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花元差点被米饭呛到,主要是刘何生平时有些沉默寡言的,也不爱说这些溺死人的话。
    她听得有些耳朵发红,是被尴尬的,于是低头吃饭不看他。
    “  你以后还要结婚娶妻生孩子呢,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刘何生听她说他小就不乐意了,算起来刘花元也才大他两岁,只是从小就比他高,身体还比他好,看起来他们两个不止差了两岁,像是差了四五岁。
    “  不会的姐。我要带你过上好日子,我才不会结婚生孩子呢,也不要娶老婆!”
    刘花元被他稚气的玩笑话逗笑了,刚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把碗筷拿起来收拾,说:“那也不行,你不要娶妻生孩子,你姐姐我还要嫁人呢!  ”
    两个人吃了饭,刘花元早就精疲力尽了,现在终于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了,她把被子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刘何生就从另一边钻进来。
    他抱住刘花元的腰,刘花元早就累死了,都懒得管他在干什么,耳边就只听到他絮絮叨叨的。
    “那姐姐也不要嫁人了,我想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刘花元眼睛都睁不开,不过还是想着嫁人才行:“不可以,我怎么能不嫁人,到年纪了都要结婚嫁人的。”
    刘何生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抱着刘花元的手使了劲,心里计较了会才妥协:“那好吧,姐姐可以嫁人,但是我要先让姐姐过上好日子,姐姐才能嫁人!”
    刘何生没等到回答,又问:“  好不好啊姐姐?”
    只是刘花元早就睡着了,哪里听得到刘何生还在说什么。
    等刘花元沉沉睡去,刘何生才敢抬手摸上她的脸颊,有些软软的,但是他心里却泛起苦涩,眼里藏着涟漪,最后贴着刘花元也跟着睡过去。
    这事儿之后刘花元也没去赶集了,除了平常去学习帮厨,跟着刘何生一起回家后,她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刘鲲鹏身上。
    刘鲲鹏抱过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脱离母乳喂养了,现在跟着吃剩饭剩菜。小狗是标准的四眼包金的长相,耳朵还是立起来的,要不是毛色不一样,这样子看起像威风凛凛的狼王。
    刘鲲鹏打小就聪明机灵,来家里几天就逛熟悉了,不过它有一次犯了大错──它把院子里的鸡咬死了。
    那天姐弟两都刚好在家,只让它咬死一只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是看到刘鲲鹏在鸡群里呼风唤雨的样子,吓得一众鸡崽找不到北,“咯咯咯”地声音都传到屋子里去了。
    刘何生率先反应过来,扔下手头的作业赶紧出门去看,只见那只顶着红冠的鸡首领被刘鲲鹏叼着脖子没了声响。
    刘花元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怒,几步走过去拎起它的后颈就提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在它嘴边让它吐出鸡首领来。
    那晚刘花元简直痛心疾首,抱着刘鲲鹏一顿教训,各种好赖话都给它说了一遍,刘何生在一旁不知道它听懂没有,但是损失已不可挽回,也不看贴在墙角耷拉嘴角挨训的刘鲲鹏,提起刚死的鸡就去院子里放血杀鸡了。
    最后鸡肉进了姐弟两的肚子,刘鲲鹏一点好处没捞到,但是从那以后也不再扑鸡了,甚至平常跟着刘花元去田野里溜鹅,还学了一身本事。
    刘何生这几日学习越发刻苦,眼看比赛就要到了,他是片刻不敢休息,有时候大半夜都还在温习。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这镇上虽然已经是厉害的,但是出去指不定有比他更强的,如果只是普通的竞赛拿奖,他或许没这么紧张,关键是这次是半点不能出错的。
    那日跟在刘花元的背后尾随她一起去集市上,看到那些流氓围着刘花元进行的羞辱抢劫,他心痛死了。
    那帮人那副架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收摊位费的,都是些地痞流氓,捡着老弱病残的欺负。
    他本来去警局报警的,那警局的人看他一眼,随便丢个纸给他让他登记就完事了,后续的处理压根没有回应。
    这时候他想到了班里的王超,他爹是警局的干部。他打算去和王超套近乎,只望着能让他爹出面帮下忙。
    王超这人平常爱炫耀,成绩也不怎么好,但是整天都在吹嘘高中就准备出国留学,他爸都给他铺垫好了。
    刘何生围在他身边吹捧着,还跟他一起去他家里玩。
    那天去的好几个同学,一伙人都在王超家玩嗨了,刚好他爸出警回家看到家里乱糟糟的。
