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端六年前的那么一幕,虽然也极大地伤害了任笑天,但他始终不相信那会是菡儿的真实心意。他一直在为李若菡辩护,一直在为李若菡设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菡儿是无辜的,菡儿是有苦衷的。如今,一切都大白于天下。原来自己心目中的圣女,只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真的,都是真的,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说明,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解释。
    任笑天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流下了鲜血,他也没有任何感觉。看到妹妹拦着李若菡在进行训斥和声讨,任笑天找不到一丝快意。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再说多少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徒伤感情而已。尽管对方已经对自己没有情,任笑天还是不想让妹妹再说下去。
    听到哥哥在说话,任柔萍立即停住了口。倒不是她有这么听话,平时哥哥说话的时候,她还是会撒个娇,使个小性子的。只是她知道此时不宜,如果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将会让哥哥更伤心。这么一想,任柔萍一听到任笑天说话,立即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跑到任笑天身边,娇.声笑道:“哥哥,我们不理这些没有文化的人。走,一起去办出院手续去。”
    任柔萍的意思很明白,是不想让任笑天触景生情,引发伤心。她要把哥哥赶快拉走,远远离开那个黑心肠的坏女人。听到任笑天的声音,李若菡的身躯,就象筛子一样抖擞个不停。如果不是孙佳佳来得快,她就能一跤摔到了地上。冤孽,冤孽,天哥怎么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孙佳佳,反倒是强硬了起来。她将头发向后一甩,就将目光射向了任笑天,等着任笑天接下来的话。如果说任笑天有一言不逊,孙佳佳就准备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可知道菡姐心中的苦,你可知道菡姐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可知道菡姐就要自我发配到那个热得要人老命的非洲去!
    孙佳佳的怒火,没有能够找得到发泄的地方。因为任笑天根本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妹妹说话有点过火,请你们不要计较,我在这儿代她打个招呼了。菡儿,从今往后,相见无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曾同学一场,朋友一场。站在同学和朋友的角度上,我衷心地祝你一路走好。”
    做好听任笑天大骂一场准备的孙佳佳,嘴巴张得老大老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为人考虑。是虚伪,是冷血动物,还是在故作姿态?李若菡更是悲伤,这就是自己的天哥,受到伤害仍然不肯对自己恶语相加的天哥。她‘哇——’的一声,挣脱孙佳佳搀扶自己的胳膊,朝着医院大门方向奔了过去。
    “天哥,你嘴上怎么流血啦?”这是任柔萍的叫声。她发现了任笑天嘴唇上的血,惊得大声叫了起来。不消说,都是为了李若菡那个贱人给闹的。
    孙佳佳扭头看了看身后这个男人,刚开始见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到了如此境地,还不肯对伤害自己的人有半个不敬之词。还以为这人是一个冷血动物,还以为他一点儿也不懂得‘感情’二字。原来这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不但有情,而且是一个把情深深埋在心底的男人。孙佳佳用自己那双秀目,深深地看了任笑天一眼。原来并不十分高大的天哥,竟然会是如此的帅气。
    难怪菡姐上大学这么多年,对别的男人都是不屑一顾,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更是从来都不曾给过半点颜色。曾经沧海的人,怎么会为小小湖泊而动心!孙佳佳为自己那个到处留情的哥哥害臊,也在为自己的哥哥担忧。
    李若菡听到任柔萍的叫声,脚下也趔趄了一步。天哥又为自己流了血!何必哩,菡儿值不得你这样。她一咬银牙,还是朝着大门方向奔了过去。
    任笑天也注意到了李若菡的动作,如果放在从前,他肯定要赶快跑上前去搀扶一下。此时,他也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何必呢?菡儿。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就分道扬镳吧。归去,归去,任笑天决定回到自己的家乡去调养身体。
