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的感觉就被颠覆了。而事到如今,肖之远也无法再隐瞒言行一的状态。

    听完肖之远的回答,安小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家伙,结果还是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小声说着本人听不到的抱怨,安小元又问道:“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肖画家,我可以相信你吧?”

    因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人。就算肖之远说“不”,安小元也无可奈何。

    当然安小元知道肖之远不可能说“不”,他也只是想亲耳从肖之远口中听到这个答案而已。

    “行一就拜托你了,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请告诉我。”

    安小元用道歉一般的语气说道。

    手上的烟快吸完的时候,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对着火点着了。

    考虑了几秒钟,肖之远拨通了心理医生的电话。

    “如果持续这种状态的话,恐怕要送进专业的精神医疗机构才行了。”

    医生对言行一突然的暴力行为也略感惊讶。治疗中言行一的消极,沉默,自我评价低等情感障碍,都只是轻度。没有表现出任何狂躁、易激惹的症状。

    “没有别的办法吗?”

    要把言行一送进那种地方封闭治疗,肖之远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没有暴力倾向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他只是太过激动而已。”

    医生对肖之远的辩解报以无奈的叹息。

    “先观察一段时间,还有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多数易激惹病人发作后的打骂对象往往是身边的亲属和家人。”

    肖之远把吸到一半的烟在水槽里捻熄,扔进垃圾桶。

    回答着“我知道了”然后切断了电话。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搞懂言行一的内心,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

    言行一的精神到底被破坏成什么样子,自己一无所知。在他被折磨得想要去死的时候,自己却自顾自地生着他的气,连一点点温柔都没能给他。甚至可以说,言行一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恐怕也绝脱不了关系。

    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果然只有后悔。

    肖之远晃一晃烟盒,从里面又抽出一支。

    这样下去搞不好会变成烟鬼,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拿起打火机。烟雾刚刚从被点燃的烟草里冒出来的时候,从卧室方向传来门被粗暴打开的声音和急促而沉闷的脚步声。

    “啪哒啪哒”,像在寻找什么似的穿过客厅去到卫生间,最终向着厨房而来。

    言行一像快要哭出来似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1 章

    “怎……”

    “你要去哪儿?”

    想问怎么了,却被言行一抢了先。虽然很高兴他肯开口说话,可是没头没脑的问题却让肖之远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要走?”言行一追问。

    肖之远把烟熄掉,走到门口抱着言行一的腰把他提起来。

    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初秋的天气可不是那么温暖的。

    “我没有要走。”

    本来要把他抱回卧室,临时又改了主意放到沙发上,用毯子将他包裹起来。冲了杯热茶放到言行一手里

    “为什么会觉得我要走?”

    尽可能地把声音放轻柔,想让他觉得安心,肖之远将言行一的手和茶杯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

    “……你在生气吧?”

    言行一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

    握着茶杯的瘦削手指不安似的搓动着。

    杯壁很厚,应该不会烫才对,肖之远用自己的手指确定了下。

    “我没有约他……只是碰巧……”

    “我知道,我信你。”

    言行一用犹疑的眼神问他“真的吗”。

    “所以你是怕我生气,才要赶他走是不是?”

    睡得凌乱的头发随着他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肖之远帮他抚平。

    “为什么怕我生气。”

    简直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可是肖之远还是想问,想听见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言行一答非所问地咕哝着,垂着头看着茶杯里的液体,“一直就没有。”

    这是对以前肖之远说他们“旧情复燃”的反驳吗?虽然不是想象中的答案,可是肖之远依然觉得好开心。

    “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了。”虽然是为了哄他,但也是肖之远的真心话。“所以下次不可以动手,等着我来。”

    言行一把目光从茶杯上移开,看向肖之远。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会揍到他再也不敢来。”

    “嗯。”

    听起来有点开心的样子。肖之远忍不住亲上了他的嘴唇,言行一微微张开双唇回应了他。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生气,也不会走。哪儿也不去。”

    无论怎么听,都是对小孩子才说的话和口吻。可是对现在的言行一来说,至少在他情绪不稳定的这段时期,肖之远都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我也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的。

    从言行一接受心理治疗开始,肖之远就开始不断搜集情感障碍等方面的资料并咨询各地有名的医师,现在又多了一项——易激惹与暴力倾向。

    他不想把言行一送进需要被隔离的疗养院。现在言行一对他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依赖,他能预见那将会让言行一整个人都抓狂,陷入更加严重的歇斯底里。

    更何况,言行一不在,他也会抓狂。

    说到底,还是他的自私在作祟。即使是不正常的那个,他也想把言行一绑在身边。

    周锦的电话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打进来的。

    “我是周锦,”他开门见山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言行一正安静地沙发上看书。

    肖之远不露声色地拿着电话和水杯来到厨房,把水杯放进水槽里拧开水龙头,一边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一边看着门口。

    “你最好长话短说,行一现在很不稳定。”

    电话那边的周锦忍着一口气似的挤出一句话来:“电话不方便那就出来谈!”

    “如果你来工作室我可以抽出半个小时给你,否则免谈。”

    肖之远听见了他喘粗气的声音,隔了半晌咬牙切齿地说:

    “——在哪儿?”

    关掉水龙头,拿着洗好的杯子回到客厅,言行一正看着厨房,看到他出来了又继续拿起手中的书。

    这已经不是敏感而是疑神疑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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