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糟老头医生,被他们两人搞得晕头转向。
    「你爸爸说你要来医治同性恋?」
    斐瑞点了点头。
    「你却搞大了她的肚子?」
    伊莉莎白用力点了点头。
    「叫你爸爸来见我吧!」医生生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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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德桑先生在诊疗室接到儿子前女友的怀孕报告,他真的不知是喜是悲——要说还是中学生的儿子竟令一个女生未婚怀孕,本是件天大的丑事;但事实证明他的儿子根本不是同性恋,却又是一件天大的喜讯啊!
    心情同样七上八下的斐瑞和伊莉莎白却始终紧紧拉住对方汗湿的手,也不知道这个以不足一分鐘商讨出来的权宜之计是否行得通。但至少这刻,伊莉莎白保住了她跟爱人的爱情结晶,那孩子现在总算有个比较能见光的「名份」得以留下来;斐瑞在父亲面前保住了异性恋的名声,因此他也不用接受同性恋治疗了——他开始考虑伊莉莎白原来那个计划,假如他们真的结了婚,也许可以彼此协议,表面做一对假夫妻,暗地里跟自己的情人继续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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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忐忑的心情,斐瑞来到了后山。
    他已经有两星期没有见过爱德华,他辗转打听回来说爱德华家里好像发生了点事情,所以一直请了假。他心里知道这可能是莫法特夫人分开他们的手段,所以心焦如焚,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只能每一晚都来到这里碰运气。
    他口袋里袋着一封粉红色的请柬——是的,正是他跟伊莉莎白的结婚请柬。事态经已骑虎难下,斐瑞的家人替他们决定要速战速决,尽早成婚。虽然在见伊莉莎白的鰥夫父亲时有点阻滞,但基于德桑家警察世家的威望,事情最终都解决了。
    他一定一定要亲口向爱德华解释一次他们的计划,绝对不能让他有半丝误会——他跟伊莉莎白只会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婚姻只为掩饰他们各自跟情人的秘密关係,婚后他们也会有各自的房间,并可招待情人回家相聚。
    一直在踱步的斐瑞,又再看了看手錶,担心这个晚上又要白等一趟了。
    然而爱德华出现了。容顏憔悴、掛着深深黑眼圈的爱德华,单薄了许多的身影像幽灵一样的前来,一看见斐瑞眼眶便发红。
    「怎么了?」斐瑞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抚住了爱德华的手臂。
    爱德华无言地从外套口袋掏出了一个白信封递给斐瑞——那也是一封请柬,办的却是白事,是爱德华的爸爸,莫法特先生的葬礼。
    斐瑞怔怔地看着,完全不敢置信,他们不久前还有说有笑。
    爱德华虚弱地抱住了斐瑞,沙哑的声线颤抖着:「我想我要死了,斐瑞……」
    「你胡说什么?」斐瑞紧紧抱住了他,爱抚着他的背,担心死了。
    「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
    斐瑞扶着颤抖的爱德华在树底坐下,抱住了他并不断摩擦着他的手臂,好替他御寒。于是爱德华顺势滑落到他怀里,依偎着他的肩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斐瑞轻吻爱德华的发顶,希望能起到一点抚慰作用。「无论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的。」
    「我的爸爸……他……他……」爱德华哽咽了。
    「莫法特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爱德华颤着声说。「原本出事的是他的男朋友,那位特务叔叔。」他接着解释。「为了调查雪莉被袭那宗案子,叔叔被炸弹炸断了脚。」
    「哦!」斐瑞大惊。「是那个恐怖小孩干的?」
    「炸弹是那小孩放的。」爱德华顿了顿,抬头看着斐瑞。「叔叔因伤行动不便,爸爸当然要照顾他。」
    斐瑞点了点头。「换着是我也会这么做。」
    爱德华摇了摇头,表情苦涩。「这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斐瑞不解。
    「他们虽然大部份时间住在一起,但在外人眼中,他们只是同事关係。」爱德华说。「只有他们隔壁那个退休园丁,感到他们关係非比寻常。那人极度仇视同性恋,也一直怀疑他俩是情侣关係,只是一直苦无证据,因为爸爸和叔叔在外边总会严守社交礼仪,绝不会落人口实。」
    斐瑞发现爱德华的手在发抖,于是他捉住它们,用自己的手去抚暖它们。
    「一天,爸爸推着轮椅带叔叔到后院去晒太阳,他们说着悄悄话,依靠得越来越近。爸爸的手搭在了叔叔肩上,叔叔转头轻轻吻了爸爸的脸。」爱德华瞪着斐瑞,一脸的难以置信。「就只是这样。」
    斐瑞感到爱德华紧紧地掐住自己的手腕,他的手又湿又冷。
    「就只是这样。」爱德华又说了一遍。「那个园丁看见了,马上愤怒得拿出自己的猎枪,就朝他们乱射。」
    斐瑞目定口呆。
    「他一边射,一边嘴里还骂出一大串可怕极了的侮辱人的脏话。」爱德华眼里滚动着泪水,嘴唇发着抖。「爸爸为了护着行动不便的叔叔,都挡在他身上,最后身中多枪昏迷过去。」他抽泣着。「那个人把手上的子弹都用尽才肯收手,后来虽然被收监,但据说因为是发现了『严重猥褻罪』而协助了警戒罪犯,即使涉嫌误杀也只被轻判了两个月。」
    斐瑞只能抚慰着爱德华激动得起起伏伏的背部。
    「而爸爸被送进医院时尚有气息,他只想再见叔叔一面,知道他安好。」爱德华反手抹掉了眼泪。「但家属有权禁止任何探访,于是妈妈就那么做了,叔叔连见爸爸最后一面的权利也没有,因为他们在法律上无名无份,即使事实上他们早就好比一对配偶……我亲眼看着爸爸在遗憾中嚥下他的最后一口气。」
    斐瑞紧紧抱住激动的爱德华,轻抚他的头发。
    「而妈妈觉得这是一个上佳的案例,去教育我同性恋的下场。」爱德华泣不成声。「她甚至要我把你邀请出席,让你也好好看看我爸爸的下场。」
    斐瑞轻抚他的后背。
    「但她却专门聘请了四名保安,只为了阻止叔叔的出席。」爱德华搂紧了斐瑞。「我们是不是也会这样?我很害怕,爸爸和叔叔已是我认识的最有本事的人,他们也落得如此下场……斐瑞……」
    「没事的。」斐瑞抱住他,吻掉了他的泪水。「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信心,我没有信心我们会做得比他们好……」爱德华很激动,斐瑞只能尽可能抱紧他,给他安慰。
    然而就在他们拉拉扯扯间,斐瑞口袋里的粉红色信封掉了出来,掉到地上。
    爱德华在封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拾起来打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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