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看黄毛两眼通红醉意浓浓,症状来得太快,本想关心的问一声,转念一想谢杰说过有气势的关键是话要说到点子上,当下忍了下来。指着桌上剩下的一碗酒说:“岑六爷既然指教在下要言出必践,那自己肯定不会食言而肥了。不过我初来乍到,也不能不识抬举,这碗酒就由我和卷毛公子分了,也算是交个朋友。”
    卷毛公子怒道:“谁和你交朋友!”
    方靖呵呵一笑:“不交也行,规矩是你们定的,三碗对三碗,看来卷毛公子是口渴得很,这碗酒是非喝不可了。”
    “这……”卷毛公子脸一红,逞强说:“喝就喝!我丘洋还能输给你这个菜包子?”
    方靖冷笑:“喝啊,不喝是废物点心。”
    丘总没来得及制止,卷毛公子已经端起酒碗咕噜喝下,没想到烈酒入喉辣如火烧,他“咳咳咳!”呛出来许多,流得胸膛尽是。
    “哈哈。”方靖看他糗态笑道:“虽然大半喝在地下,那也是喝了。佩服佩服。”
    岑六爷两碗烈酒喝的太急也是满面通红,丘总看自己儿子不中用,铁青着脸,气势馁了大半。
    这时黄毛酒劲上头,坐在椅子上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方靖忽然心想他有不死异能,总不会有什么危险,说:“黄毛你去外边找点茶喝,解解酒再进来。”
    “嗝~那老板俄……出去透透气。”黄毛东倒西歪地出去了。岑六爷说:“那位兄弟可真是勇猛,三斤土茅台下肚还敢出去吹风,恐怕得出事啊。”
    方靖淡淡地说:“没事,我手下莽人多,什么都怕就不怕死。”
    岑六爷和丘总一听这话,想起来这人一言不合就把自己手下开膛破肚的传闻,虽然一直没找到尸体,可如今看来多半不假。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两人倒也生出几分忌惮。
    “好了。”方靖又装逼道:“酒也喝了,客套话也说够了,还请两位有事直言。”他说“两位”显然是没把卷毛公子放在眼里。
    岑六爷见他行事直爽和外表不符,于是哈哈大笑,当即吩咐马仔点菜备席,不多时筵席铺张,酒肉满桌。岑六爷大声道:“来来来,方小弟,你初来乍到肯定没有尝过咱们大通饭庄的招牌菜,这麻豆腐、状元水饺和绥滨贡鹅都是京城名厨雷军锋的手艺,别处不易吃到。”
    方靖也不推辞动筷就吃,果然味道极美。岑六爷问:“小兄弟,味道如何?”看起来口气柔和,已经没有了刚进门时欺负人的态度。
    方靖也是做业务的人,最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解决矛盾才是做生意的关键。于是稍稍思索回答:“人说首都是美食荒漠,京菜难入大菜之流,没想到我吃这几道菜却有意外感受,不错不错。”
    “哦哦?”岑六爷面上微露喜色说:“什么样感受呢?”
    方靖随口说:“四大菜系中,鲁菜贵气,淮扬菜雅气,粤菜富气,川菜地气。按理说京菜应该受鲁菜影响最大,鲁菜味丰富偏甜口,没想到这几道却粗犷得很,很有食物本来的滋味,口味十分鲜明。”
    丘总听他侃侃而谈,倒也微微惊奇。
    “好啊!方老弟果然是识货人!”岑六爷抚掌大喜,小弟都改口叫老弟了,“我们大通饭庄主打就是‘直味儿’,抛去那些复杂的调料和繁复的烹饪,吃一个北方的豪迈,因此享誉京城五百年。”
    方靖正吃绿糊糊的麻豆腐,听这话吃惊说:“五百年!?”
    岑六爷自豪地道:“只多不少,这铺子从明朝就开了,到今时今日也不容易啊。”
    方靖更是惊叹,问:“您老爷子是这家店的主人吗?”
    岑六爷回答:“都这么多年了,饭庄当然也几易其手,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股东罢了。不过我还是对庄子有感情的。”他看一眼丘总,又说:“这位丘总也是饭庄的大股东之一,我们一直想开一间分店,把大通饭庄的菜色发扬光大。”
    方靖心想他说这么多关于菜的事,恐怕要转到正题上来了。说:“这有什么难的?对你们来说,随便找个地方不就行了?”
    丘总不屑地摇头:“这你就不懂了,首都寸土寸金,每一寸地方的出让,争夺都不亚于一场大战。常言道‘不到首都不知道官多’,这背后就是权势的对抗,尤其是土地的事有钱也不一定能办成。”
    方靖吃了三分饱也就停下来筷子,直接问:“这和我的大篷有什么关系吗?”
