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顾瑜挥去心中的一丝酸涩,冷声问她:“你还知道什么?”

    何晏许诺过,对顾瑜从不说假话。她苦笑:“她救我一命,我答应她,三个月内给她荆南五郡。”

    顾瑜暴怒,一拳挥在葡萄架下,硬生生打断一根木柱:“何晏,尔敢!”

    何晏内心一片冰凉。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早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她盖过小印的书信,至今还在怀里揣着。然而她只能这么说。她说:“顾瑜,要么,你上禀君王,道白明城潜隐有功,调她到荆南任刺史;要么,我命何真率部投靠白明城,假意挑起战端,战端一启,她自会趁乱夺城。只是那时候,二虎相争,必有一败,可惜澜国,胜败难料。”

    顾瑜觉得胸口空荡荡的。面前的这个女人,之前能不惜性命来救她,此刻就能毫不愧疚的帮别人谋夺她澜国领土。气苦到十分,她竟然笑起来:“刺史?何晏,你还真是开得了口!刺史这等地方大员,自然由陛下决定,岂是我一个正三品同知能左右的!”

    何晏扭过头去不看顾瑜。即使不看人面,她也能想象到,对面人此刻,摆着一张何等愤怒又痛心的脸。然而她只是淡淡说道:“白明城是鲜卑后裔。”

    顾瑜暴怒之下,根本听不进解释,只是一味的追问:“所以呢?”

    “她一直图谋复国,在昭国埋下暗线无数,前几年只是因为有我军事镇压,才没有冒出头来。”

    “然后?”顾瑜冷哼一声,“说这些有的没的,好教你拖延时间么?”

    “荆南五郡之地,自沧澜开国起,便是大族盘踞,针刺不进。开国仅三十年,刺史倒是换了八个。”

    “所以呢?”

    何晏像是车轱辘话又说回来:“白明城是鲜卑末代皇女,与昭和有深仇大恨。”

    顾瑜细想了想,也不得不感叹,这笔买卖做得真是划算。昭澜二国,白明城虽然与澜国无亲,却对昭国有仇;她的暗线布置都在昭国,在澜国身单力薄。荆南五郡,向来不属中央管束,就是名义上给了她,也不算什么损失,到时候她和当地豪族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只需要看戏就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她不知道,这种东西,在世上通常被叫做,爱人的背叛。

    深紫色的汁液从何晏的锁骨流下,痕迹落入她今日穿的暗红深衣中,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抬袖掩口,一抹血色悄无声息的晕染在袖口的花纹下。

    “咳咳……”她不会死,但是也不会舒服的活着。

    怪道那法海偏要收了白娘子。凡是妖魔鬼怪之流,又跟天地山河粘上了边,规矩准则就会多得繁之又繁。比如说,不能与凡人成亲,比如说,不能随意违诺。

    不能成亲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指望还能与何晏成亲。可是违诺这条,若只是报应自己,也就罢了。偏巧她给顾瑜换了自己的血,二人此刻同命相连,若有些什么,顾瑜也要承担一半。顾瑜只是凡人,如何能承受天谴?哪怕是违诺的反噬,怕也会,三魂七魄,永堕阎罗。

    她擅自给顾瑜换血,终生体弱便是她的报应。

    她再也拉不开弓,舞不了剑,骑不得马,上不了阵。如今她的身子比常人还弱三分。二十年功力,一夕化作流水。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只如今文韬武略又有何用?

    她曾经马踏白骨,利剑染血。

    这些都不必再提。

    不知顾瑜最后怎生与刘子玉商量,三日之后,白明城便得了调令,只说是惊澜卫手下,奉旨高升荆州刺史。

    荆南五郡的名门大族背后笑陛下愚蠢。荆南的四大家族连成一股绳,从来就没有谁打散过,刘子玉这次侥幸打赢了风飘絮,就急不可耐的要对荆南下手。

    三月之期已到,白明城在最后一天,晃晃悠悠进了江陵城。

    这天刘子玉进了顾宅找何晏说话:“朕到底何时才能用你?”

    何晏垂首:“陛下若要名正言顺的用臣,须得做好与昭国开战的准备才成。”

    刘子玉沉了脸问:“怎会如此?”

    何晏苦笑:“臣毕竟……在昭国为将十余年。”

    刘子玉瞬间就懂了,一时感到深深的无力。何晏不是只重一地的外将,半年前,她手上还有昭国北疆二十万的兵权。北疆军士不认昭皇,只认何晏的事,也是常有。万一何晏公然宣布叛逃澜国,只怕不用一时三刻,北军的心就散了。更别提何晏的亲妹妹何真,还有她的两千亲卫,此时此刻就在昭澜边境驻守。到时候与何晏一并投澜,这边界只怕瞬间就要失守。

    正是因为何晏位置太高,立功太多,所以反而不能用。刘子玉真是郁卒不已。

    何晏轻声安慰:“陛下,是何晏无福。何况不攻昭国,亦是臣所愿。”

    刘子玉真个希望而来,失望而归。

    她不知道,何晏的身子,已经再上不了战场了。能否名正言顺的用她,实际上,并没什么妨碍。

    有道是,萑苻满目咎安归?涨地胡尘接紫薇。 无复当年风虎意,空余白杆映斜晖。

    ?

    ☆、明珠十斛买娉婷

    ?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何晏,我早该知道的,你恭顺的外表下,藏着怎样野心勃勃的一颗心。”

    何晏苦笑,张嘴想说什么,又苦笑,叹息,不言。

    该说什么呢,说什么也不对,或者说,说什么也没用。

    一时间心冷得发慌,心灰意冷之下,竟从顾瑜腰间抽了剑出来。

    “怎么,被我看透了虚实,便要杀我么?”顾瑜冷冷的说,人却站在那儿不动。

    “怎么会……呵,顾瑜,你既对我如此不放心,不如直接杀了我,倒还能图个清静。”何晏将剑柄倒置,用手握着剑身递给她,眼中一派认真。

    顾瑜怔了怔,突然笑起来,一声高过一声,笑容美如春花。她说:“何晏,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些……让我杀你,你配么?”话一出口,便觉失言,深悔自己说话不知轻重,然而也无可奈何。

    何晏定定的看着顾瑜,眸中的了然刺痛了顾瑜的眼:“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顾瑜直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她强迫自己问出口:“想到什么?”

    何晏支离破碎的笑:“当然是想到……我在你眼里,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况且……”你不爱我。最后四个字终究没能出口,像昆虫被蜘蛛的口器吸干了□□。

    顾瑜竟有些微的难过,像柳絮落进湖里,飘起的点点涟漪。

    我竟把人逼到这个份上。

    可是这件事难道是我的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引狼入室,逼迫君上,哪一样不是抄家灭门的罪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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