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变化,我的重点都是在你身上。我从你的角度说伦理,说传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路琢不笑了,能从骨头缝里榨出所有活力的大男生这一刻收敛了他所有的生机,气场一下子变得内敛起来,他的眼睛里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光:“我知道,都是为我。可是爸,讲的残忍一点,挑一个人来喜欢,这终归是我、自、己的事。

    “就像我上小学的时候,奖状是我的,惩罚也该是我的,不能我自己领了奖状,回头惩罚却被你们背了,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要是没有考虑到你和妈的话,我今天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而且……为什么你就能断定我和他在一起会过的不如意呢?爸,老祖宗有句不成文的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意也罢,苦难也罢,不过是必不可少的历练罢了。我总要摔跤的,我总要吃无数的亏和摔无数跤,桩桩件件都要你和妈来操心吗?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只是他恰好是个男生。你怎么能仅从性别一点就把他的价值全部否定了呢?”

    路舒一听,火气更大:“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道德绑架?你认为你喜欢的,我们投鼠忌器或者爱屋及乌,只能顺从你喜欢你喜欢的吗?你能同我们撇清?什么你一个人的事,路琢,选择是你一个人的没错,可是生活不能是你一个人的,你的生活必然会有来来往往的人。你觉得我和你妈能旁观你被人说闲话而坐视不理吗?这些都还是小事。那你想过将来没有?”

    路琢沉了一口气,又想了想杨子湄平常同他讲事理的样子,神情专注,不紧不慢,从容有度。他试着模仿他,接着说:“我没有这样想,我也没有任何逼你们的意思。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真的很好,他很值得……值得我今天站在这里同你说这些话。说实话,我没有想过将来,是他带着我先一步去看到将来。”

    路舒把头重重后仰,一只手搭住眼睛,叹息似的道:“路琢,我和你妈妈就不值得你回头吗?”

    那声叹息一下子就敲进了路琢的心里,一瞬间,他心里酸的要逼他眼圈发红,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什么妥协的话,然后杨子湄茕茕独立的身影又突然浮现在他眼前。他下嘴唇咬死紧,一块唇皮一下子被剥的整个儿脱落,细小的血珠渗出来,那微末的疼痛却刺激的他全身都要散架。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忍不住要弃甲而逃。

    然后他深呼吸了几次,声音软软的,最后尝试道:“爸爸,我没有把你和妈妈看做敌人的意思。你们在我的一生里就如同接力赛选手,我就是接力棒。你们跑完了这一段路,就要交给下一棒选手了。在我的生命里,你们是合作关系。可是最后到终点的,只能是一个人和一杆棒,因为前面的选手已经完成了任务,已经要休息了。”

    路舒保持这个姿势,沉默了许久,一开口说话,声音里仿佛有无数生命老去,苍凉到极致:“你在暗示,我们要放开手了?”

    路琢知道他看不见,硬了硬心肠,还是点点头:“最终站上领奖台的,是我们大家。”

    路舒轻飘飘一句话砸出几个问题:“那你将来要成为谁的接力选手?你会有接力棒吗?你会有为别人跑接力赛的机会吗?你会有站上领奖台的时候吗?”

    路琢顿时卡住了。

    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起点,还是为他的将来担惊受怕。就冲着这样的心意,他就不能辜负。他果然还是心软,这一来一往不过数分钟的时间,他就不忍心再把自己那套说法再往前推进一步。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就支持不住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丝剥茧一样被拔的干干净净。然后他就拿出了他最后一招——撒娇。

    他小孩子耍赖皮一样,毫无预兆的就蹲到了地上,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小声的哭起来,断断续续的开始胡言乱语,说尽了心里的委屈:“可是我可喜欢他了,我还舍不得你跟妈。我不要活了,我简直不要活了!他人还在西北吃土,他还说、说我为难的时候,就别要、要他了。他太坏了,爸爸也太坏了。我不知道干嘛,我要团在这里干嘛......”

    路舒:“……”

    刚才还好大架势站在那里,一板一眼的和他谈呢,这才几句话,哭成这窝囊熊样,他都不好意思再板着脸了。

    他自己也知道,这孩子被他们无意识的惯成眼下这样子,也知道这孩子是不忍心再逼他了。他对自己家人,心太软了。

    可这个五十过五的老父亲依旧没打算让步。尽管他从理智上能为自己找到无数条支持路琢的理由,他还是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拒绝,要说原因,大概只有一条——他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的预见。

    他不知道此去一路利弊几何,所以他不舍得叫他冒险。他宁愿这孩子得不到万贯的财富,也不希望他输的一无所有。虽说未来就是一种赌博,但走一条世俗的路,无疑明显降低了赌桌上的筹码,止步于小赢小输而已。

    他站起身来,走过去拍拍路琢脑门顶儿:“有话好好说,哭个什么哭。”

    路琢异常熟练的开始撒娇耍小脾气,嚎道:“我都好好说了!都是你!你来来回回都说我不考虑你和我妈!还明示暗示我将来没有后代!我都同你讲了那么多大道理,我都要累死了!我脑子都糊住了!我什么都不要说了!”

    路舒无语,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自己儿子这个倒霉模样从心底里升起一丝名为“自豪”的感觉——尽管他根本不知道他应该自豪在哪里。他只好暂时妥协道:“那这样好了。你找个时间,叫我和那个男生聊一聊。”

    路琢索性嚎得更起劲儿了:“我还不了解你啊,你这叫缓兵之计!”

    路舒跟他杠上了:“媳妇儿都还得见公婆呢,我和他聊一聊不对吗?万一他将来真拐走我儿子,我想知道他是人是鬼并不过分吧?”

    路琢猛地站起来,顿悟道:“啊我晕,我忘了这个环节。”

    路舒:“……”

    他边往外跑边大呼小叫:“你自己说的!时间等我通知哈!”

    路舒:“……”

    第二天早上,他迫不及待要给杨子湄拨电话报告他自己的丰功伟绩,结果迟迟没有人接,他想八成是他人正在路途中。等到午饭时间又拨过去还是没有人接。

    他锲而不舍的一天给他打了二十通,全都没有人接,后来再拨过去,就直接处于关机状态,甚至微信私信都不回。

    接下来的几天,他坐卧难安,吃饭都不踏实了。捏着手机翻“深度游”话题的用户repo,试图得到一点关于此次出行的消息,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一年的冬天长得过分,五月份的天,温度回暖并没有很明显,南方的花朵遍地开放,东北的柳树依旧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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