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一直等到唐芦儿平安归来后,才让莫老给施针,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唐芦儿去另一屋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药,这一通下来天已经快亮了。她将衣服穿好后,便问那随船过来的婆子道:“王爷现在在哪?”
    “刚刚瞧着在甲板上。”那婆子正说着,就见着唐芦儿站起身似要往外走去,便忙道,“哎哟,姑娘,王爷才吩咐了,说外头风大,姑娘好生在屋里待着,可别出去受了凉。再说姑娘都一夜没睡了,这会还不赶紧歇歇,瞧这脸色还没缓过来呢。”
    “天都要亮了,一时也睡不着,我去看看奶奶,我三哥刚过来了是么?”
    “是,姑娘洗澡时孟公子正好过来,只是孟公子一时不方便进来,便去了王爷那头。”
    唐芦儿披上白狐狸毛的大氅,出了房门,先去唐老太那看了看。见唐老太还在睡,屋里未点灯,她也不敢出声,只看了一眼,就出来管守在外头的侍卫打听莫老在何处,只是那侍卫也不清楚,不过之前莫老出来时,是往甲板那去的,唐芦儿道了谢,想了想,便往甲板那走去。
    她走了一会才发现这船上的人很少,耳边静得只闻海风呼啸,涛声怒号。
    好容易遇到个侍卫,叫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船上大部分人都被派去打捞那艘福门战舰的残骸,还有水师那边的人过来了,王爷正忙着处理这些事。唐芦儿想了一会,便问孟三此时在哪,那侍卫往一头指了指,说了那房间的位置,就匆匆离开了。
    唐芦儿行到那房间前,往里看了一眼,却发现里头没人,外头也不见人影,她迟疑了一会才走进去。
    这是间简易的书房,砚上的墨还是新磨的,静谧的房间里飘着几分淡淡的墨香,倒将刚刚一路走来闻到的海风味驱散了不少。桌上摆着一盏马灯,温暖的火光在里面轻轻摇摆着,另一边的烛台上还点着数支蜡烛,几处明亮的火光将她的影子照得有些虚幻。
    唐芦儿扫了一眼,见这里连张可以休息的长塌也没有,也不知孟三在这做什么。才犹豫着是在这坐着等一会,还是自己先回去时,正好后面就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孟三,即回头一看,却不想是上官钰。两人都怔了一怔,四目相接的那一瞬,似乎谁都想到不久之前在礁石上的那一幕,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怎么过来了?”片刻之后,还是上官钰打破了沉默,他顿了一顿,便走到唐芦儿身边仔细看了她一眼,“脸色这么差,不在屋里好好睡觉跑来这做什么?”
    他已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箭袖蟒袍,腰身紧实,身材颀长,似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真的很高。他走近后,她要不抬头的话,视线竟只在他肩膀那,难怪刚刚在礁石上,她差不多是跪着两手攀在他肩膀上后,两人的唇才对上……
    刚一想到这,脸腾的就热了起来,特别是他靠近后,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唐芦儿心头莫名的一慌,脚不由就往后一退,结果后腰却忽的就撞到桌角上。
    刚吃痛一声,上官钰即伸手拉了她一下,只是眼见就要将她带入怀里的时候,他又慌忙放开道:“肩膀上的伤可还疼?”
    “嗯。”唐芦儿站稳后尴尬地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心里竟忽的冒出个奇怪的念头来,她现在还不到十六,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长高点,现在好像真的太矮了。
    唐芦儿的安静,令上官钰也跟着沉默下去。
    静谧的黎明,波涛汹涌的海上,纸墨书香的房内,旁边摇曳的烛火,凌乱了两人的影子,气氛在他们近乎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中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芦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语气里带着一丝难言的温柔。
    “什么?”唐芦儿抬起脸,面上热热的,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就是没法像以前那样自然的面对他。
    “我现在有些忙,你……”他迟疑的看着她,一时猜不出她这会忽然到这边找自己到底什么事。
    “呃,哦,我那个,其实我是来找三哥的,刚刚过来的时候,一位侍卫大哥跟我说三哥在这。”唐芦儿悄悄吐了口气,又接着道,“我还想找莫老问问奶奶的情况。”
    “孟三在船头的甲板那,莫老也在那边,不过那边海风很大,围在那的人也不少,你身上带着伤,不宜过去。师叔的毒已经被莫老施针压住了,暂时不会有事,你回去睡一会,天马上就要亮了,别拖坏了身子。”才刚说完,外头就有一随从进来道了一句陈都尉过来了,上官钰应了一声,然后就又看着唐芦儿道:“我让人送你回房去。”
    “不用,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唐芦儿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大氅,然后抬脸一笑,她说完就侧身往外走去。只是从上官钰旁边经过时,上官钰迟疑了一下,手忽的就抓住她的胳膊:“芦儿。”
    “啊?”唐芦儿诧异转头,心头却猛地跳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她微有些苍白的脸,纤长的睫毛下,旁边的烛火映在她的眼睛里,使得那双黑眸看起来特别亮。
    之前的南行,虽她与他一直都吃喝一起,但他对她一直是以礼相待,而且这丫头那会看着也不怎么在意,所以他心中很坦然;星棋岛上,即便让她在自己房里过夜,但毕竟有祖母的许可,他不过是让出房间而已,故心里亦是不以为意;可是今晚,从他找到她后,为她包扎伤口到在水里为她渡气,接着在礁石上与她相拥,再到最后两人无意间亲密碰触。虽每一次行为都有不得已之处,生命垂危时亦管不了那许多,但事后一回想,当时不管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他的那些举动,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不妥了。而且现在这么晚了,她忽然到他这边来,刚刚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为今晚的事介怀在心,却又不好意思说?
