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闻言乖乖地点头。
    ……
    佟安瑶听着被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床帐,脑中有些奇怪。
    昨日是她六十整寿,塔石哈还有那些孙辈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傍晚实在疲惫,就休息了一会儿。
    可是……
    这地方怎么不对?
    王府应该不曾有这样的布置。
    佟安瑶按下心中的疑惑,撑着疲乏的身子半撑起来。
    月桂和紫苏看到佟安瑶居然醒了,连忙惊喜地扶起她。
    月桂:“娘娘,您现在精神怎么样?需要奴婢请太医吗?”
    紫苏:“娘娘,四阿哥回来了,还给你带了桃花。”
    月桂:“娘娘,刚才皇上让梁总管来了,说是等到晚些时候,就来看您。”
    “娘娘,小格格没了,大家都伤心,可是您要振作起来。太医说了,若是精细养着,咱们还有机会。”紫苏说道。
    佟安瑶抬手扶额,遮住眸中的震惊,仔细打量面前两个宫女和屋内的装饰。
    她这是在做梦?
    还是如话本小说中一样,跑到了别人身上……
    难道跑到宫里的娘娘身上了,可是她没有听说宫中有孩子夭折……
    佟安瑶仔细扫了一遍,通过室内修饰和格局,大致认出了身处的这个宫殿似乎和姐姐的承乾宫相似。
    月桂发现佟安瑶眸中疑惑和纠结,小心翼翼道:“娘娘?”
    “给……本宫倒杯水。”佟安瑶认出殿内的规格装饰应该是贵妃以上,所以这句“本宫”倒也不怕对方惊讶。
    紫苏连忙奉上一杯温茶,佟安瑶抿了两口茶,然后让他们服侍自己穿衣,时不时按了按胀痛的脑袋。
    ……
    董嬷嬷听说皇贵妃醒了,连忙拉着胤禛进了殿,笑盈盈道:“主子娘娘,四阿哥给您带了一截顶好看的桃枝,奴婢觉得放在卧室正好增一分春光。”
    佟安瑶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董嬷嬷。
    面前的董嬷嬷看着大概四十岁出头,穿着靛青色旗装,面上虽然带笑,不过眉间带着愁绪。
    董嬷嬷是她的乳母,她记得十年前就去世了,没想到还能重新看到董嬷嬷。
    看到疼爱自己的乳母,佟安瑶安心了不少,不过心中还是有不少疑惑,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佟安瑶看着小时候的四阿哥,掩饰住眸底的一丝惊愕,勾唇浅笑:“是啊!嬷嬷做主就好。”
    四阿哥闻言,欢喜地上前抱住她的腿,“额娘,您今天病好了没有?如果您喜欢,胤禛每天都给您摘。”
    佟安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拿出哄她那群调皮孙孙的态度:“胤禛真乖,不用每天摘,额娘只要每天看到胤禛就好了。”
    四阿哥一听,喜得小脸通红,有些羞涩地将头埋进佟安瑶的裙摆中。
    董嬷嬷见皇贵妃终于提起精神了,眼眶忍不住通红。
    因为佟安瑶昏了许久,今日还没有用膳,董嬷嬷让小厨房送了容易消化的膳食,还给四阿哥准备了一碗八宝银耳甜羹,看着母子俩甜甜蜜蜜的吃完,四阿哥满脸依恋和濡慕,董嬷嬷面上笑的更开怀了。
    午后,董嬷嬷让乳母带四阿哥下去午睡。
    四阿哥和佟安瑶依依不舍地告别。
    等到四阿哥走后,佟安瑶让殿内的宫人全部下去,只留下董嬷嬷。
    董嬷嬷见状,就知道主子娘娘要和她说要紧的事情。
    谁知道等到没人时,皇贵妃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吓住了,“嬷嬷,我大概因为悲伤过度,对过去的记忆有些不清楚,只见你觉得熟悉和亲切,许多事都混乱了,一些事不怎么记得,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我可怜的娘娘!”董嬷嬷眼眶一紧,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把将佟安瑶抱进怀里。
    佟安瑶唇角微抿,心中也泛酸,可是又不能告诉董嬷嬷实话,毕竟她自己都没有弄懂。
    董嬷嬷哭了一阵,控制住自己的悲伤,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娘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嬷嬷。”
    佟安瑶询问了她的现状。
    得知她是康熙的皇贵妃,大半月前生下的小格格才夭折,所以她悲痛欲裂。
    佟安瑶愣住了,不可置信道:“现在是康熙年?”
    她进宫了?
    那姐姐呢?
