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一处精妙好戏。
    若自己不是这局中之人, 云枝倒真想为梁王此举拍案叫绝。
    可她又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叫阿兄知晓自己所处地方, 这又实在是个问题了。
    虎山确实是一处松散心情的好去处,云枝被梁王牵着下了马车。建在山脚的别苑,依山傍水, 还有山间瀑布落入苑中, 水流淙淙而过, 将苑中池水盘活, 又才从墙中石缝渐渐流出。
    这别苑其中心思,实在很是讨巧。
    “这地方是很久之前便买下来的, 那会儿咱们才定了亲。虎山这边一处码头几年里盈了不少利,我到此处巡查之时觉得地方不错, 便又添了钱将这儿盘了下来。”
    “不过里外都重新修整了一番,”他给云枝指了指那处小瀑布, “今年扩建之后才纳进院中的景观,我想着你一定喜欢。”
    云枝随他手指方向望向远处,他说得不错,这里处处都合云枝的品味,看了几处地方竟没有一处不满意。
    只是她沉醉之时仍旧保持一丝清醒。
    “此处是你从前产业?”
    那阿兄若是查到梁王头上,岂不是极容易便能从他产业中寻到蛛丝马迹追查过来。
    “虽是我出资,不过记在了当地人名下。”
    云枝惊讶了下,他自很久之前便已经有了要隐藏产业的动作,皇家出身的郎君们,果然个个都非凡人。
    说好了要来学习马术,梁王自当不会食言。稍作休息后,他将云枝带去了山后一处马场。
    此地地势开阔平坦,未料到群山之中还会藏着这样的地方。
    梁王将云枝小心扶上一匹矮马,他倒是有意要云枝去骑自己坐骑,只是云枝看那匹马高大健硕,实在有些害怕,便特地自己选了矮马来骑。
    梁王是个极好的老师,云枝也逐渐熟悉起这节奏,靠着他牵着马儿,也能在草场上走几个来回。
    “这马可真温驯,”云枝摸摸掌下的鬃毛,“走起路来真是稳当。”
    梁王看她逐渐接纳自己,心里也觉此法实在有用。
    不必叫她立刻倒向自己,一朝一夕的相处,总会叫她的心重新回归自己身上。
    就如同她渐渐投入独孤及信的怀抱中一般无二,那些令他锥心刻骨的场景,今后再不会出现了。
    “这匹马也是你从幼崽开始喂起的?”
    她突然提出个怪问题,梁王牵着马儿到处走,不时也会回应她一句。
    “马场里有老师傅们负责照顾马匹,你知晓得,我哪里有时间面面俱到。”
    这确实是实话,且不说他纵然是有时间前来,北地同临南相距何止千里,他有心也是鞭长莫及。
    云枝看他真如从前一般和煦,似乎有意是在培养自己忘掉阿兄,同他重新开始。这是个不错的兆头,至少现在来看,梁王对自己的相信和宽容叫云枝有了再次试探的勇气。
    “我有些想阿爷阿娘了,”她方才还兴致勃勃,忽然便垂头丧气气来,“阿娘寻我不见,恐怕会伤心得直哭。”
    “这也并非难事,”他仿佛真有翻云覆雨的手段,“自你失踪那日,我便已经去信戚府,他们早知道你是同我一齐的。”
    “你若实在想见,明日我便将师父与师娘接来,与你作伴可好?”
    他竟然有这般能力,云枝一时竟只管张着大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若不是离开南淳前阿兄确实将大档城收了回来,云枝几乎要以为梁王已经攻进禁中,取代官家做了天下之主。
    “阿……兄,你真的能将我爷娘接来?”
    她已经好久不曾唤他阿兄,说起这词便觉万分不适应,只是云枝生怕他会反悔,赶忙确认到。
    “自然可以,若你想见旁人,便也一并寻来便好。”
    这话倒叫云枝不敢轻易说要带谁来了。梁王恐怕真的有此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人运来虎山县。
    若是进的来,出不去,到时阿爷阿娘又该如何。她便成了硬生生拖旁人下水之人了,云枝暂时不敢叫他们冒这个险。
    “还是算了,既然阿兄已经叫爷娘知晓了我同你一起,见不见的,便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云枝自己也未曾想到过,还有一日会在梁王面前继续称他一句“阿兄”。
    他退出自己生活已经太久,久到“阿兄”这词语已经有了特定的含义,只是独孤及信罢了
    云枝当下心中所想,自然不敢告诉梁王。
    同他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是极考验心性的,云枝全无信心,能叫梁王真的相信自己,只越发感觉如履薄冰,好似在野兽面前跳舞的小人,不知何时便会被一口吞了去。
    说起野兽,云枝立马想到梁王形容的那只虎崽,不知这会儿养在哪里。
    “有些倦了,咱们去瞧瞧你说的那只虎崽可好?”
    “好。”
    梁王有些意外,云枝儿时柔柔弱弱,半点不像是会对野兽感兴趣的模样,如今肯主动同他交谈虎崽,确实同从前不大相同了。
    云枝摸出他交给自己的那枚骨笛,“我若现在吹响此物,那虎崽可会直接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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