    见他只顾着看她,却迟迟不说话,且他背着光,她也瞧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觉得他的面容愈加冷峻,唐芦儿便问:“七哥你怎么了?”
    上官钰回过神,正要开口,却外头的随从又过来催了他一下,他才想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忙。而且她今晚着实是累着了,身上还又带着伤,怎么都不是说话的时候。
    “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委屈的。”上官钰慢慢松开她的胳膊,帮她整了整身上的大氅,柔声道了一句,然后就命人过来将她送回去。
    唐芦儿傻愣愣的瞧着上官钰离开的背影,想不明白他刚说的委屈是什么意思。
    ……
    天亮后,船靠岸了,但上官钰却未跟着回来,只是孟三跟着唐芦儿等人回了锦园。
    “丫头,奶奶身上的毒不能再耽搁了,你们休息两天,身体恢复点元气后咱们就上路。”回锦园的那天傍晚,孟三过来找唐芦儿道,“不过咱是先乘船,约十来天后到九江口时,才改换陆路,在船上养半个月,你肩上的伤也就痊愈了。”
    唐芦儿倒没在意自己肩上的伤,一听孟三这么说,忙就道:“奶奶身上的毒能不能坚持到我们到白月城?我总觉得那莫老头不怎么靠谱!”
    孟三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道:“白月城大长老的金针术是有名的,这点倒不必怀疑,再说奶奶自己心里也清楚,你大可放心。”
    唐芦儿想了想,只能这般认了,只是过了一会她又道:“对了,听说昨晚的事牵扯到不少人,外头人心惶惶,连海上都有好多水兵的船只来回巡逻。”
    “可不是,白月城的人居然会有福门战舰,还那么大刺刺地出现在安远王面前,接着又行刺,啧啧,这一下不知多少人会跟着掉脑袋。”孟三说着就伸了一下懒腰,接着笑道,“这对小师弟来说也未曾不是个机会,乱得越厉害,牵扯的人越多,他清洗的范围就越广。不过这事一出啊,咱们还真得赶紧离开,也省得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唐芦儿不解。
    “妹子,你忘了自个在白月城的身份了。”孟三一笑,“现在你和安远王走得这般近,如今出了这事,万一别人查出你的身份,借着你来攻击安远王。别的不说,只需一句,就说福门战舰的事安远王本来就参与其中,到时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唐芦儿怔住,良久才问:“那白月城会跟这边打起来么?”
    “那么远,怎么打,再说齐州那刚刚结束一场战事,好容易平息下去,不可能再轻易起大乱。”孟三哈哈一笑,“别瞎担心,昨晚抓到的那几个人,都是些小鱼,白月城完全可以来个不认账,小师弟最多是借着战舰的事插手水师之事。不过就是这样才好,现在有那么多水兵在航路上巡逻,如此我们走水路也能安心些,他不用一路跟着也没事。”
    两人正说着话呢,前面就有丫鬟过来请他们去安远太妃的花厅那用饭,还说唐老太已经过去了,就等他们两个。
    孟三一笑,对唐芦儿道:“看,连安远太妃都要表态了,走吧,这一顿晚饭应该是给咱们送行的意思。”
    .
    昨晚要上传的时候,家里的网络忽然坏了,这是今天赶到网吧上传的。今天家里的网络要是能修好的话,晚上会补更。
    ps:昨天断更,我真是忐忑了一晚上,汗,不过现在一看,似乎大家都不在意,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意兴阑珊,这个故事还有几个人在等着看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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