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鲜有人知晓老和尚本姓,许姓是他们一族的骄傲,不论是战乱亦或是朝代更替,他们这一族人从来没有离开过生养的故地。
    只有那些有机缘见到家谱之人才会知晓,徐才是他们的本姓,岁月悠悠,沧海桑田,逐渐才演化成今天的许姓。
    忠诚是这一家族千百年来的祖训,即使进入到现代社会,家族仍然采用古老的规则在管理。不论何时,家谱中只会记载三个分支,而这三个分支亦不是一一成不变,一旦有人死亡或可能背叛,却会被除名,另寻德高望重之人填补空缺,这也是本族人最大的骄傲。
    进入三个分支,才会负责传承家族的秘密和使命。老和尚正是这三者之一,也是其中最年长,资历最老的一位。只是因其醉心于佛法,也是族规的安排,必须有二人遁世,才能确保传承,族长之位才由另一人承担。
    quot族长,它可能出现了。”即使这位族长比老和尚低了一辈,即使老和尚德高望众,可在宗族社会里,族长就是天,就是律令,老和尚也必须对他恭敬有加。
    族长半天没有吭声,老和尚久避人世,贸然回到宗族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不明说,族长也知道老和尚口中的它指的是什么。
    据族谱记载,为了寻找它,徐家一族用了整整一千年的时间,为此付出的金财和生命数不胜数,可毫无收获。之后的千年,徐氏一族沉寂了下去,当时正值北方异族入侵,守护好陵寑成了唯一的使命。
    族长如同千年来每个守护者一般,尽心尽职完成自己的使命,再将这个秘密一代代传承下去,可今天老和尚带来的消息打破了千年的平静。
    “何以见得”
    “我以家族秘法探测,果然得到了回应和抵制。quot
    老和尚说完,族长终于动容,从座椅上直接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盏不住地抖动。几千年,近百代人的时光,到了今天,能够掌握秘法的不过唯有在场的两人而已,原以为不过是幻想,现在竟然真的出现,该怎么办,族长竟然大脑中一片空白。
    按照祖训,定然要将它带进陵寝中,可根本没有先例可以遵循,隔了如此久远的时间,谁知道内部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毕竟从来没有人真正进入过。
    “三叔,这事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决定的,要等族弟到场。”族长甚至换了称呼,这件事三各分支必须要统一意见。
    老和尚也正有此意,不过自己没有权利要求另一支到场,这些是族长的权利。
    又过了半日,另一位老者急匆匆地赶来,同样不知所措。
    “它在哪?”这是两人最关心的问题。
    “在一个人的身体里,我让他三日后前来。”
    族长和另一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凝重,这和典籍中记载又出奇地一致。
    “有把握吗?祭祀大典可不是小事,而且最近有个族人竟然丧心病狂想要出卖家族的秘密,怎么确定这人不是另有所图?”族长可不敢掉以轻心。
    “我先让那人前来,你也可以试探一番,再做决定。”老和尚感觉此事干系重大,也不由得稳妥为重。
    族长心中已经信了七成,家族的秘法和催眠有几分相似,每三年族内都会在西郊的庄园举行一次祭奠活动,而族内高辈分又可靠之人可进入祠堂后院。到了这儿,若有灵性之人即可感知到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仿佛被催眠一般。而这之后,被催眠之人亦可在很长时间内拥有这般秘法。
    这些在祖籍中亦有记载,千年前,徐氏一族正是凭借此去寻找它的存在,按照祖先的推断,这秘法会与它产生互相吸引的效果。
    老和尚当初以秘法催眠李久行时,已经察觉出,并且李久行的执念甚至比他还要强大,很快就斩断了联系,根本不为他的话语所动摇。
    此事需做好两手准备,族长命人在市场上大肆收购家畜,不过一日功夫,数以百计的牛、羊、猪都被送到了家族祖祠附近。
    这三人整日就待在祖祠中计划着事情下一步的动作。
    “如果它真得存在,山门又打开了,我们真让他一个人进去吗?”族长有些犹豫,祖籍中说只能由一人送它进去,可终究是第一次,这李久行到底算它还是它和一个人呢?他还是不放心,更何况千年的秘密,谁不想一探究竟。
    这话同时问到了另外两人的心里,先不谈这样古怪的事情,李久行会不会答应进入,就是他进入其中,难道三人就在外面,那内部究竟发生何事又如何知晓?
