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闭起双眼把下巴垫在了他的大腿上。今晚,我愿意和这个悲伤的男人依偎在一起,分给他一点点哪怕只是杯水车薪的温暖。

    第 17 章

    这个温存得不着边际的举动究竟具化成了一颗什么样的石子,在董一杰的心湖里又投出了怎样的涟漪我不得而知,然而接下去几天他对我的态度确实莫名变得和颜悦色甚至可以称之为肉麻起来了。

    就比如说刚才,当我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后院草地上滚来滚去消磨时间的时候,又从屋里传来了那种这几天一再出现的带着浓浓诱哄意味的吆喝声:“毛毛虫~~快来尝尝新鲜出炉的番茄酱烤鳗鱼咯~~~”

    一听这声音我就开始条件反射地胃胀,连忙一头扎进花丛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按说一般人失恋后不总爱制造出一副忙碌的假象以图化悲痛为力量,顺便借以填补骤然多出的那一大截空白时间么?谁知董一杰到底不是一般人,自从满腔热忱被方定当头一棒之后他生活节奏反而蓦地慢了不少。向来总爱事事亲力亲为的公司是干脆不回了,反正自有各级主管替他坐镇着,乱不了。于是那个这些年来都没怎么休过假的人硬是心安理得地整天窝在家里鼓捣些有的没的,尤其是不知怎么就对下厨燃起了非比寻常的兴趣。

    热爱下厨自然是没问题,但每次都非要拖我去品尝那些匪夷所思的动植物尸体组合就变成有问题了啊!

    思绪不禁又飘回那一晚,当我和沙发之上消沉之中的那个男人面对面地两两相望时,他眼角处随着岁月流逝所冒出来的细碎纹路清晰地落在眼底,我心中突然就因此而生出某种寂落的情绪来。

    不得不说,亲眼看着一个男人坚持了多年的幼时信念走向崩塌,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世界原可以在忽然之间就天昏地暗,再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个中滋味。

    被种种感同身受的心情所牵引,当下我便没有半分不情愿地屈腿在董一杰身旁蹲坐了下去,试图像毛毛虫之前千百次蹭到我身上和我依偎着取暖时所做的那样,温顺地把脑袋靠上了董一杰的大腿。

    即使因为眼睛的闭合而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敏感的下巴和董一杰腿部相触着的部位仍清晰地传达着他的惊愕与僵硬,不离不弃地偎着,倒也渐渐放松至服帖。而后后颈处突然一暖,是董一杰的大手再次覆盖了上来,他轻轻贴在我皮毛上将手指舒展开来柔而缓地抚按着,竟是不可思议的温情和睦。

    只没有想到,纵使董一杰的心底早已是漫天冰雪,但他的身体毕竟还是暖乎乎的。我靠在他腿上,感觉就跟趴在一块温暖而柔软的肉垫子上根本没两样,再加上鼻端还不时传来董一杰身上所特有的那股熟悉得让人心安的味道,最要命的是他恰到好处的爱抚实在是让人舒服得只想眯起眼睛,最后结果就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很丢脸地睡着了。

    当全身都被四肢悬空所带来的那股没着没落的难受劲侵袭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凭感觉,似乎有人正抱着我爬楼梯。

    “嗷?嗷?”哼唧了两声,我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却随即就被更为强硬的力道禁锢住不许我动弹。勉强撑开眼皮茫然地一转头,董一杰那张硬朗的脸便骤然在视野里放大。他眉梢眼底的疲惫还很明显,但更多的是无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狗……”

    虽然对眼下的情况完全呈现一片迷茫状,但被董一杰强壮的手臂以呵护般的姿势紧紧箍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这让我立马被勾起了某些深埋在身体深处亟待忘却的感觉,当下便禁不住本能地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嗷呜~~”

    “乖,夜深了,别叫。”果然不愧是曾名噪一时的篮球选手,董一杰仅凭一只右手就把我的挣动给稳稳地压制住了,另外还能腾出一只左手在我头上如同哄婴儿一般轻轻拍打着,同时低沉浑厚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温柔得就像床间的低语,“睡吧,睡吧……”

    结果我就像是被催眠似的把头埋在他怀里继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我拿爪子揉揉眼睛,迷茫地望着身下所垫的那块显然是特意为我铺上的毛毯,再看看身处的这个从格局到摆设都无一不透出一股陌生感的房间,掏遍脑子都想不起究竟怎么会躺在这个地方?

    如果说董一杰在这世上有一处属于他的绝对私人空间,那无疑便是这里,也就是他的卧室了!以前,即使他从来没说过不许我进来这样的话,但我还是自觉不去越界迈过那道看不见的天然鸿沟。正因为这样,连我进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就更别说毛毛虫了,这又怎能叫我不惊讶?

    坐地上皱着脸苦苦回想了好一阵我才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丢脸事来,然后羞赧的情绪又迅速被些微的担忧所替代。

    房间里空无一人,董一杰不知怎么样了?我带着这样的忧虑爬起来便往外跑去。

    谁知才刚一奔下楼梯我就不得不急刹住脚步,然后无力地发现一分钟前升腾起的担忧是多么多么浪费表情!

    此时朝阳尚未露脸,棉絮样的流云在天际扯着绚烂的彩霞一道飞舞,活泼而明朗。想来昨夜曾起雾,因为后院围墙以外的那一溜银杏悄然冒出的新绿嫩叶上都有些微的水光在闪烁,剔透喜人。然雾气基本已消散而去,更显得天青云白,出奇的清新美好。

    而那个前一晚还瘫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居然在这般从容的晨光中正秉着日出而作的古训蹲在后院,手里握着个小花锄煞有介事地给他一向懒得亲自动手护理的花花草草们松土。从侧面看过去,那微湿的鬓和无意识抿起的唇都在争先恐后地为董一杰的专注程度作注解。在他脚边摆着一小袋打开的肥料,另外还有整篱剪、剪枝剪、剪花剪以及大花铲等一系列平时都被我放工具房里休想他主动去碰一下的园艺工具们。

    这等怪事颠覆逻辑得让我完全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吭哧了半天后才想到要走进院子里去。站在董一杰身边觑眼打量,只见蹲在长势喜人的如茵绿草之上的这男人平时不离身的那些或名贵或挺括的正装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棉质圆领t恤,底下是条半新不旧的宽松裤子以及大拖鞋,t恤上还明显沾上了不少汗液以及泥巴,同以往的衣冠楚楚几乎判若两人,偏又闲适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像他合该如此似的,一点也不突兀。

    哦,还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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