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的命令一出,齐天府便大败,从创世山海退到银河以南,两军再次陷入对峙阶段。
    帝无双与释迦牟尼已不见踪影,那个级别的对战,一般会持续很久。
    秦烈的仙力损耗大半,紫梦如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在这样下去,秦烈必败无疑。
    "颖儿,我必须进去。"
    秦烈睁开眼眸,修罗意弥漫,血色仙力涌动,鸿蒙天河随之震动。
    那是修罗仙力,没有排名的仙力,如今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鸿蒙仙力被撕裂吞噬。
    秦烈让修罗意识主导自己,他不敢面对韩颖,就让修罗念决定成败。
    他的双眸变得猩红,鸿蒙天河再也无法控住他,星陨石构成的白玉广场被震裂,血影转眼即逝。
    紫梦如站在殿前的阶梯上,紫金法杖出现在她手中,上面镶刻着各种仙金,神石,足有一人高。
    当那血影近身时,紫梦如手中法杖猛地跺下,与石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紫雾从她水晶鞋底喷涌而出。
    紫气漫天,那头梦幻般的紫发飞了起来,随之飘荡的还有那裙摆。
    修罗状态的秦烈被击退,但他没有倒下,而是再次发动冲击。
    秦烈现在狂暴无畏,但使不出仙术。紫梦如只需让他无法靠近,就能守住凌霄宝殿。
    紫梦如头顶双星合一,如同重瞳,鸿蒙心眼出现,紫梦如眉心生出竖眼,她抬头看着紫星,竖眼射出紫芒,她伸展双臂和紫星化为一体。
    那是鸿蒙仙柱,紫梦如身处其中,不时有紫气涟漪扩散,任秦烈疯狂冲击都无法靠近。
    不过鸿蒙仙力再强,修罗意都能吞噬,秦烈愈战愈强,在数万次冲锋后,他终于撼动紫星。
    咚!
    紫星和紫梦如的连接中断,紫梦如从半空跌落,她嘴角溢血,看着秦烈迎面而来。
    她面无表情,但却有两滴晶莹的泪珠却从眼角滚落,秦烈的手掌停留在紫梦如的面门前。
    秦烈的双眸恢复黑色,其实他早已能掌控修罗念,但出手总得有个理由。
    "颖儿。"
    秦烈望着紫梦如,后者的眼中多了几分人情味,"秦烈哥哥。"
    "你还记得我。"
    秦烈脸上浮现笑容,他弯下腰抚摸紫梦如的脸颊,温滑如玉,这种感觉许多年未曾有过。
    "我们一起看戏,看星星,看花火,那一切我都记得。"紫梦如说着说着,泪如雨下,那模样让人心疼。
    "颖儿。"
    在秦烈靠近的瞬间,利刃出鞘,一柄绝世仙兵对着秦烈的仙田刺去。
    这一剑若是刺中仙田,秦烈的道果将毁于一旦,但秦烈抓住了那柄利刃,他的掌心被利刃割裂。
    仙血溢出,凌霄宝殿外化为血海,紫梦如没有失落,反而不屑道:"你连我都不信?"
    "颖儿呢?"秦烈起身,仙威弥漫,地上的仙血重回秦烈体内,紫梦如躺在石阶上咳血。
    并非秦烈不信她,而是秦岚给他的教训,青梅竹马都会杀他,那阴影不可谓不深。
    紫梦如右手抓住法杖,施展最后的禁忌神通,她的生命本源在快速流逝,鸿蒙心眼跟着暗淡,化为紫光笼罩着凌霄宝殿。
    她死结界破,结界碎她亡。
    "无法逆转的仙术,无论如何,虽然我输了,但赢了你。"
    她要秦烈选择,是要六道轮回,还是要她的颖儿。
    "你不是颖儿。"秦烈闭上双眼。
    紫梦如坐在阶梯上,双手撑着下巴,一点都不担心,笑着说:"你对我说仙在山外山,天外天;侠在五湖内,四海中。"
    "而你现在像什么?你是仙?还是侠?还是自私的人?"
    秦烈淡淡道:"我是我自己,为什么颖儿的意识会消失?"
    "你以为你活着是偶然?她为了保护你,放弃了自我意识。但我有她的所有记忆,你也可以叫我颖儿。"
    紫梦如露出小虎牙,那笑声有些刺耳,秦烈只有心疼。
    "你不会杀我的,秦烈,到最后,还是我赢了。"
    秦烈睁开双眸,抓住紫梦如的手腕,将她拧了起来。
    "你干什么?"
    "你赢了。"秦烈将紫梦如扛在肩头,横渡星宇的通道出现眼前,秦烈带着她离去。
    结界依旧在,秦烈败了。
    ......