    佟安瑶身子摇摇欲坠,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冷意和茫然。
    “娘娘。”董嬷嬷心疼地扶住她,“您还在做月子,坐下听奴婢说就行。”
    董嬷嬷扶着佟安瑶坐下,见她楞楞的,如同离了魂的木偶一般,眼圈又红了。
    “嬷嬷,我进宫了,姐姐呢?”佟安瑶攥住董嬷嬷的手,紧张道。
    “姐姐?”董嬷嬷一头问号,
    佟安瑶焦急道:“对啊!姐姐呢,和我一母同胞的姐姐。”
    难道姐姐早就没了?所以她进了宫。
    佟安瑶越想心中越凉。
    董嬷嬷满脸疑问:“娘娘,您是不是记错了,您有一个庶妹,但是并无姐姐。”
    而且妹妹年龄也很小。
    佟安瑶瘫坐在椅子上,呢喃了两声,“姐姐。”
    董嬷嬷被她这样子吓到,连忙搂住她,“娘娘,您可别吓唬奴婢,您若是不信奴婢,明儿,福晋进宫来看您,到时候您问她。”
    佟安瑶按下心中疑惑,默默点了点头。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承乾宫,眉心凝结,面上带着一丝烦躁。
    ……
    傍晚的时候,康熙来到承乾宫,发现往日对他柔情似水的表妹变得有些疏离和冷漠。
    以为小格格的夭折,表妹心情不好,康熙柔声道:“表妹,咱们的女儿过世,朕也甚为悲痛,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养好身子。”
    佟安瑶不语,微微侧头观察康熙,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她问过嬷嬷,今年才康熙二十二年,皇上满打满算才到而立之年,正是盛年,姐姐是皇贵妃时,皇上若不是蓄须了,看着要年轻许多。
    可是现下的皇上眉间愁锁难解,眼角已经爬上细纹,眸光若寒星,浑身的帝王气势让人生畏,不容靠近,和他常服上的凶悍的五爪金龙格外相似。
    虽是长着同一张脸,但是若是两个康熙站在一起,还是能明显分别出。
    佟安瑶不知道,前不久康熙刚刚平定三藩之乱,国库正值空虚,好不容易有两年的休养生息,现下康熙在打郑军主力,打算收复台湾,所以这些年过得有些紧巴巴的,忙着凑钱呢。
    佟安瑶:“臣妾这些日子光顾着自己伤心,今日一见皇上,发现您好累,臣妾实在于心不忍。”
    “还是表妹心疼我。”康熙轻笑出声。
    佟安瑶则是面露干笑,她现在还在做月子,倒不怕康熙碰她。
    还有她不清楚,现下她是在做梦,还是一辈子就这样。
    佟安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经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
    等到次日,佟安瑶一觉醒来,发现还在陌生的承乾宫,心生无奈。
    上午巳时,佟安瑶看到赫舍里氏,抱着她又哭了一阵,“额娘,我好想您。”
    额娘,好久不见。
    赫舍里氏心疼地抱着她,“都多大的孩子了。”
    佟安瑶拉着赫舍里氏坐下,问出自己的问题,“额娘,我是不是有个姐姐?”
    赫舍里氏愣了一下,“娘娘怎么问起这事了?”
    佟安瑶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女儿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有一个最好最好的姐姐,她替我进了宫,给了指了路,让我活的自由而坦荡,成为不逊于男子的存在,我还成了皇太后的义女,成了和硕格格、有了一等公爵还有一群孝顺的儿女、上进的学生……”
    “越说越荒唐了!”赫舍里氏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女儿的小格格才夭折,胡思乱想也正常。
    只是成了皇太后的义女还能理解,后面怎么还有一等公,她还记得自己是个女子吗?
    “额娘,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过得很好。”佟安瑶擦了擦眼泪,含泪笑了笑。
    看的赫舍里氏更心疼了,她两手握住佟安瑶的手,长叹一声道:“其实……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其实你应该有一个姐姐的,只不过额娘当时糟了毒手,生下来后连满月没到,她就走了。连个名字都没有,不知道有没有怨过我。”
    久远的伤疤被挖起,赫舍里氏心中抽痛,眼泪也经不住下落。
    “原来我有姐姐的。”佟安瑶再次笑了,松了一口气,抱住赫舍里氏,轻轻道:“姐姐她啊!很强悍的,才没有抱怨额娘,而且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只不过这里没有。
    “……瑶瑶。”赫舍里氏担忧地看着她,心中犹豫要不要喊太医。
    “额娘,我没事。”佟安瑶擦干面上的眼泪,恢复了端庄的姿态,“额娘,既然您今日来了,我思来想去,看四阿哥是个好孩子,所以想求皇上表哥将他记在我的名下。”
    “可是皇上允许吗?”赫舍里氏有些担忧道。
    她倒不是嫌弃四阿哥不是佟安瑶生的,今年四阿哥已经五岁了,嘴甜乖巧,看着身子也强壮,若是记到了佟安瑶名下,上了玉蝶,就是佟安瑶的儿子,谁也抢不走。
    当今皇上心思叵测,等闲人揣测不清。
    虽然和瑶瑶感情好,但是心中还是忌惮着佟佳氏,为了太子,他会允许瑶瑶将四阿哥记到名下吗?
    佟安瑶闻言,给赫舍里氏递了一杯茶,淡定道:“皇上雄才伟略,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计较得失,皇上他会愿意的。”
    经过了解,她发现这里的发展要更加缓慢,玻璃厂、牛痘、水泥、蒸汽机、火车……都没有,京城中的西洋人倒也不少,但是这些也不懂,现下皇上的精力在澎湖那边,忙着台湾的事情。
    蒸汽机这样的东西对于这里的大清太过复杂,不过牛痘可是利国利民的事,皇上也需要牛痘来拉拢天下的民心。
    至于水泥、玻璃厂等东西,她打算交给阿玛,阿玛老谋深算,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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