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前往城外探查的东州兵,遭到了汉中精骑的围杀,十数骑兵,只有一人侥幸逃了回来。
    见到张任快步走来,那名骑兵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究竟发生了何事?其他人?”
    见到身前的东州兵如此狼狈,张任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将军!城外的兵马,并不是援军,而是汉中军,他们在攻取葭萌关后,一路不停,下剑阁,去梓潼,更在两日前攻取了广汉城......将军,现如今我们后路已断啊!”
    在那悲凉的哭声中,张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之中。
    “将军,将军!来人,快请医者.......快!!!”
    张任这一晕,便是两夜一日,好在城内还有周元等一众校尉、司马操持,勉强扛了赵韪、张桓又一日的猛攻。
    不过,虽说击退了敌军一次次的攻击,但无论是周元等一众将领,还是底层的将士,乃是城外的寻常百姓,心头都蒙着一层层深不见底的阴影。
    如今的德阳城三面被围,一旦城西的汉中军发动进攻?
    仅凭德阳城现有的兵力,又能支撑多久?三日?五日?还是十日?
    没有援军的话,德阳的陷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若率先攻入城内的是赵韪,以赵韪与东州兵之间的血海深仇,整个德阳城注定会沦为血海地狱,凡和东州兵有牵连着,大概率是活不成的。
    若是张桓!等待德阳军民的未来,依旧未知。
    毕竟,谁也不清楚,张桓会不会斩草除根,亦或者.......将他们当作礼物送给赵韪。
    “醒了!醒了,将军醒了。”
    简陋的房间之内,到处弥漫的药草的苦涩,见到张任眼皮动了动,伺候在一侧彻夜未眠的侍女忍不住激动的跳了起来,第一时间告知了守护在屋外的众多东州兵将领们。
    “吾等拜见将军!”
    看见张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坐起,周元等人长舒了口气,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在,他们的主心骨就在,德阳城......就还有希望。
    “咳......我昏迷多久了?如今城内的局势如何?”
    揉着阵痛的脑门,张任强打着精神看向了众人。
    “将军,您已经昏迷了两夜一日了,不过您放心,城内的局势尚且稳定,并没有出现什么差池。”
    “如今德阳城三面被围,除了南门之外,皆有敌军重兵,我知道......你们身上都担了不少担子,是吾小觑了张桓,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看着那一张张写满疲惫的脸庞,张任的语气,愈发的低沉。
    如果他没有主动进攻张桓的营寨,也就不会折损如此众多的兵力,如今的德阳城,也就不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将军,您这是再说什么?”
    “德阳城陷入如今的局面,与将军何干?”
    “说到底,还是我等能力不足,不能迅速击溃敌军,辜负了将军的厚望所致。”
    “将军放心!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德阳城落入赵韪、张桓二贼的手中。”
    听着那群情激愤的声音,张任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变的愈发的没落。
    德阳城内,有的不仅仅是东州兵,还有那些战死、负伤、活着将士的家眷,他......总要为这些人谋一条活路。
    ......
    蜀郡,成都,州牧府。
    江州、垫江、德阳骤变的局势,让刘璋的心绪如同坐过山车那般,高低起伏,辗转难眠。
    特别是在得知张任久攻张桓营寨不下,反而陷入赵韪、张桓的合围,被困在德阳城后,心中忧虑的连续数日滴水未尽。
    他之所以看重张任,不仅仅是看重张任的忠义、武力、排兵布阵的能力,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张任足够的干净,背后没有益州本土世家大族、各郡豪强的影子。
    所以他才难得硬气了一次次,将张任从一介默默无名之辈,提拔成了东州兵的主将,他的左膀右臂。
    一旦张任失陷在德阳城,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张任还有整个东州兵,还有军中的话语权......
    “公衡,你们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张将军劳苦功高,为了益州基业呕心沥血,不可不救。”
    在定下了基调之后,刘璋抬头望向了左右以黄权、王累为主的众多的文臣谋士。
    “主公!如今广汉、蜀郡之地,精锐尽出,新招募的新卒也不过刚满万数,且分散各城。”
    “我明白主公的意思,更明白主公对张将军的情义......可眼下,州牧府实在无兵可派啊!”
    迎着刘璋那暗含期待的目光,黄权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下,有能力去救张任的,也只要益州本土的世家大族,可是......这些世家大族,刚在不久前在张桓手中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前往阆中支援的家族子弟尽数被俘,万余有私兵、奴仆、佃农组成的兵马,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只有少数逃了回来。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世家大族折损如此严重,当时身为州牧......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的刘璋,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彻底寒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心。
    再让他们出兵,可能吗?
    “那公衡的意思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张将军,看着德阳城的军民去死了?”
    刘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隐隐约约有暴怒的倾向。
    “主公,臣下并非这个意思!”
    “只不过.......相比德阳之危,臣下觉得主公更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江州上面。”
    “眼下,江州城内有庞乐、李异为内应,只有时机合适,定可一举攻陷江州。”
    “江州若破,赵韪必定惊惧,定会在第一时间撤兵西归,届时......仅剩张桓一部,定无法攻破德阳城,张任将军之危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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