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惊,慌忙往殿外奔去,待到皇帝寝宫,殿外早跪满赶来探望、却没被接见的群臣。
    淮瑾疾步入内,只见淮琅正躺在软榻上悠闲品茶,他放下茶盏,仰头说:“若是他不回来,我便就此罢手。”
    方才跑得太快,淮珏荷包都不知丢哪去了,这会儿脑子愈发恍惚,取了折扇遮住衣袍下摆,扶着长案直晃脑袋。
    淮瑾压下火气,让淮珏出去遣散朝臣,淮珏出殿,敷衍了文武百官一番,就径直溜回府。
    他实在没精力跟两位皇兄周旋了。
    殿中灯火通明,淮瑾盘腿坐在弟弟对面,指尖抚摸藏南如意结,盯着烛火陷入沉默。
    淮琅看着他搭在膝间的手,腕上纱布若隐若现,终于低声道:“皇兄,若是你觉得为难,可以先跟江公子说一声。”
    “要是江公子反对……此事便罢了,反正眼下我病重的消息还没传出去。”
    淮瑾放下如意结,思索一般靠在凭几上:“也没打算瞒着,只是在想怎么说,他才不会生气。”
    淮琅抱着软枕,下巴搁在榻边窗台上,天上月儿微缺,玉盘拢着薄纱似的圆环光晕,如梦似幻,很是漂亮。
    淮瑾起身走到他身边,伸臂将淮琅抱在怀中,用力紧了紧,低声说:“在我心里,阿琅和师兄同样重要。”
    淮琅鼻间酸涩,视线模糊起来,月晕在他眼中变得又大又圆,他不知所措的低声说:“皇兄,对不起。”
    淮瑾揽着他的肩,轻轻摇晃:“阿琅才没错,都怪芝麻汤圆,皇兄不敢动手,等他回来了,你帮皇兄给他一巴掌。”
    话落,他又轻声道:“私下打。”
    淮琅抱紧怀里的软枕,重重点了点头,一个不妨,下巴磕在窗沿上,疼得直掉小珍珠。
    “皇兄为何叫阿束芝麻汤圆?”
    淮瑾眸色沉郁:“心黑。”
    淮琅大为赞同,又重重地点头,淮瑾适时伸手,托住蠢弟弟的下巴,没让他磕在窗台上。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笨了。”
    淮琅盯着月亮不言不语,沉默少顷后,说:“可能是得了相思病吧,皇兄,我想去江府修园子。”
    淮瑾揉了揉他脑袋:“想去便去。”
    淮琅:“那禅让一事?”
    淮瑾:“别担心,有我呢。”
    淮琅凝着窗外夜色出了一会儿神,他面上平淡如水,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淮瑾生出心疼来,他陪着弟弟坐了很久。
    待回到王府,亥时已过,刚进院门,小安子就跑了过来:“王爷,公子不肯喝药……”
    淮瑾不等他说完,就跨步入了内室,玉铃铛碎在地上,麋鹿扇也被撕毁。
    江瑀蜷缩在床上犹如木偶,浑身大汗淋漓,齿间紧咬,鼻息急促,他侧首,眼尾殷红:
    “你怎么敢的!你给我下这药,怎么还敢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淮瑾上前将人抱在怀里:“那药能缓解你的不适,喝了就不会难受了。”
    江瑀轻喘着,急切地嗅他身上味道,神情恍惚游离,像是小狸奴遇上了假苏。
    冷风从窗棂卷入室内,吹醒颠倒悠晃的神魂,淮瑾抱着虚脱的江瑀进了浴室,洗漱后,江瑀已经渐渐恢复平静。
    淮瑾靠在床头,他腕上沾了水,伤口泛白,江瑀坐在旁边给他上药包扎,淮瑾轻声说:
    “淮珏年前就会登基,等这桩事忙完,以后我们形影不离,你想去落霞谷,还是回杭州?”
    江瑀用纱布沾去伤口处的水,撒上伤药,面色冷然地沉默着。
    淮瑾拨开他颊边湿润的发,语气带着恳求:“阿琅想让阿束回来,师兄,若是阿束能自愿回来,我们别再管他们俩的事了,好不好?”
    江瑀系好纱布,将盛放药瓶的木盘搁在小桌上,伏身轻吻着他的脖颈,捞抬双膝:“若是阿束有意,我自不会拆散有情人。”
    淮瑾陷入被褥间,受伤的手被擒住,箍在头顶,他伸出手,指尖摩挲江瑀后颈红痣,短促地哼了声:
    “我们也是有情人,师兄,我们先在京中成婚,拜天地祖先,你在杭州时说过的,你家缺个当家人……”
    江瑀从白皙如玉的颈间抬头,俯首咬住他的唇,让他说不出话,他现在不想听这些。
    “唔……”
    江瑀逐步侵占,犹如狂风肆虐,他既不像高兴,也不像不高兴,爱意披着狠绝的外壳,让淮瑾似要陷入窒息。
    神智被欲望燃烧殆尽,却还能隐约觉出痛苦,江瑀放肆撕咬着,像是囚徒用力扯开牢笼。
    又像是雀鸟挥翅,挣脱脚链的过程是痛苦的,看不见的血痕遍布全身,他不要独自挣扎。
    始作俑者既心甘情愿,就合该陪他承受这痛苦,潮湿的吻里鼻息交错。
    淮瑾竭尽全力给他回应,敛去锋芒的双眸仅剩柔情,他无所顾忌,将弱点暴露无遗,耽溺于热烈酣畅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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