    岑六爷道:“方老弟,你那块地不是你自己的吧?”
    “嗯。”方靖点头:“是一个朋友的。”
    岑六爷说:“对啊,是谢老板的。”
    “你也知道谢杰?”方靖刚出口,立马觉得自己这话矮了。
    “呵呵,京城圈子也没多大。”岑六爷接着说,“谢老板是个闲云野鹤,家里眼光也很高,二十多年前就拿下你现在那块地方,后来丘总为了建高尔夫球场也找过他,但他没有一点兴趣,丢着那块地方啥也不干,就被村民霸占用来卖菜了,所以丘总只好挨着他建球场。”
    丘总喝一口茶,解释说:“那块地位置很好,是出入市区的必经之路,而且不是湿地保护区的范围,可以用来做餐饮。你明白了吧?”
    “哦~是这样。”方靖总算听明白了,“你们想要那块地来做大通饭庄的分店啊……可那块地不是我的,你们找我麻烦也没有用啊。”
    丘总道:“你刚到京城很多规矩不懂,要做服务业买卖要先打点好村民和各层关系才能平平安安的,这些都是成本,你没和我们通个气本来就不合礼数。再说你既然有谢杰的应允,做什么不是做?我们想邀请你入股我们的饭庄,总比收垃圾要体面。”
    方靖心想:我也没打算一直收垃圾。
    丘总插手在胸前,说:“哦对了,方总这样的狠角色,收垃圾肯定也是幌子,没准是要做‘来钱快’的行业。嘿,那就更加应该和大伙打好关系了。”
    岑六爷趁热打铁说:“若你入了干股,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干什么都方便,资源也多。到时候就快些手脚把饭庄建起来,谢老板要是看见红火有收益,想必也不会阻拦。”
    两人一唱一和,给方靖套一个又一个圈,让他无暇细想。几人聊天时卷毛公子一直一言不发眼神迷离,苦苦支撑,到这时终于“噗”地一下蒙头在桌面上,给两个马仔扶到沙发上去睡了。丘总暗叹:不争气的崽子。
    这时方靖才得以打断说:“等等,这不合法,就算谢杰允许我借用他的地,我和别人合伙盖饭庄这么大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他让你们拆,你们不更麻烦吗?”
    那两人相视一眼,隐隐有犹豫和凶狠之色。岑六爷顿了一下,堆起笑来说:“方老弟是个聪明人,我和你一见如故,接下来说的话那可是推心置腹了。”
    方靖道:“洗耳恭听。”
    两个马仔听到这话,自觉地起身走到外边去了。
    岑六爷才说:“依我们打听,得知谢老板这人有奇怪的任务,隔三差五地就要出差一阵,没准哪天离开就回不来了。而且我们查到他并没有什么直系亲属……所以……”
    方靖闻言心中隐隐生怒,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说:“所以如果我入股把饭庄盖起来了,他也没有机会再来拆了?”
    丘总冷冰冰地说:“不瞒你说,我们查到谢杰在一个古怪的圈子里,每隔几个月就有一次生命危险,迟早挺不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等他死以后那块地就会被政府依法收回。到时候因为你有谢杰的授权,还在上边盖有建筑,足以顺利帮助我们拿到土地出让。到时候饭庄利润的3%归你,那也很可观了。”
    方靖听得怒火中烧,却忍住说:“你们如意算盘打得这么响,谢杰要是不死你们还能怎么办?”
    岑六爷举起厚厚地手掌拍了两下,马仔应声进来,岑六爷道:“去把严先生几位请过来。”马仔遵命而去。岑六爷又说:“方老弟,我先给你介绍几位朋友,都是走南闯北的贵客,今天正好也在饭庄做客。”
    功夫不大,方靖正疑惑间包间门已推开,马仔引进来三个人。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鼻子扁塌,肤色极黑,要不是五官明显是中国南方人,还以为是黑人。岑六爷向方靖介绍说这是桂西人“老黑”。第二人是一个身材精壮的男人,是当过兵的严宝山。第三人是一个娘娘腔的泰国男人,说话起来像女人一般妩媚,名叫班固。
    三人本来在别的包厢吃喝,迟迟不见主人来接待,都是困惑。这时被请过来看到原来竟是因为接待一个小年轻怠慢了自己,都冷冷地打量方靖,觉得不可思议。
    方靖一看这三人,老黑脸上罩着一层青气,严宝山面相凶恶,泰国人姿态妖冶,舞眉弄眼,叫人打了一个寒颤。料想这些人都是狠角色,特别是这个桂西的“老黑”,另外两人的气势都是故意装出来的,而这个“老黑”光是站在那里都阴森的感觉像会吃人。
    酒过三巡,岑六爷笑吟吟地对方靖说:“这三位朋友都是道上成名的人物,胜在眼光特别准,他们要是觉得谁病重,谁多半就活不下来。”
    方靖听这话,心道:你们做出格了!这已经是赤裸裸的策划谋杀了。
    丘总看出来他神色有异,冷笑说:“不知这三位贵人足以打消方总疑虑了吗?”
