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其实不想开,刑烨堂想躲就让他躲着。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时间长了,他会出来的。
    但三天里,他每天只吃一顿饭,别说疼孩子的司烨霖文棠,刑南艺和文秀两口子,就是她,也有点心疼。
    司意涵转身想去找工具。
    咔嚓一声。
    房门开了。
    刑烨堂掀眼皮看门口乌泱泱的人,避开视线后哑声说:“我饿了。”
    刑南艺给刑烨堂下了碗面。
    起初是一群人看着刑烨堂吃。
    后来人被司烨霖赶走了。
    他坐在刑烨堂对面,环胸背靠后,几秒后手搭在桌面,敛眉盯了刑烨堂许久:“你怎么想的?”
    司意涵把刑烨堂心里的伤疤揭开不过半小时,就原封不动的把事情经过打电话告诉了司烨霖。
    从感性来说,司烨霖不赞同。
    可是从理性来说,司烨霖却又是赞同的。
    最后只能说,得亏是司意涵,换了他和刑南艺,谁都对刑烨堂说不出这些话。
    话已经说了,收不回来。
    疼,刑烨堂只能自己受着。
    受完后给反馈。
    若是反馈结果依旧不好。
    司烨霖打算把阮竹强制送走,以后再不许踏进海城一步。
    刑烨堂身边的人,他会用钱砸到让他们三缄其口,永不许提阮竹这个名字。
    关于司烨霖的问话,刑烨堂没说,只是吃面。
    一口一口的吃完,接着是喝汤。
    一整碗结束,告诉司烨霖,“我不想和阮竹在一起了。”
    司烨霖微怔。
    刑烨堂说:“不管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不管是我亏欠了她,还是她亏欠了我。”
    他打断司烨霖想开口说的话,瘦削了不少,却很平静的说:“海城是一座城市,不管给阮竹带来的记忆是好还是坏,除非她自己想离开这座城市,否则谁都不该有这个权利驱逐她离开这座她长大的城市。”
    “还有。”刑烨堂像是看穿了司烨霖想做什么,“是人就有好奇心,你强制不让人在我面前提起阮竹,只会增强他们对这件事的窥探欲,别管。”
    “什么都别管,就这样吧。”
    刑烨堂说完想起身,听见司烨霖说:“那还让阮竹来我们家吗?”
    刑烨堂沉默几秒,“让她在家里过个年吧。”
    “阮竹……”刑烨堂叹了口气:“长这么大,应该从没正儿八经的过过年吧。”
    刑南艺跑步的时间是六点五十。
    他一般六点初起来,把粥熬上,该蒸的蒸上,定好时,出门跑步买菜。
    刑烨堂好几天没跑步了。
    想起来和刑南艺一起跑步。
    但大抵是这些天浑浑噩噩的一直在睡。
    早上五点就醒了过来,睁眼在床上待了半小时。
    起身换衣服拎了瓶水去门口等刑南艺起来。
    海城天热,按正常来说该像是国内夏天那样,早早的就天亮了。
    但今儿好像是想下雨,天到现在还雾蒙蒙的。
    刑烨堂站定一瞬,拎着门口的垃圾朝后走去扔垃圾。
    这片的洋房老了,年龄和刑烨堂几乎差不多。
    但到底是从前的富人区,垃圾车在的地方在后面一个甬道路口。
    刑烨堂把垃圾扔了后,无意识的朝面前的甬道看一眼。
    看到甬道口蹲着的人怔愣住。
    刑烨堂和阮竹是同岁,但若是按照福利院的登记日月来算,阮竹其实比刑烨堂大半岁。
    大半岁导致的结果便是阮竹在高二便要从福利院里搬出来。
    刑烨堂知道的时候,阮竹已经找好了房子,就在距离他家不远的这个巷口里面。
    很深很深的里面。
    环境比后来阮竹在研究所对面租的一居室差的多,因为没有窗户,只有开门进去那刹那,才能窥见一点阳光。
    并且这段走向她家的很深的地界,是没有灯的。
    刑烨堂有点说不清楚的不放心。
    自己买了灯把这条窄窄的,只能容一人正面行走的甬道里挂满了太阳能路灯,还安装了四五个监控,直接连接警局。
    回家的路安全了很多。
    但这条甬道,据刑烨堂所知,住的很多人慢吞吞的都搬走了。
    房租因为内里的环境差,常年不见阳光,偶还有蟑螂出没,一度掉到了几十块钱一个月。
    大抵是因为这两天是阴天,没有阳光,路灯在这个点已经熄灭了。
    昏暗的潮湿的,雾蒙蒙的甬道口蹲着一个女孩。
    抱着包,脑袋磕在膝盖上,像是在等……人?
    刑烨堂怔怔的看着,被一声狗吠唤回神。
    脑袋磕进膝盖里的阮竹也被唤醒了。
    茫然的抬眸,一眼和还站在垃圾桶边的刑烨堂对视了。
    刑烨堂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
    没逃,也没和这几天一样避,喉咙滚动许久,对阮竹笑笑:“早。”
    阮竹站起身,好像是因为蹲久了,腿有点麻,踉跄了一瞬,扶着墙站好,定定的看了刑烨堂许久:“早。”
    刑烨堂点点头,无话可说了。
    他想走,又感觉这样好像还是在避开。
    他想,不能走。
    既然真的不想和阮竹在一起,就该把事情和阮竹说清楚。
    问阮竹愿不愿意以后和他当有点熟悉的陌生人那样相处,不牵扯情情爱爱。
    他朝阮竹近了一步,抿抿唇笑问:“你在这干嘛呢?”
    司意涵那天对刑烨堂说的话有道理吗?
    有的。
    还是很深的道理。
    刑烨堂该像司意涵说的那样,去确认阮竹到底是不是爱自己的。
    如果是的话,就把自己为什么怀疑阮竹不爱自己的原因说出来,得到答案后,再想和阮竹的以后。
    怎么把她不健全的思想捋健全,怎么带她寻找她的个人价值,让她在她擅长真正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
    让她变得自信,再不会自卑。
    也算是把自己心里的自责填满。
    司意涵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如果他想和阮竹接着走下去,就该这么做。
    但有些事,并不是旁观者清,而是当事者明。
    刑烨堂可以问阮竹,你和丹尼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不敢。
    因为说了,他不会信。
    不知道怎么的,但就是不会信。
    不信还不是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是,不信又想信。
    信了后又因为点点琐事,半信半疑。
    直到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刑烨堂想,算了吧。
    真的真的算了吧。
    他想的好的不得了。
    但和阮竹对上话后,想就只是想了。
    阮竹说:“我在等你们家开门,想第一时间问问你昨晚都吃了什么。”
    阮竹声音轻轻的,“你不好好吃饭,我在家里便待不下去,只想在你家开门的第一时间,进去,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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