    “小天,再见。”
    “天哥,记住要好好保养身体噢。”
    看到心中的小帅哥不管不顾的断然离去,护理多日的顾医生和梅护士,倒是有一点恋恋不舍。两人一直将任笑天送到大门口,还再三叮嘱要好好保重身体。
    “天哥,你可真是害人不浅。”踏上归程的任柔萍,心情大好,为了不让任笑天再去多想李若菡的事情,她就有意识的调侃说。
    听到妹妹这样说自己,任笑天有点啼笑皆非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加以分辩。顾医生和小梅护士的多情,怎么能怪得了自己哩。归心似箭的任笑天,顾不上再去多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他的心,早已飞回了家,飞回了那座给自己留下无数欢乐的孤岛。
    三天了,任笑天回到任家庄已经有了三天时间。这一次回来之后,任笑天一头扎到了庄子背后的孤岛上。除了回家吃饭、睡觉之外,白天的时间全部消耗在这儿。闲暇的时候,就静下心来修炼自己的《逍遥诀》。累了,就躺在石案上睡一觉。
    任家的老祖宗,自从定居这儿以后,整个家族算得上是兴旺发达了几百年。直到满人入关之后,才算是走上了衰败期。看到明朝江山已经不可挽救,当时的族长作出了一条决定:闭庄读书,任氏子孙不为异族当鹰犬。
    如果按照后世那些文人写的皇阿玛、格格和奴才的戏,任家这样的做法当然可以避祸,甚至还会被那种什么狗屁皇阿玛所敬佩,还会专门来表彰一番。现实是残酷的。在那种为了‘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这么两句诗,都能大兴文字狱的年代,圣明的皇上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独立异行的任家庄。
    还好在任家的子孙后代散布在各方的不少,有所作为的人也很多。要想知道朝廷的消息,还是不算什么费难的事。当皇上准备下毒手的时候,任家庄就提前收到了消息。为了避难,任家的老族长当即作出决定,将族人分为两支。一支由东入海,到海外避难,去寻找新的洞天福地。一支散落到周围的村庄,等到风声过后,日后再回来收复祖产。
    那些辫子军赶来的时候,庄子上的族人早已经逃之一空,只剩下了老族长,还有几个要和他一起以生命来守护家园的族老。带队的旗人将领怒不可遏,当即砍下了几个老人的脑袋。即使这样,他还怕回去不好交待,又把孤岛上的坟墓全部给捣毁,说是要挖断任家的文脉。
    有没有文脉这一说,谁也无法说得清。从那以后,任家庄的后世子孙当中,再也没有出过什么状元、榜眼和探花之类的人物,就连大学生也没有出过一个。大家都说,这是破了风水所造成的后果。
    好不容易到了任笑天这一代人,看到任笑天的学习成绩出类拔萃,全庄人都把重塑任家庄辉煌的希望,寄托到了他的身上。谁也没有想得到,任笑天竟然会在考场上玩了那么一出乌龙。还好,总算有个任柔苹用考上燕京大学的成绩,证实了任家庄的文脉再兴,让乡亲们看到了希望。
    对于文脉的说法,任笑天始终是嗤之以鼻。古代,读书人不多,能够接受教育的机会更不会多。任家是一个以耕读为本的传统世家,书多,读书人多,家族子弟接受教育的机会也就更多。那么一来,能够考取功名的机会与概率,肯定会比平常人家要高上许多。
    朝廷破庄之后,识文断字的人,基本上都去了海外。剩下的人,没有了书本,也没有了老师,也就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就是有人读书破了万卷,也会因为当年老族长那条‘闭庄读书,任氏子孙不为异族当鹰犬’的决定所制约,不会去参加什么科举考试。
    自己与妹妹能否考上大学的事,绝对与文脉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任笑天的这种说法,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庄上的人,到了时节还是要非常隆重的到圣地上敬奉一番。
    不管有没有‘文脉’这么一说,孤岛上的圣地还是不肯让人随便走入的。全庄所有的人,只有任笑天是一个特例。在任笑天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能随时随刻的走入孤岛。放暑假的时候,他的暑假作业都是在这儿完成的。
    庄上的其他孩子,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就连妹妹任柔萍,也是哭闹了几次,才得到了爷爷和庄上的那些族老特批,说是可以跟着任笑天后面到孤岛上去。一个人的时候,依然不能登岛。这中间到底有一些什么原因,没有一个人肯说出来。
    被称为‘圣地’的地方,当年那个不惜献出生命,也不甘屈服于满族鹰犬的族长,还有那几个一同赴死的老者坟墓,都是埋葬在那儿。圣地里,还有一座很大的坟墓,年年都会让庄上的人集体祭祀。
    坟墓用砖头砌成,坟前虽有一块大石碑,上面却没有刻字,让人不知是谁的坟墓。坟前除了有两座石狮子外,还有用石板建筑而成的石案,专门是用于让人祭祀而用。每年到了祭祀的时节,全庄的上都要集中到这儿进行祭祀活动。任笑天这么小一辈的人,虽然想要打探个究竟,庄子上的老人总是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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