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会儿走到了下坡路,加上马车跑得飞快,车架突然变得十分颠簸,侧卧在垫子上的沈问被这路颠地差点直接摔下来。
    他连忙坐正了身子,两手扶住旁边的木头桌几。
    “干嘛呢雁护院儿?刚刚这几下差点给我颠出车去。”沈问晃晃悠悠稳住了身体,忍不住高声问。
    “快别得瑟了少爷,前边下了坡,咱就要到黎州城的城门了。”
    雁歌的语气十分嫌弃,装模作样地劝说车子里的“少爷”。
    “闻公子,不是我说,你们家这个护院姑娘气性还挺大。”傀听出雁歌字里行间的阴阳怪气,挠了挠脸,无辜地看向沈问。
    “没事,小姑娘是这样的,还是太年轻。”
    沈问装作不在意,轻松摆了摆手。
    噗。
    旁边的安无岁听他们一唱一和实在想笑,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把前半生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最终也还是忍不住抿着嘴偏过头去,撩开窗户上的帘子,装作是在欣赏风景。
    黎州的城门校尉检查了车上的行李,确认没问题过后便放了行,马车慢悠悠踏进了繁华的黎州城。
    这座城人烟众多,就连路边的茶楼都比其他城里的多盖一层,太阳就要下山街上还到处是人,马车前进的速度都被迫放慢许多。
    “这就是黎州吗?好多人啊…”
    雁歌驾车望着来往的行人和摊贩,顿时目不暇接。
    “诸位,既然已经到了黎州城内,那在下也不便多叨扰了,多谢闻公子载我一程,咱们此番别过,江湖再见。”
    傀透过窗子看了看车外,忽然起身朝着沈问鞠了一躬,恭敬着道别。
    “客气。”
    沈问笑吟吟回应。
    推手作揖之后,傀与安无岁雁歌二人各点头示意了一下,直接从车门前跳了下去。
    他黑色的背影逐渐走进人群里,再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了。
    “一下子就不见了诶,走地这么快。”
    雁歌抬手放在眼睛上方,到处寻找那个熟悉的黑衣影子。
    “这人倒是有趣。”
    安无岁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轻声笑叹。
    “我倒觉得……”
    沈问长呼出一口气,手里不自觉摩挲起碧玺戒,正要发表独到的评价,忽然手里动作一停,神色微变。
    “糟了。”
    “怎么了?”
    安无岁发觉他语气不对劲,迅速回过头来看他。
    “碧玺戒不见了。”
    沈问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虽然还带着一枚翡翠色的扳指,外形与碧玺戒极其相仿,但动用灵力感受却能发现,这只是一枚普通的翡翠戒指,根本没有法宝应有的灵气,更不要说像碧玺戒那样存放东西。
    “!?”
    雁歌闻声也连忙探身子进来车里,漂亮的桃花眼兀得睁大,“什么?!什么不见了!?”
    “难道是刚刚那家伙,戒指被他掉包了。”
    一瞬间沈问有些疑惑。
    咚!
    “可恶!我就说总觉得那家伙哪里怪怪的,原来还真不是个好东西!”雁歌愤愤锤了桌子一下。
    “等我一下。”
    说着沈问利落地起身,快步踏出了车门,看准时机足下猛然一蹬。
    呼——
    身上的金丝白衫随风鼓动,沈问飞身轻盈跃上了最近一座房子的屋顶。
    这忽如其来的动静惹得周围人群一阵惊呼,不由得都抬头看向这腾空而起的白衣男人。
    沈问背手立于房顶,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四周的人群寻找那个可疑的人影,体内也不断以他独有的灵知感应着附近的灵力波动。
    “……”
    他眉头略微皱起。
    没想到这黎州城内竟也藏龙卧虎,街上的人群里居然藏有不少的灵修,根本没办法追踪到傀的灵气踪迹。
    原来…是那个时候吗?
