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北斗跪倚在床边,迷糊醒来时,发觉自己被绑得像个待售的拖线板。他翻了翻眼,轻轻甩了下肿胀的脑袋,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时,紧张像喷涌的水一样,蔓延在胸腔里,“贺,贺叔叔,您?”刘北斗看了眼身上,“和侄儿开什么玩笑呢?”
    “你也认我这个叔叔啊?开玩笑嘛,开个能笑死人的玩笑。”事已至此,贺发心情平静地结冰地湖面。
    “贺叔叔。”刘北斗久经沙场,明哲保身地撇关系,“您女婿的事可和我没有关系啊?那绝对是意外。”刘北斗大方地拿出来检讨。
    贺发不言语,端了张椅子坐在刘北斗对面。
    “就算有关系,我顶多也是没阻止。”刘北斗摸不清贺发想干什么,有理有节地揪住一往深里检讨。
    贺发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刘北斗油光满面的脸,心想说起来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若不是吃好喝好,哪能养地这么膘肥体壮。贺发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北斗,刘北斗粉雕玉琢的脸却渐渐黑乎,直至焦臭,显出马题的轮廓。贺发一惊,使劲眨巴了几下眼,仍是刘北斗的猪头挡着自己。马题,你是在怪我不为你报仇啊。马题与贺发年岁相仿,见识也差不多,渐渐在村里惺惺相惜起来。
    刘北斗看贺发忽悲忽乐地关注自己,心里温暖地哧哧长毛,“贺叔叔,您想干什么?”恐惧只是内心地感受,并不需要大张旗鼓地显山露水给人看。刘北斗一本正经起来。
    贺发已决定了要为民除害,却妇人之仁地打算给刘北斗一个说话的机会。
    刘丰打压贺发一辈子,不是让他挂牌游街,就是令他坐牢守监。出生为死革命多年时,谁能想到胜利了反而过起颠沛流离的生活,连带着女儿贺芹都差点葬送在黄土地中一辈子。革命分工不停,为什么你不居于江湖草野,让我去庙堂都市?
    贺发恨过、怨过、怒过,倒霉的那些年月,日思夜想得就是把刘丰给碎尸万段,然后安在一万只鱼钩上只喂鱼不钩鱼。当刘丰先自己一步而去时,仿佛带走了所有的怨气,贺发在平心静气的同时,蓦然发觉自己衰老了。
    原来,埋怨也能使人长寿。在贺发本以为一切拨开云雾见天日时,料不到福能荫备后世,祸亦能延续下代。本风马牛不相及的贺芹和刘北斗,因官职的升迁又渐渐有了水火不容的交集。仅乎于此,贺发还是会不觉有异。
    刘北斗啊刘北斗,事业上你怎么阴险狡诈都行,为何要累及我的女婿外孙呢?贺发的心里抽痛起来。他抬起了眼皮,“刘北斗,你为什么连个根都不给我留呢?”马题焦黑的脸又一闪而过。
    刘北斗心中大喜。你愿意说话,我就能让你听话。他面不改色地说,“贺叔叔,你不留根不能赖我啊,谁让贺芹是女的呢?他要是男的,你们贺家不就有后了吗?再说了,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贺芹也是你的骨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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