    讨论了一整天,三人总算达成了共识,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千年,整个家族也一直遵循着祖训,这次就算破一次例,由老和尚连同李久行一同进入陵寝观察情况,待出来时再详细说明,如果在其中遭遇不测,家族内另两个分支也好有所准备。
    到了和老和尚约定好的日子,李久行应邀而至,一见面,族长自然对李久行展开了秘法探测,果然如老和尚所言,产生了某种感应,并且族长因功力不及老和尚,甚至险些被李久行反制,惊出了一头冷汗。至此,族长再无怀疑,一切就按照计划进行。
    三名老者带着李久行进入祖祠,一丝不苟做完了祭奠的整套仪式。李久行在这祠堂之中就察觉不到了不寻常,一股若有若无的召唤不停萦绕在脑海之中,脸上的表情也慎重起来,看来老和尚说不定真有什么办法能破解自己的谜团。
    此事,族长顾不得劳累,根本不用任何外人插手,三名老者亲自上阵。老和尚根本不顾及自已出家人的身份,当起了暴虐的屠夫。
    也亏得这三人常年习武,精力充沛,一日时间,三人都在坐着重复的事情。每一头鲜活的家畜被带上来,就被三人牵引至祖祠后的井口,对着颈部就是一刀见底,鲜血自喉管喷射进井口之中。
    已经数不清杀了多少只牛羊,这些家畜的尸体都快要堆满了整座后院,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李久行不知道这三人在做什么,但肯定是一种古老的仪式,李久行有心帮忙,却立刻被三人劝阻,根本不允许他插手。
    整整向井内灌注了一日,三人才停下手来,直到大石再一次堵住了井口,三人才筋疲力尽,瘫倒在地。
    “大师,你们这是做什么?”李久行小心翼翼地询问。
    老和尚摆摆手,已经累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先休息下,我六个小时以后找你。”说完,扶着另两人先走了。
    李久行不明所以,在这祖祠后的客房根本无心入睡,那种召唤感也越来越强烈,就在他忍不住要在这周围查看一番时,房门一下被推开,三名老者已经站在屋外,满面虔诚,“李久行,跟我们来。”
    时间接近半夜一点,山腰中的祠堂一片肃静,甚至连秋日里的虫鸣都已经绝迹,除了三名老者跪地嘴中的呢喃声,再无一丝动静。
    族长此时心中是最紧张的,一切都是按照祖籍的要求一丝不苟地完成,那么只要守候在井口边,通往陵寝的通道会自动打开,可现在还没有一丝动静。
    月光此时都已被乌云遮挡,天地间仿佛多了股肃杀的气氛,不光是李久行,三名老者也同样有所察觉。
    咯吱咯吱地声音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地刺耳,就在距今日灌输鲜血的井口约五十米山腰处,竟缓缓打开一丝缝隙。再之后,这缝隙周围砂石纷纷坠落,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时间不等人,老和尚按照事先计划,连忙站起身,“李久行,跟我来吧。”
    李久行倒是没有推辞,任谁看到这样奇异的场景,都想一探究竟,连忙跟上老和尚的脚步。两人进入那洞口之中,入目是一片黑暗,两人也根本没准备什么火把、手电之类的照明工具,这些情况,老和尚也不知情。
    幸亏李久行目力惊人,往前走了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个洞口就呈近乎45度的斜角向下,也不知到底是人力还是自然之力而形成。现在两人勉强换了前后的顺序,反倒由李久行在前面带路了。
    李久行倒也不敢加快速度,毕竟斜坡很是陡峭,下面又不知是什么情况,问了老和尚一声铭刻老和尚竟然闭口不言。李久行没办法,只能缓缓凭借目力慢慢向下而行。
    族长二人仍旧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作,既然祖先的记载已经一步步被证实,心中的惶恐更是万分。就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洞口又是一阵晃动,山石再次崩塌,将这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外面的变化,李久行和老和尚根本就无从知晓了,这山洞里已经没有丝毫的光线,任凭李久行目力再好,他也不是蝙蝠,能靠超声波定位,只能把整个身子伏在地上,用脚探测向前。
    咯噔,李久行的脚尖蹬掉了一块碎石后,触碰到了一片平地,再小心站起来试了下,竟然是一层层的台阶。
    老和尚跟在李久行的身后也站了起来,心中有些懊恼,事情还是没有准备好,祖宗的遗训已经过去了千年,自己怎么就没想着带支手电筒呢。
    李久行倒是想起自己裤兜里还有个打火机,赶紧拿出来咔嚓打着,即使如此微弱的火苗,可一条深不见底的螺旋形阶梯就这么出现在李久行面前。石壁上倒是没隔一段就装着盏壁灯,可李久行一摊手,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根本就没东西再能点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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