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永清是这沐阳城的士族子弟之一,今年更是考上了童生,拥有参加秋葵诗会的资格,并且还能邀请一人同去参加,这方木便是沾了他的光,同去参加秋葵诗会。
    随意交谈几句,对双方都大概了解了一些。
    那方木是寒门子弟,家境很是一般,不过与莫永清的关系倒是挺好,算是莫逆之交。
    莫永清道:“原来周离兄是周家子弟,我可听闻不少你家的传闻,一家三童生,今年又有一子考上童生,可有着不小的名声呢。”
    这虽是很简单的客套,但这样不知内情的话,却让周离有些尴尬。
    而这神色,让善于察言观色的莫永清见了,随即反应过来,又一笑说着:“周离兄不必灰心,如今周家只剩下你未考上童生,虽是坏事,但也是好事,如此一来,在气运的全力支持之下,三年之后必然能够榜上提名。”
    周离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交谈,微微摇头说着:“但愿如此。”
    旁边的方木惊疑一声:“周离兄,你……”这话说到最后,将声音压得极低,“恕我冒昧,你父亲可是周家二子周恒?”
    周离微微一愣,点头道:“正是。”
    方木与莫永清相视一眼,原本的轻视神色顿时消失不见。
    从方才交谈中得知这周离未有功名在身,难免有些轻视,现在得知竟然是那周恒的儿子,顿时换了一个态度。
    “原来是刚烈之士之子,怪不得有如此风范,你父亲不畏权贵,一腔浩然正义,对那嚣张跋扈无人敢管的杜家子弟出手,可在我们寒门的圈子传开了,不少人对周先生很是敬佩,可惜……”方木感叹说着,眼中充满了崇敬,隐约还有些狂热。
    相对方木来说,莫永清并非如此,只是有着一点点的敬佩,仅此而已,作为士族子弟,从小便被教导灌输一套套理念,虽然尊敬那周恒,但并不代表向往、憧憬、认同他,这一点和寒门子弟的方木,有着不小的差别。
    不过无论是敬佩还是狂热,毕竟人死为大,话题谈到这里,便显得有些僵硬了。
    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莫永清连忙道:“时间也不早了,眼看着就要黄昏,既然如此,便和周兄同去诗会?”
    “善。”
    而后,周离便带着雨落随着这二人一起去那秋葵诗会。
    出了客栈,上了辆马车,车厢很是宽敞,显然是这莫永清的座驾。
    莫家在整个沐阳城也算是个上等士族,远非周家能够相比。
    在车上,莫永清见周离似乎对这诗会了解不深,便随意介绍起来:“秋葵诗会自‘天运三年’后开始主办,而后一年举办一次,这样一连持续了二十年,算是整个沐阳城少有的盛会了。据说首届秋葵诗会,邀请了十七位著名诗词大家来参加,当时可是被全国上下的文人所瞩目呢。”
    周离听着这些传闻,并没有插口说话,只是作倾听状,认真听着。
    不仅是周离,就连旁边的雨落也认真听着,方木虽然知道,但也感兴趣的侧耳旁听。
    莫永清见此,自然乐意介绍,连忙又道:“二十年以来,秋葵诗会有着两个黄金时期,第一次黄金时期是首届秋葵诗会,十七位诗词大家齐聚一堂,共出现了七首青诗,四十六首金诗,至于赤诗、白诗,更是数不胜数。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赞不绝口,引为自豪。”
    “第二次黄金时期,是十四年前,诗词大家袁弘横空出世,那一次他一人便写下了五首青诗,二十一首金诗,至今都有着斗酒诗百篇的赞誉!而后更是凭借一身才华夺得状元,现如今,已经坐上当朝吏部尚书的位置!”