    秦烈带着紫梦如回到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后山小楼,一切如旧。
    秦烈没有约束她,让她可以在东林随意走动。
    数千年过去,韩家早已离开东林,如今的东林只剩秦家,这里是禁区。
    "你不杀我,我也会死。"紫梦如坐在青石上,望着溪水微笑道。
    秦烈不解道:"为什么你现在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我要做的已经全做了,现在就是等死,而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紫梦如轻笑。
    她将流水架成拱桥,虹光在树下闪烁,她玩着流水,如同干净的少女。
    秦烈忽然流泪,他不曾难过,但泪水情不自禁的落下,或许是因为在这里欢快玩耍的不是韩颖。
    这辈子我为谁拼过命?但韩颖为他而死,凌薇也死在他面前。
    "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先有鸿蒙后有天,开辟神州一直是鸿蒙紫地的使命。"
    秦烈摇头,什么也没说,两人安静的坐在青石上,微风抚来,有落叶。
    转眼间,树上的绿叶变成枯黄。
    半年光阴过去,两人都在这里,坐在青石上,看着溪水流淌。
    忽然想起秦荒与秦天兄弟的故事,他们能看愚公移山七十年,如今秦烈和紫梦如对着溪水坐了半年。
    齐天府在银河以南节节败退,夜里每天都会有星辰暗淡,原本纷繁的星空,越来越死寂。
    秦烈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紫梦如不曾开口说话,抱着双腿坐在青石上,宛如美人鱼。
    夜里,又有几颗明亮的星辰暗淡,秦温雅来到东林。
    "温雅,我让你待在齐天府。"
    "身边每天都有人陨落,父亲你难道准备在东林等死?"
    秦温雅生气反驳。
    "是风莞月让你来的?"
    "不是风姑姑让我来的,七月老师前日战死南末星域,还有很多前辈,他们被打上魂印,亡魂已无处安放。"
    温雅带着哭腔质问秦烈。
    "楚姑姑要求和,而风姑姑要听你的意见,孙叔叔现在都不敢来见你,所以我来了。"
    秦温雅怒气腾腾的盯着秦烈。
    "所以说你输了。"
    紫梦如俏脸上有些得意。
    "闭嘴。"
    "闭嘴。"
    秦烈父女俩同时说出这句话,紫梦如撇了撇嘴,依旧看着溪水,不过水中的星象却发生变化。
    紫梦如抬头,天上的星星果然再动,看起来变化不大,可是那些星域却横移了千万里。
    星海回流,神州将启。
    秦烈起身,最后的风暴即将来临。
    秦温雅看着紫梦如,小声嘀咕:"那她怎么办?"
    "将死之人,你可以陪陪她。"
    "我才不要。"
    紫梦如眉头挂着黑线,"怕死我会在这里?我的灵魂与鸿蒙心眼同在,死的是韩颖才对。"
    "你生不由己,多想想自己吧。"秦烈没有生她的气,然后消失在东林。
    秦温雅冷冷的看着紫梦如,"妖女,休想勾引我父亲。"
    "我已斩断七情六欲,对男男女女的事没有兴趣。"
    "那你跟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秦温雅也随之离开,没有人照看紫梦如,现在她能走,可又能到哪里去?她只能坐在青石上,看着溪水东去。
    看样子我真的是木偶。而且还是你喜欢的那件。
    ......
    齐天府,众仙齐聚,秦烈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都很恐慌。
    风莞月并不在这里,毕竟她与楚楚不和,于是选择待在中天城。
    小胖子被唤醒,整日哀嚎:"杀人了,杀人了,别再放血了。"
    小胖子的血能治百病,甚至能将重伤之人救活,被当成医疗包在用,对他消耗极大。
    "大哥,救我呀。"
    小胖子想找秦烈帮忙。
    "星海回流,你以为我们还能活多久?你的血现在不放,留着还有什么用?"秦烈摇头。
    "妈耶,我的命好惨,我下辈子一定要活的无忧无虑,每天吃吃喝喝。"
    "那你当猪吧。"
    "当猪也比现在好。"
    ......
    仔仔在云雾里浮沉,天外雷霆织成金网,风雨交加,洛秋水死了,对仔仔而言那是如母亲般温柔的女人。
    他们的亡魂被打上印记,飘荡在天地间,秦烈微微摇头。
    主阁会议室里,秦烈落座,楚楚没来,只有孙成圣,鲲鹏,青月仙子,帝无双还在和释迦牟尼战斗。
    青月仙子沉声道:"星海回流,通往神州的路已经开启,我想天庭之主会做出决断。"
    孙成圣皱眉:"天庭之主离开,界外神魔怎么办?"
    秦烈不曾想那么多,"无论如何,我们守住冥府便好。"
    冥府是他们唯一的后手,如今也只有拿它才能和天庭谈条件。
    "天庭之主若亲临,没有帝无双,谁能抗衡?"鲲鹏提出疑问。
    众人看向秦烈,他是最有可能拖住天庭之主的人,但秦烈也没有把握,"我只能尽力。"
    会议很快结束,这仅剩的时间,秦烈要留给大家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秦烈来到醉仙居,风莞月在楼上独自饮酒。
    "孙成圣说你不想回齐天府?"
