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散怀里揣着大皇子陈烨给自己的锦盒,连夜纵马前往飞羽城,沿路看着那些乌鹄族军队烧杀抢掠,飞羽城简直如同人间炼狱。
    他一路快马行来心中震撼不已,原来飞羽城已经大乱,百姓苦不堪言。
    之前阿辽金攻占了飞羽城之后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吃吃喝喝,驻扎军队。
    那时候的乌鹄族不像其他入侵者一样残暴凶虐,更没有屠城烧杀,最多就是抢抢各家肥硕的鹅,还有抢抢那些厨艺高超的厨子。
    如今和大皇子合作的阿曰王一上位,飞羽城已经不复之前阿辽金掌权时的自由安逸。
    如今新掌权者暴戾恣睢,一上位就开始戒严封城,只准接受衡阳城那边的商贾过来贸易往来。
    其余地方的人都没有机会进城,市场更是管得严密,军队开始挨家挨户排查不是乌鹄族的百姓。
    市场被乌鹄族人霸占,把原本在飞羽城做生意的百姓通通打走,霸占他们的店铺摊位。
    那些世世代代定居飞羽城的人可是糟了殃,祸从天降不说,时不时还被乌鹄族士兵挨家挨户赶出来,交保护费。
    一旦给不出保护费轻则推攘辱骂,重则鞭打痛殴,实在是残暴无比。
    绝七心中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皇子知不知道他的合作者是这样的恶魔,绝七叹气,他自己也是个做事的仆从哪里有权利去干预主子做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洗清主子对自己的怀疑,这样才能一直在他身边,才能更快知道他的下一步,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下他最为珍爱的那个人。
    “驾!”绝七不再去看飞羽城的惨景,继续往城中走去。
    阿辽阔站在城墙上遥望远方的乌鹄族,心中又是爽快又有些烦躁:“这乌鹄族,这天下本该属于杀伐果断的君主,他在位太久了,乌鹄非但没有扩张领土反倒被他连累的优柔寡断了。”
    乌鹄族本来就是游牧名族,好战粗鲁,这些年被阿辽金这个温和的主人压着,感化了不少,但是也还有不少像阿辽阔这种骨子里粗暴凶戾的人。
    当年阿辽金掌事,管教甚严无人敢闹事,只是如今阿曰派人回部落编造谎言,说阿辽金和阿散父子俩失踪族中无首。
    乌鹄族的王位非常注重血脉的纯洁性,从来不会有外姓人当王,这阿辽金父子一失踪,也就只有当年被流放的阿辽阔也就是如今的阿曰有机会继承王位。
    乌鹄族长老们忠心耿耿都认为是他暗害不允许他登基,要求查清事实,就算是阿辽金父子是真的死了,也必须要找到尸身,安葬之后才能立新王。
    阿辽阔虽是恶名昭著但是却是有王族血脉,加上这些年他虽逃亡但一直不甘心,如毒蛇一般潜伏窥伺,培养了不少心腹在乌鹄族里。
    这些心腹眼看势成,拉帮结派一哄而起把阿辽阔供上了皇位,族中有人反对都被镇压。
    族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乌鹄族要改朝换代了,这新主残暴不仁,恐怕是族内一场浩劫,可是这些年旧主温和压抑这些豺狼太久,一时间压不住了。
    这些看的通透的族中老人都在暗地里寻找老乌鹄王和乌鹄族少主的消息,但都被阿辽阔察觉,一一瞒下来。
    而阿辽阔初上位根基不稳,暂时不敢对族中老人下手,只能靠瞒。
    他自那日跟阿辽金等人交手,让他们侥幸逃走了,他就整日整日焦灼的睡不着觉。
    那些安远国百姓也就成了他泄愤的工具,他心情一烦躁就喜欢让军队把这些百姓赶出来围在城中央,鞭打拷问逃跑的前乌鹄王及其旧部的下落。
    这些百姓哪里见过这些人,活生生被鞭打致死的人也不少。
    “这群畜生!”小二和鸦懿等人也被赶到了城中,和百姓一起被重重围住。
    小二见那些凶残的乌鹄族豺狼又开始搞事情心中悲愤,他从袖子里就要抖出暗器,让那些畜生血溅当场。
    鸦懿眼疾手快摁住了他,轻轻摇头:“不行!我们在飞羽城经营这么久,不能这样就暴露了!”