    方靖鼻息呼一口气,试探地问:“谢杰是我的朋友,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站在他一边呢?”
    丘总道:“因为无所谓,谁也知道不幸和明天哪个会来,方总好像也是只身一人在首都打拼吧?”
    这话威胁之意已经十分露骨,但方靖不是莽人,尤其是这种时候,他转下面孔笑说:“这三位大哥看起来都挺有趣的,好像特别能打,就不知道是坚是漏。”
    “咦?”严宝山听他语出挑衅,不悦地道:“岑六爷,这位小老板怎么说话的?他也是金丰集团的人吗?”
    没等岑六爷开口,方靖就反唇相讥说:“老板就老板,干嘛加一个小字,我身上哪里比你小了?”
    “嘿嘿。严兄弟别小看他。”岑六爷故意冷笑:“方老弟初到首都厉害得很,为了开一个垃圾站听说亲手开了一个人。”
    “有这种事?”严宝山站起来走到方靖面前,盯着他说:“就凭你这样的?我不信!”他伸手去抓方靖放在桌上的手,想要捏得他服软。
    他手劲极大一般人受不住,没想到用力之下,只觉得方靖手臂坚硬如铁,分明就不是肉臂。他看方靖微笑不动,松手说:“原来是个残废,没意思。”
    方靖翻手捏住他小臂,说:“谁说的?”鬼手轻轻一捏,他小臂立即发出“咯咯”声响。
    严宝山眉头一跳,痛入骨髓,但他一声不发,另一手用力扳方靖鬼手。方靖加大力度,几乎要捏爆他腕骨,但严宝山汗流满额还是一声不吭,也不松懈。
    方靖钦佩这人忍性,倏然松手,严宝山用力过猛竟然往后翻了一跤,这下席上几人都大吃一惊,方靖看起来瘦弱无比,就算胜过严宝山也绝不可能力气大到举重若轻,这又不是有内功的武侠世界。但偏偏解释不了那一跤,都想:严宝山搞什么鬼?
    这个姓方的有古怪。
    泰国人班固扭着身子从座而起,屁股扭了个张元英圈圈,举着酒杯,用滑稽的汉语对方靖说:“嚯哟~小帅哥你好man,我好喜欢你。我叫班固啦,敬你一杯啦。”
    方靖强忍恶心,笑着说:“好,干杯。”
    两杯相碰,班固左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银光闪闪的利器,朝方靖皮带上一挥,他动作实在太快一斩而收,仿佛变戏法一般。
    但方靖早预料着他不怀好意,所以全神贯注。在他挥刀的瞬间就假意左手抽裤子,鬼手手指顺势一挡,不仅皮带没有断,还把他刀磨毁了。
    待饮下杯中酒,班固疑惑地盯着方靖的裤子,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掉下去。方靖却捂着下面笑说:“别看了,流口水也没你的份。”
    “哈哈哈哈……”几人不明所以皆笑。
    “噗~”班固更觉他有趣,撒一娇“讨厌。”扭身回座。偷偷看见自己爪刀钝了,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两个人暗中吃了闷亏,目光飘落到老黑身上,想他会不会也要试探?却见老黑默然吃菜喝酒,没有想要出头的意思。
    直到岑六爷发声说:“老黑兄弟,你不敬敬这位方老板吗?”
    老黑一脸不耐烦缓缓抬眼,用难听的桂西普通话说:“熊先生让我千里迢迢过来还你们人情,只办一件事,办完就走。可不是过来当你家马仔的,要玩过家家找别人去!”
    方靖暗想:口气不小,你当自己是许愿精灵不成?
    岑六爷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不悦,但他并不发作。一个马仔自作主张上前一拍桌子说:“哥们你远来是客,别不识抬举!”
    老黑突然目露凶光,抓起一只筷子刺下,竟然将那只手钉在桌上。马仔还没来得及痛,想缩手又缩不回,又一只筷子递过来,自己的视线突然变得天旋地转,眼睛痛辣难当。
    “啊啊啊啊!”他惊恐大叫起来,余人也都骇住了。
    原来老黑另一只筷子从他左眼眶边捅进去,轻轻一撬,一只连了视神经和血管的完整眼球就从眼眶里掉出来!被老黑抓在手里,只消轻轻一扯,就要彻底断掉。旁人也没见过这么恶心的手段,几欲作呕。
    “别别……求你别!兄弟……大哥!我错啦。”那马仔原本也凶悍,可是一只眼睛竟被捏在别人手里,一时间斗志全无。
    岑六爷忙叫道:“手下留情!”