    他爸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脸色拉下来特别唬人,其他同学早就被吓得找借口要回去了,只有刘何生留下来帮王超开脱。
    其实他也怕,但是看到王超他爸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镇定了,这不是刚好么,他打算求一下王超他爸。
    事情给人家说了,言辞也是恳切的,况且这事儿错的从始自终都是那帮流氓,哪能让他们这些良民硬是要去求人的地步。
    可是他爸却说:“这事儿按理来说不到我手上,咱们局里有规定,案子在谁手里就归谁管。王超的同学,不是叔叔不想帮你。”
    听到这话,刘何生心里黑了一片,浑身像是坠在冰窖里,冷得他身体有些哆嗦。
    但是他还是理智的感觉到有转机,于是他重新扬起嘴角说:“叔叔,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来求您了。我下个月就得去县里参加数学竞赛,这一去就是一两天的,我不在家,我真的怕我姐一个人出什么意外。”
    王超他爸听到刘何生还要去参加竞赛,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子成绩还挺好。
    这竞赛可不是什么小小的比赛,先是县里选拔,然后去市里再举行决赛,得到的奖次也是有含金量的。
    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成绩这块上不去,即使他有心推波助澜,也得要有底气去推才行。
    而刘何生看他说出的筹码有点效用,心里讥讽这个世道的残忍,眼里还是满含恳求,“叔叔,只要帮我这一次,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王超他爸脸上抬起笑容,慈爱地说:“我能要你个小孩子做什么?”
    他喝了口茶,又重新看着刘何生:“不过那伙人确实做得不对,这事儿也不是没得商量,改明儿我去跟局里说一声让他们看着点。”
    只是看着点有什么用?刘何生想到那日姐姐受得侮辱,只是区区的警告难以让他平愤。
    他率先沉不住气,谈条件:“叔叔,其实我家情况都这样了,这比赛名次给我都不重要了,如果王超需要就给他吧。”
    “不过那日我姐姐受的侮辱,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实在揪心,这伙人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行。”
    王超他爸毕竟是局里的干部,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如果只是惩戒几个地痞流氓,不仅能提升自己的威信,还能让自己儿子白拿一个奖项,这次交易怎么看都划算。
    于是这事儿也说好了,让刘何生替他家王超参加比赛,比赛获得的奖牌荣誉是王超的,而且必须要冲到决赛拿一等奖才行。
    至于那些流氓就不用担心,他们犯的事说大不大,但是追究起来也有的算,准能抓进牢里面蹲几年。
    回去的路上刘何生心里面想了一路,这世道从来都是这么黑,哪有什么公正可言?对于他这种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想要伸冤,简直比登天还难,没有哪个人会平白无故去帮他,除了有利可图,谁会给自己找事儿呢?
    那晚他看着刘花元睡着的样子,心里难得平静,这才是他姐姐,是他应该互相扶持的那个人,是在他羽翼未丰时没有抛弃他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一个爹妈生的,是一辈子的家人。
    之后他仿佛想通了一样,好像对于老师所说的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才能走出大山没有这么崇拜了。
    反而是联系上了学校里的校霸,那些混混平常和他们这些好学生不联系的,对于刘何生的主动接近还有些新奇。
    刘何生避开老师的关注跟他们混了几日,有时候还跟着他们去围堵其他人。
    他站在一旁,看着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跪在地上,旁边的人都在无所谓的笑着。
    领头的校霸叫姜昆,大家都喊他姜哥。
    姜哥不是普通的混混,那年头在那片校区还是有名气的,他不仅砸过警车,还跟人打架把人打到残废,因为自己未成年,进局子蹲了一段时间又出来了。
    刘何生混了几日了解姜哥的脾气,干他们这行总不能一直这样混着,手上能真正的有钱才是硬道理。
    他给姜哥点烟,支招:“这小子手里哪有什么钱,再怎么打他都吐不出钱来。”
    姜昆打得手都红了,接过刘何生给的烟,吸着吹口烟卷,“那还能从哪来钱?  ”
    还能从哪来钱?那日那些地痞是怎么从他姐姐那收刮钱的?那不就是钱么?
    他看着地上哭得断气的人,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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