    "我又不喜欢那里,干嘛回去?"
    秦烈笑了笑,"那可是你一手经营起来的。"
    "那是为了你,就像楚楚为孙成圣分忧,女人有时候就是很傻。"风莞月放下酒杯,自嘲道。
    她起身,眉眼中带着光亮,"你让我找的人,还真的有。"
    秦烈微惊,"我用神识不能找到他,但可以确信,他就在天荒大陆,从未离开。"
    "不过他在哪儿?"
    "大西郡!"
    秦烈带着风莞月来到大西郡,城西的剧院里,人数寥寥,演的还是《天陨》,不过人们都已腻烦。
    他们想看的是如今的星宇大战。
    突然,剧院里的一切都静止不动,包括风莞月,只有台上扮演天荒大帝的人还在舞剑。
    秦烈出现在舞台上,糟老头还是糟老头,浑身酒气,就算喝再多酒也不能掩盖他的清醒。
    众人皆醉他独醒。
    "老祖宗。"
    糟老头放下手中的道具,无奈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并不是他的真身,只是意念残留,甚至算不上残魂。
    两人转场出现在东林。
    身边的一切依旧静止,练武场,还有小辈身的影,也是秦烈魂归之地。
    "我一直有个疑问,我在怀疑,我是否重生。"秦烈喃喃自语。
    糟老头摇了摇,不再隐藏,"我当年能构建通往神州的大道,从其他小池塘带走你的魂魄也不难。"
    "那是最接近我们世界的池塘,你们俩很像,所以神魂能完美衔接。"
    秦烈恍然大悟,原来他是真的重生,原来前世都是真的,他也没有改变命运。
    已行的事无法改变,他改变的只是这副身体的命运,而他原本的命运已经被霸仙终结。
    "原来如此。"秦烈长叹,骤然觉得人生如沙粒,太过渺小。
    糟老头忽而笑道:"你获得重生,你的命运轨迹已经改变,这改变,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你原本的姻缘与韩颖和叶清灵有关,而今世的姻缘却与凌薇和沐红莲有关,这就是变化。"
    秦烈有些想笑,原来这才是真相,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池塘,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活?
    "我们真能主宰自己?还是他人玩偶?呵!"秦烈忍不住叹息。
    糟老头笑道:"垂钓者能主宰池塘,但池塘通往大海,就算是垂钓者也只能望洋兴叹。"
    "那他垂钓万古又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在等一条大鱼。"
    秦烈明白自己的渺小,不过就是他人池塘中的小鱼,这命运他要挣脱。
    "您老又在逃避什么?"
    "纵使诸天臣服,家破人亡,得不到挚爱,还不是大梦一场?"
    "可雪夫人是界外神魔的女人!"
    "他是我妻子在另一个池塘的影子,两人同源,却有着不同的命运。"
    秦烈懂那种挚爱的感觉。
    秦烈更好奇的是:"神州计划若成功,天庭和佛族,他们会不会成为新的垂钓者?"
    "会,但你可以选择做凡人,整个星宇都会消亡,最后按照主宰者的意志重建。"
    "天庭和佛族共同统治神州,这将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秦烈淡淡道:"那您将我带到这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天庭。"糟老头笑道,对于他而言,或许是场游戏,但秦烈却已认真。
    "我也想做那主宰者,希望我不会让您失望。"秦烈离开东林,一切恢复正常。
    糟老头摇头,"主宰者有什么好的?无敌者自然无敌。"
    ......
    风莞月醒来时,她在醉仙居,秦烈在她眼前,"发生了什么?"
    "可还还记得冥府?"
    闻言,风莞月俏脸绯红,而今回想起来,冥府之旅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经历。
    "当然记得,你可救了我。"
    "你应该知道怎么进去,这是阵源,可以锁住冥府,我送你进去,你控制大阵。"秦烈沉声道,
    符文密布的黑石落在风莞月手中,她神情凝重道:"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你呢?"
    "你要保护好齐天府。"
    秦烈对着风莞月微笑道,然后消失在醉仙居,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迫不及待想被埋葬。
    风莞月双眸泛起泪光,既是信任也是决绝,这是保护齐天府的价码。
    冥府的位置早已被大能锁定,就在东海深处,风莞月动身离开。
    在天剑宗,傲天行和叶清灵望着漫天流转的星辰,神情凝重,"灵儿,这一战交给我,你不用出手。"
    "师姐因天庭而死,我不会原谅他们,更不会对他们低头。"叶清灵的眼中带着决绝。
    当他们离开后,药山的嫦娥仙子终于睁开眼眸,那是双猩红的眸子。
    (本想写个大团圆,看样子好像要be,没人打我吧,哈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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