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本州所得兵员合计二千九百九十三人。”
    “一整天里,一个都没增加吗?”
    “是。”
    刘津长叹一声。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六个王爷,已经如期完成了征兵二万的任务。
    而原本最有把握的自己,却辛苦了几天,连两成的任务都没有达成。
    “相爷,你不觉得姚知府有问题吗?”
    幕僚赵瑞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刘津苦笑。
    怎么可能不觉得?
    前两天他就有此担心了,所以第四天改变了策略,绕过地方官自己干,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昨天在接到虎口关夺回来的大好消息后,本来以为可以刺激一下。
    没想到整个州对于虎口关夺回的消息是这样对待的,刘津让姚知府派衙役沿街敲锣打鼓去传播这一百年来最令人欣喜的消息,姚知府答应了,可是光找锣鼓就找了半天,结果官府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各种谣言就散播得飞起。
    总的来说就是三种。
    一是,虎口关变小了,是一个只有三百人把守的小关,夺了没有什么意义。
    二是,虎口关变不重要了,东晋人嫌离东晋远,又落后荒凉,要不要都无所谓,当成包袱扔了。
    三是,这其实是东晋人搞的空城计,是一个很大的陷阱。
    三种小道消息铺天盖地之后,不管老百姓相信哪一种,反正姚知府派出去沿街传播消息的衙役,都变成了笑话,老百姓连听都懒得听。
    当然,也有一些真正有见识的人去帮忙反驳,可惜这样的声音会被彻底淹没,因为百姓的潜意识里觉得,越是对本国不利的消息越可能是真的。
    期限到,刘津结束了他在俞州的征兵。
    差七个满三千。
    而他一开始有所担心的六个王爷,都已经提前一天完成了任务,现在正各自带着两万新兵开赴指定集合点——京郊禁军兵营。
    刘津想起在殿上的承诺,不禁难受之极。
    既然夸下了海口,身为一国丞相,自然是宁可死也不屑于违诺的。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亲手提拔起来的知州姚孟,会如此忘恩负义。
    姚孟原本只是一个县吏,若不是他,估计这一辈子连做到县令都不容易。
    可是,此人明知他是用身家性命来征的兵,却是用这种手段来阻止他征兵。
    刘津觉得无颜见人,很想一死了之。
    六个王爷都能依时完成任务,自己奔波了几天,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身为国家重臣,在最有把握的一个州,却弄得这么惨淡。
    可是,自杀是懦夫所为,就算是死,也要先跟女儿好好道个别,交代好后事,再死在殿堂上。
    一念及此,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不管怎么样,有一个算一个,先带回京郊兵营再说。
    次日起来,他带着所招募来的兵,准备启程。
    姚知府闻讯,竟然还涎着脸前来送行,这让刘津满肚子都是气,实在是弄不明白,此人脸皮为何如此之厚。
    看到刘津准备登上马车,姚知府似乎良心发现了,说道:“刘相慢走,下官借一步说话。”
    刘津看他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跟着去了。
    到离开众人稍远的地方,姚知府道:“刘相,下官能有今日,皆是刘相栽培,下官如何不知?非是下官故意不配合,下官也有苦衷。”
    “有苦衷就算了,不用跟我说,我与当今天子有言在先,未能完成任务,此次回去,有死无生,你该是找到了新的大树了吧,那什么栽培之情,也休要再提了,就此别过。”
    姚知府道:“下官有话不说出来,未免如鲠在喉,刘相,是皇上有意置你于死地,说是六个王爷已经完成了他所需的征兵额,刘相这边就别让他招足了,三千以下,多招一兵,便要将下官问斩。”
    “你说是谁?是当今皇上?”
    “下官言尽于此,不敢细说,倒是有个建议,听说当今皇上以前深得刘相帮忙,很多事都得到刘相鼎力相助,若是当今皇上真要杀你,不妨找些官员多写奏折,细陈当年如何帮助皇上的事,或许皇上念当年刘相栽培之情能网开一面,逃过此劫。”
    刘津叹了口气道:“行了,我明白了,没想到……”
    上了马车,他一时心事如潮。
    早就猜到是有人从中作梗,想置他于死地了。
    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最难说服的六个王爷被他说服了,偏偏自己在俞州搞砸,这下不但难逃一死,死得连脸面都没有了。
    带着不到三千兵,回到京郊兵营时,已是次日黄昏,六个王爷都在等他。
    这六人都已经知道了他只带来了三千兵的消息,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俞州是乐王的大本营,而这个大本营,基本上靠刘津苦心经营出来的,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跟他熟。
    没想到最后唯一不能完成任务的会是他。
    六个王爷经常汇集相府,对刘津甚是信服,刘津也能在这六个王爷中巧妙周旋,所以都很是担心。
    靖王道:“要不大家一起进宫求个情?十四万,现在也有十二万多,总不能因为少了一万多就问罪吧。”
    大家纷纷表示愿意。
    这次征兵,亲眼看到很多百姓听说虎口关收回后的激动场面,多个州都有人放鞭炮庆祝,有地方乡绅,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商人,如此难得的场面,让这几个王爷也多少受了些刺激。
    刘津道:“谢各位王爷,不用求情了,不是皇上要治罪,是老夫自己承诺招不足人就自请死罪,言犹在耳,食言的话,又要有人说文官怕死了,就此别过吧。”
    他回到相府,乐王妃早就在等着,原来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父亲在殿堂上承诺的消息,一直在为父亲担惊受怕,眼见期限到了,父亲迟迟未归,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更是整天心惊肉跳。
    自从乐王被治罪后,乐王府也被封了,乐王一直在太医处疗伤,由于是戴罪之身,有禁卫把守。
    不过,除了乐王本人,以及乐王府前往安王府作威作福的那批人,其他无关人员并未治罪,连乐王妃也没有被治罪,但乐王府不能住了,就回相府长住。
    回到家时,已交二更。
    父女见面,刘津也没有隐瞒,长叹一声道:“小娥,为父没招够兵,明日上朝就要自请死罪,以后你可如何是好?”
    刘娥道:“父亲,是六个王爷不尽力吗?”
    “六个王爷都按要求要求招够了,只有为父没招够。”
    “不可能,你不是去俞州招兵的吗?”
    “是去俞州。”
    “俞州不是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吗?怎么会招不到人?”
    “有人想让我死,所以让姚孟设置了重重障碍,不让我招足人。”
    刘娥的心一缩,苦涩的道:“是谁?难道是……他?”
    刘津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涩声道:“姚孟想骗我说是他,但我知道不是他。他没必要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卑鄙。”
    刘娥的心多少有了一点安慰,她害怕是那个人这么做的,那就把她对人世间还仅存的一点点温暖也全部清除了。
    “你真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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