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餐时分,姨奶奶留他们吃饭,他们推脱说要回家帮忙,还是走了。
    池岩山手气不错,赢了不少,分出一半给池乔。
    她不要,“你自个儿存着当零花吧。”
    “虽然赚的远不如你,但这是弟弟孝敬你的,不管多少都是心意,接着。”
    她拍了下他的背,笑说:“哟,长大了。”
    “我早就成年了好吗?”
    他还颇为自得。
    实际上,“长大”和“跨过十八岁分界线”是两码事。
    当池乔意识到自己能够逐渐独当一面的时候,是大一那年,杨丽娟摔伤腰,医保报销后,仍需自己垫付一部分,加上营养费、复健等各种花销,仍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她先是取了四万,又找池艾宁出了一万,凑够五万,汇给家里。
    总之没向沉临洲开口。
    她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很可怜很卑微,哪怕她那段时间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zai8.co m
    而家中最小的独子,毋庸置疑是最受宠,最没有负担的。
    幸好,池岩山十分懂事。
    他上大学后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池乔给的,他平日在学校开支不大,剩下的,加上兼职赚的,都存了起来,等将来她结婚,给她当嫁妆。
    如果她不结婚,他也可以送她别的礼物,或者请她出国旅行。
    不过他没告诉她这个打算。
    姨奶奶家离得不很远,不过半小时步程,姐弟仨走路回家。
    天色已呈铅灰,远处景色隐隐约约,尤其是山影格外庞大而深沉。
    池乔故意落到后头,和沉临洲打电话。
    他来告诉她赌约结果。
    其实这种小把戏的输或赢不重要,毕竟他完全可以作伪,彼此都知道,在爱情博弈中,胜率高的,往往都不是爱得多的那方。
    或许,这也算是池乔的试探。
    “池老师,你这几天可以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玩。”
    圈子里有不少人这么称呼她,譬如化妆师、造型师那些,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纯粹是礼貌称呼。
    但她分明听出来其中的调情意味。
    上次她被做到快昏过去,沉临洲含住她小小的耳垂肉,问:“池老师,怎么样,能评个中等了吗?”
    她不记得自己应了什么,她的全部感官都凝聚在结合处,水液无法缓解磨擦带来的疼痛,然而强烈的快意又将其遮掩过去,矛盾的双重刺激,推送她再度攀上新的高潮。
    想来,那次她的答复他是满意的,不然一贯好胜心极强的沉临洲,怎会甘愿认输。
    她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不回纽约吗?”
    他已经在国内待了这么久,听他的意思,还要再留一阵子。
    他说:“下月回。”
    池乔心中一阵酸涩,抿了抿唇,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你何必来招惹我?我又不可能出国。”
    她无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还是说,让我陪你玩几天,或者几个月的恋爱游戏,再一拍两散吗?我不是这种人。”
    “桥桥,我比你想象得更想跟你在一起。”
    通过电流传输出来的声音,柔和得不真实,他说着:“不是短暂激情,是长久愿望。”
    她盯着脚下的路,走得很慢很慢,与池岩山、池艾宁的距离越拉越远。
    池岩山也终于察觉到她落后太多,回头喊:“姐,你一个人干吗呢,慢吞吞的。”
    宁河多山,这一嗓子都喊出回音了。
    沉临洲说:“如果你不会向我走来,没关系,我可以调转方向。”
    赵铭早已举家移民,但他一直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因为大洋彼岸,始终有一根韧丝紧紧牵着他的心。
    所以,远航的舵手,也愿意为了她调转方向。
    他轻轻笑了声,“说完了,你挂了吧,你弟弟催你了。等见面时,我再与你细说,好吗?”
    “嗯。”
    池乔收线,快步朝池岩山他们走去。
    是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这几次总叫她先挂。
    过去几年,他们的线上联系多数由沉临洲开头,公事公办般的,说完事情就结束。
    她也没有期盼过,会像普通情侣那样,黏黏糊糊地说好要挂电话,又一直聊。
    就是说,他交付主动权,无论结束,还是继续,都由她。
    她前两天还劝池艾宁呢,她自己不也是么。
    越陷越深。
    沉临洲那边。
    好巧不巧,被沉梨白听到三言两语,她大为惊奇,说他是不是被因恋爱脑而死的鬼附身了。
    比起他,她那个男朋友才是。
    时杳请他帮忙,他性格使然,一贯不插手妹妹的私事,也不会对其妄加评断。
    到底是大学时期的好友,他仍是答应下来。
    今天和沉其锋去钓鱼,沉临洲也是在做他的思想工作。
    沉其锋说,他不求未来女婿雄才伟略,万夫莫开,但至少不该是残疾人吧?
    但他的确信任沉临洲,能请动他当说客的人,必然不会差,愿意和时杳见一面。
    同样了解沉临洲的沉梨白,一路上抓心挠肝地好奇与他通话者的身份。
    这人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利己主义者,从小到大就没被她占到多少便宜,哪个女生这么有本事,让他那么宠溺地说“好吗”,那么心甘情愿地坠入爱河?
    奈何他就是一句话都不透露,朋友圈也没半点蛛丝马迹。
    沉梨白偃旗息鼓了。
    估计是兄妹的血缘默契,他也好奇过,时杳怎么“拿”得住她的。
    她就像一团炽热跳跃的火苗,亮则亮矣,不是谁都能触碰的,更何况捧在手心里。
    时杳说,其实一开始是她追的他。
    “她怎么追的?”
    他沉吟片刻,言简意赅地总结:“直接追,死缠烂打。”
    沉临洲笑了。
    不然怎么是沉家人呢,他不也是这样追池乔的?
    时杳说:“很明显,我们俩性格很不合,若要强行磨合,难免有所损伤。但我希望她保持原样,我来适应她就好。”
    沉临洲刚刚便是想到他这番话。
    人生不是单行道,如果无法同行,不需要池乔加速或变道,他为她拐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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