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的谈判好像因为日方强硬的态度而谈崩了。所以国民政府召开了最高军事会议,将投入全部军事力量在上海与日军会战。

    最糟糕的局面,终于还是来了。

    九点半不到整个上海就乱套了,街上有人奔走相告,宝山路那里打起来了,日军用铁甲车掩护,正在对国军驻守的军队猛烈开火。为避战火,公共租界一下子涌进来不少人,有些是上海本地的居民,正好在火力点附近的,也有些是前几个月刚从北方逃过来的灾民。当然人群中也不乏一些流氓盗匪,趁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人群熙熙攘攘像潮水般涌动,将路上都堵塞了。司机冲着人狂摁喇叭也没人理会,车子开到一半,几乎开不动。要命的是头顶上还有隆隆的机架声,那种拉警报一样的轰鸣声简直令人心惊胆战。

    司机忧心忡忡地回过头来,“小姐,你还是别去货仓了。外面这么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避避,这鬼子只怕随时要丢炸弹!”

    军火仓库在租界区域以外,又在黄浦江边上,现在整条江面几乎都给日本人的军舰占领了,万一出点情况,那是要送命的。

    金嘉爻看着路上这乱成一团的景象,急得额头上也直冒汗,“不行!景灏天还在那里,你稳妥点,尽量开过去!”

    心里已经把景灏天祖宗十八代都骂过来了,都已经这么乱了他还要去那里不是找死么!一想到东藤介野有可能直接丢两颗炸弹把仓库给夷平了,景灏天就会被自己仓库里的火药炸得尸骨都不见,金嘉爻身上就一阵阵地发冷。要不是下午负责百乐门场地的阿坚手下过来求她让他们去增援坚哥,她还不知道景灏天竟然带了手下的人去货仓那里打埋伏了!

    想到这里,金嘉爻狠狠一掌拍在车门上,气得手都在簌簌发抖。

    远处不断传来炮火轰击的剧烈震响,黄浦江布防的敌舰已经连续轰炸市区快一天了。租界外头道路毁坏,民居被炸毁倒塌,已是一片狼藉。上空还在不断地巡逻轰炸,车子开在路上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流弹炮火击中。

    “小姐!不要去了!”司机看这情况就是去送死,停下车来冲着后座大喊。

    金嘉爻愣了一下,一脚踹门下车,拉开了驾驶室把司机拖下车,“你不必陪我去冒险,直接回百乐门去!”说着自己钻进驾驶室,拉开刹车直接冲了出去。

    赶到仓库时天都已经黑了,车子已快接近报废。所幸日军暂停轰击,四野里平静了不少。金嘉爻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握在手里,看着没什么情况,只管沿着小路跑进去。

    哪知刚跑到货仓外头,突然有一个人横档里扑过来,将她一把扑倒在地上。金嘉爻吃了一惊,却觉对方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搂着她在地上翻滚,一直滚到仓库外头的掩护物下。金嘉爻看清是负责仓库守护的阿昌,还没问出话来,枪声已在耳边响起。

    接着就是枪林弹雨一通乱射。金嘉爻到底没经历过这样规模的枪战,胆子虽大也不免心惊。幸好阿昌拼力护她,才让她攒足了劲回击。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枪声渐渐消停,阿昌按着金老板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后面的仓库内亮起了灯火,才收起了枪,“可以出去了,金老板请。”

    就带了金嘉爻过去。

    景灏天带着阿坚那队人已经在货仓里。四双和阿坚带着人正在往截获的日军货车上装火药。看到金嘉爻一身狼狈地进来,景灏天皱了皱眉表情不悦,“你跑过来做什么?”说着叫阿昌送金老板回租界去。

    金嘉爻也是直到此时才稍稍定了心,却看景灏天着手布防竟还不肯回去,不由怒气也上来了。一把拉住他,冷着脸道,“你又是在做什么!你们又不是专职军人,懂什么打仗对抗那些日本兵!鬼子现在是来真的,若是出了事,你要这些兄弟跟着你玩命吗!”

    这么一吼,阿昌赶紧带人过去帮忙四双和阿坚。景灏天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金嘉爻,在这里蛰伏了两天两夜,向来俊逸的脸上也染了不少疲色。“不是军人那又怎么样?同是我中华好男儿,难道我们会比军人差吗?现在那些狗娘养的日本人要占领我的军械仓库,难道我就由着他们拿这些军火去打我们的老百姓!老子就是一把火烧了,也绝不会留给鬼子半支枪!”

    金嘉爻被他吼了一通,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景灏天说的也是实情,也只好点了点头,“那你也不用拿命在这里拼啊!现在刚击退他们,还不走是等什么!”

    景灏天眉头一挑,竟开怀地笑了起来,“趁现在他们停火,我们去黄浦江边挖一条沟,埋好火药。等他们明天上岸来,我们放人肉爆仗!”

    看着这人满脸的飒踏英气,又想起来的路上所见战争之惨象,金嘉爻不知怎么的,竟也从心里头升起一股子豪迈劲来,“行,那我去给你们安排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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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火一起,圣约翰立即就停了课。学校让家住租界区域以内的学生先行回家,寄宿或者离得比较远的则留在学校里。学校召开了紧急会议,召集起留校的老师和学生,在学校里挪出空余的教室,安顿和救助从下午开始就不断涌入租界的难民。

    一直到夜幕降临,云初带着一队学生忙了大半天,累得一身汗。外头还有很多奔走呼号的受灾民众,云初让学生分散去组织,自己也领了十几个人安排到空余的教室里去。其中有两个是黄浦江边逃上来的渔民,絮絮叨叨地在咒骂码头西岸的农田里不知屯的什么东西,日本人上去了一队又一队人,害得他们差点被打死。

    云初听得心里发怵,等折回来时在操场边上碰到鹤行风,才拉了他到一边细问,“我不是叫你给盛世的老板送了信,让他们尽快撤离黄浦江货仓的人吗?怎么那边还在开火?”

    鹤行风也是一身疲累,脸色却愈见凝重,“信我已经送到了。但是外头的同伴传来的信说,现在日军和盛世的人正在拉锯战。下午过去的一支日军分队被全歼了,这会儿北区那儿又派了两队人,势要占据那里的军火库。至于景老板那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人不但没有撤走,反而还增加了人手在那儿跟日本人干上了!”

    云初脸色蓦然一变,干净的眉遽然收拢,“他这是疯了!”

    将手上的毛巾一股脑地塞给鹤行风,“帮我安顿外头的人,我得去看看!”

    说着拔腿就往外奔去。鹤行风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脸色也是一变,在后面骂道,“你他妈的也疯了!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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