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外,乌央乌央的流民挤得城外大街满满当当,人数一上万,气势就上来了。
    秦王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双腿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邓知府扯着嗓子调兵严守城门,也不知高声是为了鼓舞士气,还是给自己壮胆。
    不多时,流民中间走出一位骑着白马,穿着重甲的将军,来到城墙下,
    城上的弓箭手纷纷拉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他,只是不爽的是,这家伙全身护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邓知府为避免扩大事态,大叫着,“不许放箭,违令者斩!”
    秦王站城头往下看,“来者何人?”
    “好弟弟,连你哥哥都不认得了吗?”晋王摘下头盔回道,他旁边的十七、龙重四等人小心地提枪护持着,
    果然是他,秦王就说为啥看他身影有些讨厌,原来真是早该死去的晋王,“大胆,一个叫花子竟敢假冒晋王,还啸聚了无知百姓作乱,罪当该斩。”
    后面的百姓骚动了一阵,但却被人群中的裴家军中安抚住了,“别怕,他就是掏空国库,也要给自己建王府的秦王,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在城里吃香喊辣,咱们却朝不饱夕的。”
    晋王微微一笑,“不论是不是叫花子都是皇上的子民,如今皇上不管我们了,只好自己来找的了,时间挺紧,咱也不说废话,攻城吧!”
    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要攻城,邓知府忙让守兵准备火油等物,又派人用战车抵住城门。
    秦王不甘心地扯着脖子冲着晋王喊道:“你现在就是个废物,这辈子别想斗赢我!”
    “那就拭目以待吧!”晋王掉转马头离开。
    秦王手指向晋王,厉声下令,“放箭,把他给本王射成刺猬!”
    箭如飞蝗似地射了过来,前排的流民举起盾牌挡住了箭矢,而后方则慢慢推来一辆攻城车,上有铁质顶棚,还铺上了一层湿润泥土,既不怕火,也不怕乱矢。
    不多时,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传入众人耳中,城墙上的守兵从来只负责开关城门,还真没遇到过敌人攻城。
    前段时间闭城时,虽也有流民来撞门,但那时的动静跟人数,与现在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城上众人此时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秦王见邓知府的反击手段,除了泼火油外,并没有其它,怒问,“擂木、滚石呢?拿出来用啊!”
    “啊~这个……本府只是一座小城,从来没有备那些东西啊。”
    邓知府也很冤,密州城距离京城挺近的,又不是什么边城,以前城头倒会备上一些城防物料,但时间长了,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浪费,便卖的卖,送的送。除了火油啥都没了。
    秦王狠狠地戳着邓知府的脑门,“你呀你,本王非得在父皇面前狠狠参你一本不可。”
    完了、完了,邓知府不过是位流官,就算关系再硬,也抵不上人家父子亲情啊,他讨好地笑笑,“殿下息怒,微臣立刻去叫衙役拆房取石。”
    “这还差不多,动作快点!”
    邓知府忙安排属官带人去强拆附近民居,此举也是为了方便将木头和石块,及时送上城墙。
    这边攻城的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流民一刻不停地撞击城门。
    邓知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殿下,微臣有守土之责,不能离开,要不着人先护送您进京。”
    秦王惊诧不已,“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知府搓着手,尴尬极了,“城墙设施已年久失修,怕是抵挡不住流民大军。”
    这叫什么事啊?都已经火烧眉毛了,才告诉他真相,“之前为什么不修?”
    “这不是户部没拨银子嘛,哪有钱维修?”虽然民夫是不用给工钱,但维修需要砖石、糯米等物,不是还得花银子买嘛。
    “怎么又没银子?银子哪儿去了?”
    邓知府好心地提醒他,“这两年,皇上的花园,殿下您的王府,可是一笔大钱啊。”
    据传言,皇上的花园子里,有大量身价不菲的名品花卉,而新建的王府更是精美,里面有些建筑竟还有些逾制。
    原来问题竟还是出在自己身上,秦王顿时恼羞成怒,“我看你这个密州知府也当到头了,城防物资没有,城墙没维修,你当什么父母官?还不快派人抵住城门。”
    “殿下息怒,要不还是着人送信给陈总兵吧,让他派兵解了密州城之危,回头微臣再找工匠维修不迟。”
    如今只有南门受到流民攻击,其它几个城门安全无忧,完全可以趁着流民围城之前,派士兵求援。
    秦王既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阴着个脸,看着下面乱哄哄的流民。
    突然他脚下一个趔趄,原来是城门附近的城墙受不住力,塌了一小片,秦王终于忍无可忍下令,“派人去!”
    不多时,一名飞骑带着秦王和邓知府的书信,前往城外陈总兵的营地。
    而此时的陈总兵却已经病了,原来昨日从山里抓回一些流民后,他的脚上不知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先是发痒,而后便是发红,最后竟烂了一块。
    军中大夫很有经验,开了几副药,并劝道:“将军放宽心,这病倒也不难治,只要按时敷药,很快就会好的。”
    陈总兵却急不可耐,“到底还要几日才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将军不要急,这几日好生将养着,饮食清淡些,几日后便能全愈。”
    陈总兵端起身边的瓷碗,不满地嘟哝,“还要怎么清淡?天天喝苦药汤子,嘴里都淡出鸟来!”
    军中大夫属于匠人,地位不高,被将军抢白一句,只得唯唯诺诺告罪离开。
    没一会儿,亲卫冲进来,抱拳道:“报将军,密州急报,假晋王带着流民大军攻城了!”说罢递上公文书信。
    “嘶~”陈总兵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各山口都派了士兵值守,怎么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回报呢。
    这就是流民难以清剿的原因,山那么大,就算不从山口而出,还有其他山间小路可以逃蹿。
    陈总兵折开了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咬紧牙关冷冷道:“原来是晋王啊,那还真得非去不可了。”
    当下,他便命人敲鼓,点齐了三军,便直往密州城扑去。
    陈总兵带着人刚一离开军营,后面的大夫便跳脚大喊,“将军,你还没敷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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