    ……
    “不愧是顾氏的公子,这一身华丽的服饰在下可是从未见过!”
    傀一边摇头感叹一边凑近了沈问,举起他的衣袖前后欣赏,又忍不住碰了碰他手上戴着的碧玺戒,还不停咂嘴。
    “啧啧,这成色的翡翠,整个北原恐怕都难找出第二个来…”
    接着车身一阵颠簸,沈问与傀的身体轻轻撞了一下,之后两人就没再有过肢体上的触碰。
    ……
    仅仅是那颠簸的一瞬间,他竟就能将手中的戒指摘下换成赝品。
    看这熟练的手法,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想来是个老练的惯犯。
    沈问平息了心情,深呼吸一口气,从房檐处飘然跃下。
    哗——
    他稳稳当当落回马车上,撩开帘子走回原位坐了上去。
    “约摸是这一带地区的老手,想必那路上的山匪与他是一道的,自己假借拔刀相助的身份降低行人的戒备心,然后寻机会盗取宝贝。”
    沈问把玩着手中那个假的碧玺戒,思索道,“你们找一找,还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安无岁与雁歌闻言皆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然后都对沈问轻轻摇头。
    “…这银铃铛法器也没丢。”
    沈问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随后又举起假戒指认真端详片刻,“只偷了碧玺戒,甚至还提前准备了仿品,看来…他们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这可怎么办?”
    雁歌神情急切地问,“且不说碧玺戒里面装的那些个盘缠,重点是凶兽梼杌还被关在里面呢,就这么弄丢了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那家伙跑得飞快,咱们对这黎州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这城这么大,人又这么多,咱们只知道他叫傀,但说不准还是个假名儿,想找东西只怕是无从下手。”
    安无岁略微思索却发现根本没什么办法,于是轻轻摇头叹息。
    沈问抿着嘴琢磨了一会儿,又把那枚假戒指戴回手上,忽然扬起了个不合时宜的微笑。
    “你们俩这氛围怎么这么颓丧?走吧,太阳都要落山了,咱们先寻个地方住下再做打算。”
    见他都这么说了,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别的,于是马车继续在城里前行。
    终于在一处客栈外停下了车,将马车交给客栈的伙计后,三人便进屋订了房入住。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了好些日子,雁歌早就浑身疲惫,沐浴过后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淡色长裙,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出来,刚好碰上已然收拾妥当的安无岁要敲门。
    “咦,你是来找我的?”
    雁歌扶着门把手,仰起脸来看他,漂亮的大眼睛眨动两下。
    “呃…嗯。”
    安无岁感觉两人距离有些太近了,立刻后退两步,抬手摸了摸鼻子道,“走吧,去沈问房间看看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走。”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安无岁走在前,抬手轻轻扣响沈问的房门。
    叩叩——
    “没锁门,进来就是了。”
    沈问模糊不清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二人推开门便进了屋子。
    只见,屋里沈问只穿了一身的白色里衣,黑长的秀发也四散披在身上,头冠和外裳都被放在桌上和椅子背上。
    “……”
    雁歌略微蹙眉看着盘坐在榻上的男人,倒是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完全的不修边幅。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问悠闲看着门口进来的二人,东道主一般抬手一挥,“随便坐。”
    “怎么感觉你不着急呢,碧玺戒丢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雁歌拉开一把椅子坐上去,撇着嘴看他。
    “急有什么用?”
    安无岁顺势坐在她旁边,垂眸端起茶壶倒了两杯水,“我猜沈问下一句话会这样说。”
    “是啊,急有什么用?”
    沈问似乎被安无岁给逗乐了,连笑了几声,两只手习惯性抱在了身前,歪着头对二人温声解释。
    “这黎州城我们都不熟悉,要想找什么东西什么人当然完全没头绪,想来那个傀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在城郊确认我们是外地人后才动手。
    若真如此,那咱们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倒不如寻个本地的熟人帮忙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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