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安锡再次打开房门,一身酒气走进房间。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纸袋子里,装着一件连衣裙。
    安锡并没有放史兰芽离开,而是强行又要了她两次之后,才把衣服扔在床上。
    史兰芽的眼里已经没有眼泪,她的泪都在下午安锡离开屋子以后哭干了。
    史兰芽看着安锡扔在身边的裙子,愣愣的没有动。
    “怎么?还想在这里长住,跟我过日子啊?赶紧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家。”安锡阴鸷着眼神盯着史兰芽说。
    可能是受到了提醒,史兰芽机械地从纸袋里掏出连衣裙,套了好几次才穿上。
    然后下床,脚步蹒跚地向外面走,短短的几步路,却走得跌跌撞撞。
    “回去以后,安分守己过你的日子,别想去告发我,就凭你一个农村小姑娘,想要告倒我这个堂堂的派出所长,就是痴心妄想。”安锡在身后警告道。
    史兰芽站住脚,回头向这间小屋望了一眼,这间罪恶的小屋里,让她丢失了女孩最宝贵的圣洁,也给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她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你站住!”屋里,传来安锡沉闷的声音。
    史兰芽打了一个寒颤,脚步听话地站住。
    安锡拿过下午扔在床上的二百块钱,来到史兰芽面前,把钱举在她的眼前,“这个,你拿去,别以为你多吃亏似的。”
    史兰芽看了安锡举在她眼前许久的两张百元大钞,最后伸手接过来,嘴里喃喃地说:“这是我的卖菜钱。”
    “你到楼下等我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家吧。告诉我你家在哪里?”说着,安锡三把两把往身上套衣服。
    史兰芽没理他,一步一步走向楼梯。
    史兰芽走出派出所院子大门时,安锡果然驾驶着所里唯一那辆仪征牌警车开了出来,停在史兰芽身边。
    “上车。”安锡对她说。
    史兰芽没有理,继续走自己的路。
    在安锡第二次把车停在史兰芽面前,遭到她无声的拒绝后,他气呼呼地从车窗里吐掉烟蒂,骂一句:“骚娘们,还挺有志气!”
    就调转车头,回派出所了。
    晚上九、十点钟光景,史兰芽走在乡野的黑夜里,走走停停,她的心像这黑夜一样深不见底。
    黑暗让她害怕,安锡让她耻辱,黑夜吞噬了一个十九岁少女对人世间所有美好的向往。
    下午,她一个人被安锡锁在他的宿舍里。她想逃,可是没有衣服,赤身裸体,屋门又被反锁着,而且上了两道锁,她一个弱女子无能为力。
    她也想到出去后告发这个人面兽心的安所长。可是,自己只是一名农村女孩,而对方则是派出所长,他的手里就掌握着执法权,能告得赢吗?
    尤其晚上临出门前,安锡跟她说的那句话:回去以后,安分守己过你的日子,别想去告发我。就凭你一个农村小姑娘,想要告倒我堂堂的派出所长,就是痴心妄想。
    是啊,自己怎么能告得倒一个堂堂的派出所长呢?
    张扬出去,只能让父母蒙羞,坏了自己名声。
    可是,对于把贞操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农村女孩来说,没有了贞操,以后怎么嫁人啊?嫁了人,要让男人知道了她做女孩时不检点,人家怎么看你啊,怎么对你啊,又怎么对待你娘家人?
    这样的想法伴随着她,挥之不去。
    在经过一条小河时,走在小河的石桥上,看着桥下粼粼流动的小河水,倒映着天幕上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史兰芽突然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啊,要是自己纵身一跳,淹死在小河里,自己的耻辱不就洗刷了吗?爸妈的尊严也就保住了。
    尤其父亲,是村里最要面子的男人。如果自己被派出所长侵害的事传扬出去,爸爸在村里还怎么做人啊?
    算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史兰芽想到这里,一跃跳进了小河里。
    恰巧,小石桥的下游不远处,一个青年正在小河里用自制的工具电鱼。
    那个年代的河蚌市周边农村,许多农村人为了补贴家用,都用自制的电网下河去电鱼,第二天拿到集镇上出售。
    听见上游小石桥那里传过来巨大的击水声,青年被吓了一跳。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十一点多,半夜三更的,是什么发出这么大声呢?
    青年在小河里逆流而上,四五分钟后,就看见上游水里沉沉浮浮淌下来一个大家伙。
    近了,青年利用头顶电鱼的照明电筒,看清了水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会儿沉入水里,一会儿又被水流冲击到水面上。
    女人的头发,像一丛水草,在水波里飘飘荡荡。
    原来是有人落水了。
    青年赶忙丢下电鱼的工具,上前托住女人的身体,把她抱到河岸上。
    这时候,史兰芽已经窒息,呈昏迷状态。
    大夏天,青年伸手放在她胸口试了试,还有心跳。他又抓起她的手,号了号脉口,还有脉动。
    借助电筒光照,青年看见自己救上来的,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美女。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太可惜了。
    反正现在夜里,也没有别人,女孩自己又昏迷不醒,青年大胆地给史兰芽做起了人工呼吸。
    他先是把史兰芽放到一片坡地上,头稍稍向下,脚在高处,并拢双手按压胸脯。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开始有河水从史兰芽的嘴巴里流出来。
    流了一会儿,史兰芽肚里的水流完了,但她仍没有醒来。
    青年看着女孩,心慌害怕起来。
    自己好心救人,这要是救不活,人家再说女孩是被自己杀害的,有嘴也讲不清了。
    怎么办?是丢下人跑路?还是等着背锅?
    青年坐在女孩身边,呆呆地看着女孩。
    越看,他觉得女孩越好看。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救人,就好事做到底。
    男孩子趴到地上,嘴对嘴给女孩做人工呼吸。
    他一只手捏住女孩的鼻子,一只手掰开女孩淤青的嘴巴,猛吸一口气,“呼——”送进女孩的口腔。
    松开,再深吸一口气,“呼——”
    青年做了七八口人工呼吸以后,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青年没有发现,还在继续。
    在一口气送入女孩的嘴里后,青年扬起脑袋换气之际,女孩“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下子,差点儿把男孩子吓尿了。
    他连滚带爬逃出去老远,惊骇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半天,女孩幽幽地哭道:“你干嘛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青年才敢爬过来,靠近史兰芽。
    “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干嘛想不开呀,半夜三更跑河边来自杀?”
    青年名叫沈大藤,是附近一个村里一名初中毕业生。由于家里穷,讨不上老婆,利用晚上时间,经常在附近的河塘里下竹笼捉虾,用自制的工具电鱼,第二天拿到集镇上出售,换些零钱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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