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包的心目中,这里已经是绿树覆盖,森林掩映、鸟兽云集的旅游胜地了,他甚至在设想,在某处建设一些建筑物和功能设施,自己优哉游哉地在这里钓钓鱼,洗个日光浴,在沙滩上再来杯冰镇果汁,想到果汁,就又想起酒来,自己这一生和酒无缘,实在是人生憾事,顿时又烦恼起来。
    走!回船上睡觉。
    小包在这里等待了三天,终于等来一场暴风雨。他每天上岛,只带周小联曾庆伟和马登红,老庄还想上去看看,被拒绝了。连李钟宗树明都不准上去,你算哪根葱?
    小包在岛上开拓清理出一片平地,在那里搭建两顶帐篷,躺在椅子上看着暴雨冲刷那些土堆,任由黄泥浆流到低洼地方,现在没有植物根系固土,再多的土渣也是流进海水里。那道沙堤内侧,他堆放填充满这种混合土壤,想在这里植树,又怕出现的过于突兀,吓着人了。
    他就看着草籽发芽,看着潮汐把沙堤冲垮,在那片海域形成一溜的沙滩。在山上流水的冲刷下,更多的沙子被冲到海水深处,沙滩就显得很薄,一些地方还露出黑色的石头。这个不行,将来自己带着女人孩子在这里游泳,磕着碰着怎么办?小包在夜晚,再次施展功法,在原来的沙堤地方,重新搞出一道更高大的沙丘大堤。
    再算算时间和日程,就是国庆节了,该去和青海湖号汇合了。小包叫宗树明通报附近的船只:只有再经过一场台风和暴风雨之后,才能进入环岛中心,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允许拍照记录,也不准有文字资料公布。科考队可以做研究,但不许有任何结论发布。
    月亮号从这里高速驶往珀斯港,有接近七千公里的直线距离。洋流季风不打搅的话,以巡航速度也得需要一百五十个小时以上。预算青海湖号和他的伙伴,还要更慢一些才能抵达。
    航程到底没有预想中的顺利,月亮号在第四天凌晨,经过帝汶海刚进入印度洋时,就和一场低压风暴迎头相遇。
    小包对这个场景并不惊慌,就像看太多的后世大片一样,他还从容地在船上某些地方固定安装多处摄像头,准备为以后的电影增加些真实感的镜头收集素材。
    祝道绣上次出海,也基本上算是顺风顺水,没有经历太大风浪,这次就不同了,超强飓风挟裹着巨浪,一下下把月亮号送上浪谷顶端,又一次次跌入谷底,月亮号如同一片孤叶,在随波浮沉,什么万吨巨舰,什么核动力,在大自然面前,根本无力对抗。
    风平浪静时观赏海景的超大舷窗,此时成了几个女人的噩梦,外面的黑浪一阵阵翻滚,是那么的真实,似乎可以感觉得到浪潮的冰冷水温。几个女人挤在一起,一个个脸色发白,紧抓着沙发扶手,欣赏着阮罕平在那里一声声的尖叫。
    来自鄱阳湖畔的东方世家最优秀女弟子,阿媗姑娘号称水上轻功了得,江河湖泊如履平地,此时也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把双脚坐在身下,故作镇定。这样的环境,什么功夫大师也白搭啊!
    小包在监控室查看雷达图像和卫星云图,安排舰长李钟直行,打开大灯,防止被其它船只误撞,必要时,可以潜行。外面的防水罩已经放下,水手无须在外面淋雨,除了机器房的值班的,都聚集在控制室看大大小小的雷达屏幕。此时的月亮号,已经如同一只封闭的小葫芦,随波逐流。
    小包被祝道绣紧急呼叫回来,一看情况,哭笑不得,这人的体质可以改造,智力可以优化提升,可这胆小的性格,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伸手拉下百叶窗帘,再拉上厚重的布窗帘,原本就隔音的舱室立刻就变得安静下来,除了脚下有些摇晃,小空间里显得温馨起来。
    有了安全感,阮罕平扑打在小包怀里,开始哭哭啼啼,埋怨小包吓着她了,东方媗和刘静静几个一看,相视一眼,立刻离开,躲避这肉麻的场景。
    祝道绣看不下去了,说:小包,你把她送回去吧!在人前这样闹,像什么样子?
    阮罕平立刻不哭了,说:我不回去!和我爸妈说好了,明年才回,现在回去怎么交待?
