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愣了下,她没想到陈书青没有立刻答应,不过很快也点了点头,道:“好,你想好了,我等你的回复。”

    夏国强听说石三爷伤了腿脚,立刻回来探望,他如今除了自己的生意,还承包了建林镇第二农机厂,虽然是个只有130人的亏损小厂,但是夏国强还是干的满足又努力。

    农机厂产权属于市里,参照行政体系的级别序列,夏国强也算是个科级干部了,是这么多年来老夏家最大的一个官,职务虽低,事情却不少。

    石三爷一见他来就急着道:“你来干啥,回去忙你的去!”

    夏国强这次没走,他请了几天假来伺候老父亲,同时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儿子夏阳谈谈心。自从上次摆酒之后,夏国强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这会儿有了几天空闲,终于在自家人的小酒桌上松口同夏阳说了出来:“夏阳,你……是不是京城里的生意赔钱了?”

    夏阳脚伤也没全好,但是他爱面子,硬是穿了鞋坐在席上。这会儿听了父亲说也愣了下,道:“没有,生意一直不错。”

    夏国强喝酒慢,这会儿酒桌上只剩下他和夏阳蒋东升,也就不再绕圈子,直接道:“你别骗我,我能看得出你不高兴,要是生意好咋不去城里忙,整天窝在房间里看书哪?”

    夏阳想要辩解,却被夏国强摆手打断了,这个面貌粗糙的汉子喝了一口酒,皱眉道:“爸也是做生意的人,你这情况我知道,是叫啥,经营不善了吧?”年初市里选他做先进,让他的小五金厂吃进了另外几家快倒闭的厂子,说是什么先进带动后进,但这就像是一堆“烂苹果”,哪里有那么好带动的呢?他这么个小厂子况且如此,更何况儿子在京城做了那么大的产业,想必也有许多的不如意。

    蒋东升在一旁给夏国强倒酒,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

    “之前那个津市的海燕制衣厂,我也去打听过了,那么大个厂子,做了一次领带就倒闭了呀……”夏国强还在感慨,他知道的情况不多,但是海燕制衣厂的衰落是大家公认的,当初这厂子是夏阳做起来的,他免不得要多留心一下。“这还是国家扶持的,给了好些政策,不也是一样不行了?这个做生意就是这样,有好有怀,不能一直都赚钱。”

    夏阳几次想反驳,但都忍了下来,无奈的点头说是。蒋东升脸皮厚,在那帮着夏阳奉承夏国强,被夏阳在小饭桌下踢了一脚。

    夏国强听着儿子应声心里高兴,他在家里承办了厂子,虽然没有太大收入,但在乡镇上也还是不错,酒过三巡之后,就从身后摸出一个黑色公文包,往夏阳面前推了推道:“咱们家那个五金厂收益不错,这两年赚了一些,就是扩大厂房的时候花费了不少,夏阳,你也别嫌弃,这些就算爸借给你的……”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顿了下,小心看着儿子的脸色,又补充道:“你拿着这笔钱去‘东山再起’,我们不靠旁人,你是我儿子,当然用你老子的钱。”

    夏国强认定了儿子从京城返家是因为赔光了财产,利用几天时间提了手头上能凑到的现钱给了儿子,非要帮夏阳翻身。

    夏阳愣了下,想解释清楚,但转念又想到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还是把钱接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最能讨好夏国强的,他拍了拍夏阳的肩膀,觉得自己和儿子的感情有近了些,连声让蒋东升也给夏阳倒上杯酒,“东子你自己也喝,咱们爷仨不醉不归啊!”

    夏国强今天是真高兴了,拉着夏阳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这几年办五金厂的经过,告诉夏阳比起之前收益高了多少,偶尔也会露出些老夏家的脾性骂几句办事官员索要贿赂的狗屁德行。

    蒋东升对这样的事儿最感兴趣,一边给夏国强倒酒一边追问下去,把那些人的名字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夏阳皱眉,伸手在桌下揪了蒋东升衣角一把,用眼神表示了不赞同:你该不会是想去报复吧?少惹点事。

    蒋东升会意错了,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捏了夏阳的手一把:放心吧,这帮孙子一个都跑不了!

    夏国强没察觉面前两个孩子的小动作,他还在那儿高兴呢。前些年夏阳在京城闯荡,他帮不到,总会有些小芥蒂,如今夏阳收了他的钱,他心里那点不痛快也彻底烟消云散了。父母能帮到孩子,就是最开心的。

    夏国强喝醉了,被蒋东升扶着去了里屋休息,等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夏阳正扶着墙自己慢慢的想走出去。

    蒋东升上前一把抱起他,道:“刚好点又不听话,还是我送你回屋里去吧。”

    夏阳这几天不是被他背着就是扛着的,老夏家的人都瞧习惯了,夏志飞那几个小的听说这样能锻炼臂力每个人都去找了截粗树枝扛着跑,夏阳也懒得纠正了。

    年末的时候总有些乱,前几年的严打之风似乎又有重来的趋势,这次不止是抓社会上的混子,似乎连一些学校的学生也受了牵连。蒋东升消息灵通,抱着夏阳回去的时候同他嘀咕着念叨了一些,言下之意是让夏阳转告那几个堂哥。老夏家的人太过于讲义气,往往一出动就是一窝,这要是被抓了还真能按“团伙犯罪”关起来吃些苦头。

    夏阳靠在蒋东升怀里应了几声,他记忆里几个堂哥并没有出事,倒是想起了几个曾经在京师大学里的校友,似乎在未来两年里犯了事,有一个还几乎搭上了命。当年他和陈书青都跟那人关系不错,一路奔波营救,最后还是他求了蒋东升才辗转救了出来,虽然没丢了小命,但也换来了数年的牢狱之灾。

    临近十二月,果然开始乱起来,夏阳家这边因为有部队留守,所以还比较安稳,但是几个表叔那边就不这么安稳了。

    这些二十郎当岁的小子们哪儿懂得什么改革开放,烫了头,穿着喇叭牛仔裤跟疯了似的成群结队的晚上出去,虽不说打家劫舍,但是也没干什么好事儿。本就是容易冲动的年纪,上头又抓得严,甚至每个村镇都分了指标,明示要抓多少个“流氓”蹲大牢,进行再教育。

    夏阳家的表叔给送了几个堂弟过来,让老夏家代为看管,他实在是担心儿子被抓紧大牢。

    那几个堂弟平日也不太来往,来了这还以为能跟以前似的耀武扬威,一进门就被光头堂哥大耳瓜子抽地蹲墙角痛哭流涕,抖的跟小绵羊似的不敢吭声了。也就是晚上趁着堂哥不在的时候,躲在房间里猛吸几口烟,缓解一下。

    老夏家虽然新盖了房子,但是住进来这么多人,也只能挤着睡。蒋东升名正言顺的搬进了夏阳那屋,王小虎在外面那个小厅里搭了个单人床缩着睡,幸好他们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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