    “但是他们太不干人事了!”小二愤愤不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士兵把一个浑身被鞭子打得血淋淋的汉子扔回来。
    那汉子的妻子抱着他哭的凄凄惨惨,周围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也有不少敢怒不敢言的汉子,被人拦着气的怒目圆睁。
    鸦懿紧紧握着拳头,咬牙道:“忍!必须忍!平澜昨晚传书来说乌鹄军中有内应,他同时也有救张公子的办法,让我们试着接头,不能破坏了计划!”
    鸦懿和小二趁着众人不备,偷偷溜出去,来到范平澜传书写到的那个水井旁,果然看见一个佝偻老人。
    那地方鸦懿倒是有点映象,那里原来有个小药店,后来着火烧了起来,烧死了里面的主人。
    老人正望着那已经成废墟的药店,背对着鸦懿等人,似乎在出神,直到鸦懿走近才看见那老人已经痛哭流涕。
    “为何不等我老婆子,为什么……”
    鸦懿跟小二面面相觑,这不太好处理啊,这莫不是内应?一个老头子能应什么,莫不是平澜当厨子卧底久了也发展了敌方厨子做卧底吧?
    这人真的会救张公子的方法?鸦懿心里一阵嘀咕,还是清清嗓子高声念着暗号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这是药,你给那个小公子吧。老夫知道你们的来意,我只求跟你们合作,灭了乌鹄族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卑鄙小人!”老头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迅速蹿了上来。
    鸦懿只见那满是皱纹,满头白发的老人猛地蹿过来,塞了一个锦囊在二人怀里,绝尘而去:“我叫天机,哎呀时间不等人,你们来的太磨叽了!小老儿要回去潜伏了,这锦囊里有详情介绍还有你们要的药,哎呀,反正你们要的都在你们慢慢看……”
    银发老人老当益壮,跑起来腿脚生风,一眨眼就没有了踪影,可见武功之高强,徒留拿着锦囊一脸迷茫的鸦懿小二两人愣在那口井前。
    “……”过于快人快语,我们有点迷茫,也有点承受不来。
    若不是怀里还有锦囊,鸦懿会以为这是一场梦。她跟小二面面相觑,从对方眼神里都看出来了震惊。
    “太厉害了!范将军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小二叹息。
    鸦懿打开锦囊就发现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则是:老夫诚心合作,我们各取所需。那卑鄙小人害我爱妻,我便让他不得善终!
    “快马上准备信鸽,把信纸和药都给平澜送过去!拿最快的那只!”鸦懿当机立断,小二听了马上动身。
    鸦懿目送着信鸽往安远国方向飞去,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范平澜等人已经到了安远国郊外,他们的马车虽破,但是胜在那马儿给力,一行人摇摇晃晃终于是晃到了。
    范平澜下车,检查了一行人的伪装,直到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这才放心带着众人在郊外的路边小摊小歇。
    阿辽金已经撑不住了,脸色灰白无比,一下车有些站不稳,阿散焦急地搀扶着他:“父亲!”
    “无碍!无碍……你也辛苦行了一路,快些去吃点东西,我只是老了,累了,歇会儿就好!”阿辽金笑了笑,对着阿散温和道。
    范平澜一下车就抱着张秀檀下来,给他买了点白米粥,细心的一点点喂着他。
    范平澜见他一身脏乱,就想帮他擦擦干净,张秀檀见她要擦自己羽毛惊了惊。
    鹅腿一伸把碗踹翻,范平澜一路精神紧绷,也有些支撑不住,见他突然胡闹还是没有发火。
    范平澜柔声道:“你暂且忍忍,晚些偷偷进了城给你找好吃的!”
    张秀檀看着范平澜这些日子明显消瘦的脸很是心疼,也只能硬着心肠装无理取闹。
    自从上次急于变人,他吃了鹅肉吐了血,缓了很久没有缓过来,深色处的羽毛上都是结成块的血,只是还好他毛色不再是雪白,看的不是很明显。
    张秀檀难受得紧,又怕被范平澜发现,就只得变着法折腾她,他蘸着茶水写道:我想喝糖水,不想吃粥!
    范平澜皱眉,正好看见另一边的摊子有卖糖水的,就让张秀檀等等她去买。
    张秀檀见她走开了,舒了一口气。
    阿散从远处走来,站在张秀檀面前,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锐利的眼神让他的伪装有些无处遁形。
    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了湿布,帮着张秀檀把羽毛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张秀檀疑惑的看着帮自己擦羽毛的男人,阿散没有看他,只是低声道:“我也不想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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