    小包拍拍她的背,说:需要十四个小时才能穿过风浪区,现在已经快一半了,马上就进入台风眼,这风暴中心的平静,你们肯定没有经历过。
    三十多分钟后,月亮号果然驶入一片平静的海面,船员们开始检查各处是否有损坏,忙着工作,李钟和几个大副二副开始重新定位位置,看船只偏离航线多少。联系青海湖和雪龙号,发现它们现在正在雅加达以西的海峡里,也在减速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众人涌上甲板,回头看看身后那片黑黑的乌云笼罩的海面,依然心有余悸。头顶是蓝蓝的天空,环状的乌云圈子内,阳光灿烂,分外安详平静。李钟决定,船只已经被风浪飘移远离航线两百海里了,干脆就跟着台风眼走,四小时之后,再冲出另一侧的风暴屏障,这样能最大限度缩短矫正航线的距离和时间。小包同意了。
    损管报告上又没有什么异常,大家对月亮号的性能抱有更多的信心。有了刚才风浪的心理基础,再次冲关的准备工作也充分许多。海军战士转来的船员,身经百浪那是不用说了,警卫员们的体质也很好,龙组的成员虽是小包说的菜鸟,但都练过功夫,也没有发现谁晕船怎么的,反倒是老庄的几个伙伴,和几个疏于训练,常在陆地工作的炊事员,各自抱着个垃圾桶,一直在那里干呕。
    刘静静帮着找晕船药贴,给他们送去,小包说:马上就要进入浪区了,咱们还是等解除警报再做午饭吧!
    这次冲浪折腾就比较有秩序了,对照卫星图像,对后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大家知道了脱离险境的时间,脸上就活泼多了。到了晚上七点四十,月亮号终于冲出了台风的纠缠,进入平静如镜的洋面。
    由于偏离航线两百多公里,加上洋流袭扰,月亮号在十月八号早上,抵达澳大利亚珀斯市的弗里曼特尔港。这时,青海湖号和他的伙伴为了躲避暴风雨,刚刚驶过圣诞岛,顺利的话,以他们二十多节的航速,离这里还有三天的海程。
    珀斯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城市,周边两千公里内没有其它的城市,当前有着一百四十万的人口,它和北京时间在同一个时区。
    月亮号被准许有十个人上岸,小包也不愿上去,只有小皮和段安民带着几个好动的船员上岸,去采购些新鲜蔬菜,二副黄友泰去联系港务,按照常规,掩人耳目地补充些淡水燃料之类。
    一九九三年的十月十二号中午,青海湖号雪龙号朝阳号三艘船舶驶进弗里曼特尔港,住居在珀斯的华侨商人,闻讯赶到港口,欢迎来自祖国的船队。
    胡清科带领船员一身雪白水手制服排列在甲板栏杆边上,接受同胞们的祝贺。小包和宗树明没有露面,老庄倒是带人在月亮号的船舷边上打起一幅带有南极地图的旗帜,边上还印有台湾南极科考队的字样,只是夹杂在李钟周小联搞的密密麻麻的旗帜中间,他那面旗帜有些不显眼,小包也没有去管他。
    在澳大利亚珀斯市的弗里曼特尔港进行三天靠港补给休整后,雪龙号在前,月亮号在后,朝阳号在中间,主舰青海湖号殿后,继续一路向南。出发两个小时后,老王就提示船队开始发布警报,要求所有船员旅客科考队员严阵以待,通过船队无限信号相互连线,大屏幕画面开始播放模拟动画,提示大家做好应对准备。因为——咆哮西风带就在前方。
    西风带位于南纬40度至60度之间,从副热带高气压向副极地低气压散发出来的气流在地球自转偏向力的作用下偏转成西风。在大约南纬45度至58度的纬度带上,因受气旋活动影响,7级以上的大风天气每月至少有7天。这里风大浪高流急,行船危险系数较高,因此被称为咆哮西风带或魔鬼西风带。
    此次科考队队长汤永林多次来到过南极,他在大屏幕上现身说法,提醒告诫四艘船上所有人员和随行记者,打趣地说:乘船漂泊于西风带,你们即将感受前后左右筛筛子一样的摇摆颠簸。以前的队友,对于渡过西风带的晕船痛苦,早年中国极地科考队队员曾总结出一个形象的十字口诀:一言不发,双目无神,三餐不食,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久卧不起,十分难受。
    根据船载卫星图像显示,前方路线上将会遇到多个西风带的强气旋,为了尽量避开保证航行安全,老王根据舰船速度,精心计算路线,设计策划出一条线路,决定在时间上选择适当时间,从四个气旋之间的缝隙里如同游龙般快速通过。所以原定于十八日出发的船队,提前到十五号晚上就起锚出发。
    这次的航程计算精确,有惊无险地顺利通过魔鬼西风带,当然,风平浪静是不可能的,船只承受的风浪最高保持在四米一下,和以前动辄十几米的巨浪相比,汤永林说这就是如履平地。
    雪龙号上面有几个人是多次到过南极的,他们已经做好了晕船的准备,不料这次充分准备的药物呕吐袋都没有用上。原因嘛!一个是雪龙号比之前的科考船大了许多,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老王的计算机大脑给出的精密计算,有时高速前进,有时又迂回折转回来,先个武林高手穿梭在桃花岛的迷魂阵里一样,辗转腾挪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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