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几个条件,殿下若能应允,再还不迟。”

    萧韫曦道:“你说。”

    徐谦道:“俸禄翻倍,不诊后宫女眷,不诊臣工。”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闻静思又道:“闻公子例外。”

    萧韫曦冷笑:“你倒是会避重就轻。”

    徐谦笑道:“殿下不日就要登基,如此尊贵,我自当避轻就重才对。”

    闻静思听到耳里,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徐大夫本也有此意罢。”

    面对萧韫曦的逼视,徐谦处之泰然。“我在禹州,眼见耳闻都是你们二人的事迹。若大燕有你们治国,或许百姓能少些穷苦,清正官员能少些冤案错案。我若能尽我所学效力于你们,也算添上块砖加上片瓦,不至于顶梁柱塌,倾颓大厦。”

    萧韫曦皱了眉,闭了闭眼睛,骤然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腿,踹在徐谦膝盖上。“你刚才的条件,我都允了,滚罢!”

    徐谦轻笑了几声,能激怒太子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愉悦的事。他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躬身告辞。闻静思亲自送他出门,折回来时,见萧韫曦愣愣地盯着床帐,也跟着难过起来。“殿下,哭一哭罢,心里痛快些。”

    萧韫曦微微翘了翘嘴角,看着他道:“国未破,家未亡,我哭什么。”他极力想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可片刻之后,鼻翼翕动,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他一手揽过闻静思,沉痛道:“‘君名孤寡’,我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闻静思静静的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萧佑安入皇陵,仪式极其庄重威严。宗芷孺早已废除后位,因而未能葬在陵园内。

    皇帝入陵之后,萧韫曦应在大寒当日继位,皇城也该张灯挂彩,隆重装点。可他不走寻常路途,以孝期为由下令各项事宜默默操办,即便接待各国来贺的使臣规格也比往年有所减免。登基当日,也只有号角长鸣,象征扬名四海。

    闻静思早已被木逢春请到正德殿休歇,耳听浑厚的号角声,遗憾不能亲眼看见萧韫曦一步一步走上皇座,朝臣跪拜,四海来贺。可他脑中却是萧韫曦一身庄严的衮服,尊贵无匹,世间一切邪恶都不能浸染。他面向太极殿缓缓跪倒,行下三叩九拜之礼。

    大典隆重繁杂,萧韫曦直到申时半才得以脱身回到寝宫。乍一入门,闻静思长身玉立映入眼底,未及惊喜,只见面前这人朝着自己跪拜,口称万岁。萧韫曦满面惊愕,嘴角骤然沉了下来。

    萧韫曦称帝,改年号为元兴。

    元兴元年的第一道诏令便是追封母妃为皇后,择日迁葬进皇陵,和皇帝同室同穴。这道诏令针对的是先皇和当今皇帝的生身母亲,虽是国事更是家事,自然没有人敢上折反对。

    第二道诏令则是将闻静思太子舍人的官职从虚名变成了实位。这也只是让一个世家子弟光明正大的穿上官服戴上官帽,堂堂正正站在朝会上。谁都清楚,在没有太子的今日,闻静思也只是从一个棋盘跳到另一个棋盘上。只有宗维听到后,脸色沉得比当日见了女儿还阴暗。

    第三道诏令才是真真正正震撼朝臣的一道。就在闻静思上朝的第二日,被新帝越过了内阁当殿封相。这次,不仅朝臣变了脸色,闻静思也目瞪口呆,脸色红白交替,显然吓得不轻。直到宗维一声怒斥:“这简直是笑话!”仿佛一滴水进了滚烫的油锅,殿上骤然炸开了声。

    宗派的大臣自然抓住一切时机抨击闻静思,从他年纪轻轻毫无建树,到会试榜上无名,再到身无功勋,直要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闻史两家人虽然惊讶皇帝这一番动作,面上却无喜无悲,既不附和,也不反驳,好似堂上轰轰闹闹为的都是别家之人。

    且不论这两派,连刚提拔上中书令的老臣孙毅和薛孝臣都连连叹气,若不是闻静思毫无资历,年纪太浅,就以品德二字,丞相一位或许尚能胜任。而武将世家之首凌崇山,只笑了一笑,便闭目养神起来。

    萧韫曦看着堂下一团乱麻,早有所料。他不急不慢地等朝臣安静下来,朗声对宗维道:“宗太师,哪里可笑,也给朕说一说。”

    宗维冷哼一声,拱手道:“皇上,闻小公子二十出头,自身一无建树,闻家也无世袭官位,他官居太子舍人之位乃承先皇隆恩,凭什么一跃而就,上至百官之首!臣不服,各位同僚亦不会心服口服!”

    宗维言毕,党羽纷纷附和起来。

    萧韫曦却面带微笑,处之泰然道:“燕国建立至今,官位的升迁何时开始不是以德行功绩为准,而是排资论辈?”

    轻轻一句话,压住了满堂喧哗。

    萧韫曦继续道:“禹州旱灾,哪位大人的儿子亲身前往禹州调查旱情,与百姓同饮江水,抚恤民众,上折求朝廷再拨一批粮草物资?”见满朝文武哑口无言,笑道:“又或许,皇帝病危,太子犯上谋逆,众位爱卿也大方些送儿子入宫照顾,无惧太子淫威,与皇帝同生同死?”这一句,尾声甚轻,意义却重。萧韫曦满意地看着殿上面面相觑的大臣、气得浑身发抖的宗维,目光最后落在平复了心绪的闻静思身上,停顿片刻才接着道:“朕选他,是因为丞相一职,他不仅能胜任其责,还有富余。”

    “皇上!”宗维厉声道:“忠臣不事二主!他先是太子侍读,再是太子舍人,如今迁丞相一位,已经是不忠。身为太子舍人,太子谋逆,他不挺身力劝,坐观上壁居心险恶实为不义。挟先皇隆恩求高官厚禄,如此卑劣行径,怎能配当百官之首。”

    宗维此言一出,堂上朝臣即刻分成三片。一片宗氏党羽,应声附和,一片默默无语,静观其变,一片怒目而视,据理力争。而暴风雨中的闻静思,肃立于口舌来往之间,既不出言辩解,亦不愤慨训斥,只安静的看向御座,身边的争执较量再激烈,也无损他一心的赤诚与忠义。

    萧韫曦猛地站起,冷笑一声,沉声道:“宗太师说得好!忠臣不事二主!可太师莫要忘了,你先侍奉文帝,再侍奉先帝,如今是朕的臣子,你到底忠于谁?宗太师一贯看重名声,不如就此告老归田,保全名节,让朕也感慨一回太师的忠贞二字!”

    宗维双目怒睁,胸膛剧烈起伏,总算明白了皇帝的计谋,数十年的狂妄再也耐不住如此挑衅,不禁呵斥:“简直荒谬至极!”

    “宗维你好大的胆!”萧韫曦一直被压抑的怒意,终于被他这句话搅合的再压制不住。“当堂辱骂皇帝朝臣,谁给你的胆!来人!将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闻静思见门外冲入两队甲胄整齐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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