    这些话说着,语气之中,有着一些自豪与向往,莫永清眼眸发亮,又说道:“只可惜,近些年秋葵诗会的诗词数量、品质,已经大不如前了,原本的秋葵诗会,全国文人都慕名而来,共同参加,现如今却仅仅只在冀州一州之内有着名声了。不过我相信,秋葵诗会定然能够再次打出名声……”
    马车悠悠行者,很快便来到沐阳城西,一座山峰脚下。
    山峰名为秋葵山,并不高,在半山腰上,有着一块广阔的平地,建着一座座精绝雅楼,奢丽亭轩,在其周围,栽种着无数枫叶,一眼望去,整个山峰都像是被火焰包裹住一样,十分之壮观。
    小楼附近,栽种着一株株秋葵,此时花开,红黄白三色都有,虽然没有太多娇艳,但胜在清雅。
    此时此处已经聚集了许多文人,人声沸腾,客套声、交谈声、奉承声、夸赞声,不绝于耳。
    那广阔的平地上有着一张张食案,摆放着各色食物、瓜果、酒水,在食案旁边,有着一条条长桌,上面有着笔墨纸砚,不时有人提笔写了起来,笔若龙蛇走,一字字出现,绽放出各色的才气,或赤色,或白色,不少人站在旁边,看着一首首诗,不时交头接耳议论,或出言作出点评。
    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身着一身童生衫,显得极其英俊挺拔,此时他正持着一根赤玉狼毫笔,在一张宣纸上书写着。
    他的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出声赞叹。
    “他应该便是本届童生案首,李振了吧?真是少年英才,这首诗,我看最少也能达到淡金之诗的高度!”
    “的确是本届案首,果是不凡啊,这首诗词——嘶嘶,‘无端春愁秋来薄,自古红颜多寂寞。岭上不见野云飞,眼中偷笑孤雁落。’真是好句,好句啊,金色之诗,必当记入‘郡志’之中!”
    李振旁边有一面相柔和的年轻人,正是秦子玉,此时微微笑着,心中无奈想着:“李振兄啊,李振兄,你这么早就开始出风头,也不怕得罪了那些秀才,举人?这怕是今年秋葵诗会的第一首‘金诗’吧?”
    此时周离等人已经来到山脚。
    山脚下,人来人往,有着一火(十人)甲士守着入口,还有一个文吏主持,参加秋葵诗会的,必须出示请帖才行。
    不少人没有资格,无法上去,只得有些羡慕的看着半山腰的风景,晃来晃去,想要思考出赤诗,获得资格参加诗会,或寻一个拥有请帖的熟人同去。
    有些人受到邀请,出示请帖,便上了山。山脚下两边马车,牛车一连串的停在路边,数量很多,车夫坐在车上,等待主人下山。
    莫永清出示请帖,等待周离也出示请帖,同去秋葵诗会,却不想,周离问道:“我尚未受到邀请,若想参加,有何办法能够进去?”
    文吏扫了一眼周离,见是个年轻后生,轻笑说道:“只要作出赤诗便可——旁边有笔墨纸砚。”
    “作出赤诗?”周离恍然,才气和气运有一定的观关联,但并不相同,不过级别上却是相仿,都以色彩区分,灰色最低,白色其次,然后便是赤色,金色,青色,紫色。
    能随手做出赤诗之人,才气最少也达到了金色,的确能拥有资格参加这秋葵诗会了。
    莫永清与方木有些惊讶的看着周离,原本这二人都认为周离拥有请帖,没有想到,居然是要作出赤色诗词获得资格吗?心中难免有些好奇,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等待周离,看看他能够做出什么诗词。
    周离又问道:“请问以什么为题?”
    文吏扫了一眼旁边的黄昏,随口道:“以黄昏为题,不过你可得快点,若入了夜,就算做出赤诗,也没有资格上山了。”
    “多谢。”周离点头,走到不远处的书桌旁,摊开一张宣纸,取出一根毛笔,沾了沾墨水。
    周围不少没有资格上山的寒门书生,都注意到了周离,纷纷凑了过来,想要看看,这年轻人是否能够做出赤诗?
    雨落也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前些日子听公子吟过一首很好听的诗,应该是赤诗吧?
    周离微微思量,便提笔写了起来。
    《登秋葵山》
    诗名一出,不少书生顿时议论纷纷。
    夸赞着有之。
    “这少年是现作诗词吗?我还觉得他会将以往的诗词稍作修改,拿出来呢,毕竟黄昏为题,很是广泛,平时有所涉猎,也是难免。没想到竟然是临时作出,真是了不起啊。”
    疑惑者有之。
    “临时作出也对,不是第一次作出的诗词,文气方面会缩减很多,就算是稍作修改也一样。只是不知道是否能作出赤诗?若作不出,可就丢了大面子。”
    不屑者有之。
    “赤诗哪里是那么容易作出来的?!区区少年郎,连童生都不是,还想要作出赤诗?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雨落听着夸赞,很是高兴,可听着不屑的声音,脸上顿时有些气愤,关切的看向公子,心中想着,等公子作出赤诗,让你们知道好看!
    周离并未在意这些声音,他双眼微眯,细细思量自己要写哪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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