    老黑笑也不笑,松开手,那马仔哭爹喊娘地按着自己甩来甩去的眼球跑出去了。
    席间看着老黑冷场,都觉得他行事乖张大违常理,一言不合挖人眼球,的确是个极恶的主。
    这时黄毛推门进来了,见到满桌的美食眼放精光,说一句“你们真是,上菜都不叫俄,看起来克好吃啦!”
    岑六爷和丘总看他已酒劲全无,当真惊掉下巴:这还是人吗?简直是酒神啊!
    原来黄毛出去以后,吹了风更是上头,倒在院里草丛睡了一会,能死人的酒精中毒和胃出血一下子就给不死灵异恢复好了。他又不会痛,几泡尿将烈酒排出去,只觉得肚子饿。方靖笑说:“喜欢就多吃点,人家请客呢。”黄毛大喜就坐下来大快朵颐。
    方靖靠着挑衅又拖延了不少时间,就想到应对之法。盘算着我要是当场和他们翻脸,多半讨不了好,以后盖洗车行的事肯定也阻力重重。不如先虚与委蛇缓住他们,回头再和谢杰通风报信,两边不得罪。
    于是说:“这样吧,岑六爷和丘总今天卖这么大的面子,我也不能不知好歹,再说谢杰又时日不长,所以……”
    丘总追问:“所以?”
    “所以要是他真的病死了,我也没有理由不从命。反过来说,要是他平平安安的,我方靖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岑六爷听这话冷笑,暗想:见风使舵,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丘总说:“方总若只是两不相帮也是好的,就怕你通风报信,出尔反尔。”
    方靖说:“你要是信不过我我也没办法。”
    丘总说:“这个简单,你真有心的话,只要帮我们套出谢杰近期的任务地点在哪里就足见诚意了。”
    方靖问:“你们查不出来吗?”
    丘总说:“不知道,只知道谢杰这些人总是会到中国的某些地方,做一些危险的举动。如果你能问出来他的去向,我们就能提前安排了。”
    方靖心想: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去给谢杰的论坛任务添堵?就算你们敢去招惹灵异任务,那是自寻死路。对了……可以这样……嘿嘿,把他们引到别的任务去当炮灰!
    方靖强忍得意喜色,假装忧愁地说:“谢杰可是我的亲朋挚友啊……唉,得加钱!”
    岑六爷和丘总一喜,你要钱事情就容易了。丘总毕竟老道,仍是疑惑,说:“方总答应得还是太快,不会言不由衷吧?”
    方靖大声笑道:“实不相瞒,其实最近有个极美的女生爱上了我,她原本是谢杰的女朋友名叫幽浮,谢杰还因此恨上了我。其实我和那女人情投意合,今天还约会了……所谓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爱到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合情合理。”丘总接受了这个说法。
    岑六爷笑说:“横刀夺爱你可要小心了,这么说我们倒帮了你一个大忙。下次请把这位极美的女士带出来见见吧?”
    方靖笑说:“一定一定。”
    说到这儿,听得窗外一声怒极的冷笑“哼哼!”
    方靖心中一惊,觉得依稀好像是谢杰的声音?他飞快奔出门去看,却不见有人在外边。又又回来说:“奇怪了。”
    丘总呵呵冷笑说:“方老弟是杯弓蛇影了吧。”
    方靖凝神再听又全没动静,只得点点头。
    岑六爷举杯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方老弟消息了……多谢各位今夜赏脸,事情也都顺利商定了,大家干杯,预祝事成!”
    ……
    走出大通饭庄,方靖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黄毛打包了一大包菜,什么山珍海味没吃完的都特地留到最后包起来了。
    往地铁的路上,黄毛期期艾艾地问:“老板……你、你真的要对付谢老板吗?”
    “嗐!怎么能呢?”方靖赶紧道,“我骗他们的,这种鸿门宴免不了逢场作戏和谎话,以后你记住了。”
    黄毛松一口气,道:“俄就说嘛!俺们就不是那样滴淫!”
    “是啊。两面三刀的事我做不出。”方靖又说:“黄毛你今天表现得特别好!不仅帮我挡酒,还听话得没有乱说话,以后我们定一些暗号,配合更好。”
    黄毛笑说:“那么~多的好吃的,俄吃都吃不过来捏,哪有空乱说话。”
    方靖微微一笑,打开手机给谢杰发去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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