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语沉默着顿了顿。
    “其实沈问和雁姑娘说的都不错,当年太平公主与师父确有一段露水情缘,那戒指与玉佩也的确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
    说到这里,她深深叹息一口,“不过太平公主嫁给沈国公后与师父几乎就没再有过联系,可师父日日夜夜心中惦念,听闻太平公主大婚时还一气之下将苍龙佩丢落到了山谷,后来,国公满门屠戮无一生还,师父他直到去世前,都在暗中寻找碧玺戒的下落。”
    “原来如此。”
    沈问若有所思点点头,轻笑一声,“怪不得林姑娘你如此重视这个碧玺戒,一听我将它弄丢了居然连杀我的心思都动了。”
    “哼,现在说风凉话还有什么用,你丢都丢了,在偌大的黎州城里寻找这么一枚小小的戒指无异于海中捞针。”
    林微语略显气愤,像是对沈问不管面对什么大事总这样吊儿郎当的模样表示不满。
    “嗯…林姑娘,其实我们也不是全无线索,既然沈问找你来帮忙,这碧玺戒自然是有迹可循的。”安无岁轻声道。
    “什么?”
    林微语抬眼看他。
    “这与其说是丢了呢,倒不如说是被偷了。”
    沈问笑眯眯说着,忽而又收敛了神情道,“我们在来黎州的路上碰到一伙山匪,刚好被一个叫傀的家伙拔刀相助,但是那人以搭车为由跟随我们上车,这才趁机偷走了碧玺戒。
    我是觉得呢,这伙儿人做事颇有章程,兴许是黎州城内有名的盗窃团伙,于是才想来问问林姑娘,对此你有没有头绪?”
    “山匪?”
    林微语疑惑着琢磨了一阵儿,转头又问,“这除了碧玺戒,你们可还丢了其他什么财物?”
    “并没有。”
    雁歌歪着脑袋趴在桌上,软嫩的小脸挤出一块肉来,“他们仿佛就是冲着碧玺戒来的,甚至还提前制作了个赝品以假乱真。”
    话音至此,沈问还贴心地从怀里摸出来那枚假戒指放在手心,幽幽伸出手来展示了一番。
    “难道是他们…”
    林微语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不禁喃喃道,“要真是他们的话,碧玺戒恐怕很难收回来…”
    “不知林姑娘口中的\\u0027他们\\u0027是指?”
    沈问缓缓问道。
    “云间月。”
    林微语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回答。
    “云间月?”
    桌上的其余三人听到这个名讳后愣了愣,相互望了几眼,脸上全是迷茫和疑问,想来都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
    “你们都是外地人,不知道也正常。”
    林微语见状抱住自己的双臂,身体轻轻往后靠了靠。
    “云间月是黎州城内一个地下组织,这伙人不图名气只为赚钱,到处搜刮江湖名宝,然后定期在地下举行大型拍卖将宝贝卖出,以此谋取高额利润,倘若真如你们所说被偷的只有碧玺戒,对面还有一个叫傀的江湖高手,那这极有可能就是云间月干的好事。”
    “……”
    沈问垂着眸没有说话,认真思索着什么。
    “拍卖?如果真的这样…那碧玺戒岂不是危险了?若再被二次转手,我们可就真的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雁歌原本趴在桌上都已经昏昏欲睡,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坐直了身子睁大眼道,“等等,那我们直接去参加云间月举办的拍卖会,再想办法将碧玺戒抢回来不就好了?”
    “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她还会是这个表情?”
    沈问勾着嘴角洋洋洒洒伸个懒腰,打趣着雁歌,扬起下巴朝身旁的人努了努嘴。
    只见林微语轻轻咬住下唇,蹙着眉思索,手指不停地揉搓茶杯杯壁,欲言又止。
    半晌,她摇摇头道:“这云间月内高手云集,想从他们手里抢东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是我一人,也不能保证进去后能全身而退。”
    “哟,没想到堂堂名人榜前十的桃花箭,居然也有如此犯怵的地方?”
    沈问凑近了她的脸一些,黑亮的眸子粲然一眯,笑吟吟问道。
    “……”
    林微语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这茬,又对着安无岁与雁歌道。
    “而且不是我不帮你们,这云间月的拍卖场向来是只对江湖大势力的上层开放,光是想混进那拍卖会就难如登天,更不要说我们根本无从得知云间月会在什么时候举行拍卖了。”
    “江湖大势力?”
    安无岁歪头眨眨眼,不解问道,“你们雨师山不是也属于江湖大势力吗?”
    “雨师山呢,背后一直都是朝廷,与云间月这种江湖地下势力根本不是一道的,要是你去的时候敢报雨师山的名号,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问带着笑意咂了咂嘴,手指尖轻轻击打两下桌面,“还有我们氓北,一直处于朝廷与江湖的中间,从这么多年来我压根都没听过云间月的名头这点来看,估计他们也不带我们氓北玩儿啊…”
    “那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能冒充什么人进去吗?”雁歌抬头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
    “冒充是行不通的。”
    林微语略微摇摇头,打消她这一想法。
    “且不说你会不会在那儿遇到顶替的本尊,就是说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云间月的掌管者肯定都熟识,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些面生的家伙擅自闯入呢?”
    “诶等等——林姑娘,咱们话先不要说得太死。”
    沈问说着抬手挡在了林微语面前,一脸和善笑道,“也不一定每个势力的头目他们都见过啊…比如说,前一阵儿才刚刚易主的尧天阁阁主,江湖上不就没人见过本尊?”
    “尧天阁阁主?”
    林微语重复了一遍,蓦然转头看向沈问。
    “对啊!尧轲已经死了,如今的尧天阁阁主到底是谁,江湖上本就议论纷纷,就算是个生面孔也不会有人怀疑!”雁歌惊呼。
    “所以…如今尧天阁的新阁主,果然已经变成你了吗?”林微语目光忽然冒起冷光,认真上下打量起沈问。
    “怎么可能?”
    沈问感受到莫名的寒意,立马一口回绝,“林姑娘你是知道的啊!我可是听雪门的大师兄诶,尧天阁曾因为百花楼一案,老早就与氓北结下了梁子,我就算再大逆不道也不能接管仇家的烂摊子不是嘛。”
    “……”
    林微语狐疑望着这家伙。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真如当年传言所说,尧天阁的心腹百花楼是被听雪门弟子所屠,那尧天阁的人就不可能会忠心于沈问,更不要说尧轲根本就是死在听雪门门主郑机云的剑下。
    “我呢,只是想借他尧天阁新阁主的名号一用,正巧先前救了贺兰雪青后从她那儿\\u0027借\\u0027来了这么个东西,没成想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说着,沈问起身走到床边,从枕边的包袱里掏出来个巴掌大小的蛇形黑玉令,正中间有着“尧天”字样的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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