,“如何?是否了不得?”

    才子中突然有一人拍众而出,“得了。这首诗明明是佘兄照着你的口吻所作,亏你还能这样洋洋自得。”

    孟猛猛眼睛一瞪道:“这是我花一两银子买的。买了自然是我的。”

    那人大笑道:“这样的诗也值一两。来来来,你且准备好一百两,我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写给你。”

    冯古道眉头微微皱起。

    孟猛猛急怒道:“我就是不要你的!我喜欢照岚给我写的。”

    那人道:“那你知不知,佘兄用那一两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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