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玉春的印象里,她同周天海从来没同乘过一辆马车。姜玉春坐在左边,周天海在她右边坐下,姜玉春感觉到周天海身上传来的热气,脸上一红,忽的扭捏起来:“你身上热死了,还是下去骑马罢。”

    周天海笑着将手臂环在姜玉春的肩膀上,轻轻一带,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这时候撵我下去,晚了。”姜玉春缩了缩脖子,朝外头努努嘴:“你坐我的车上,思琴几个不好同车伺候我。再者说,我马车狭窄,你坐着也舒展不开。”

    “我坐着舒坦的很,再说了,有我在你旁边,哪里需要她们伺候,我伺候你就成了。”周天海挑了挑眉,嘴角暧昧的弯起,低声轻笑道:“二,我替你揉揉腿?”说着手往下滑去,姜玉春一巴掌把他的狼爪拍开,啐了他一口道:“老实的吧,外头都是人。”周天海笑了笑收回了爪子。

    莫少青三人骑马先行出府,周天海、姜玉春的马车跟在后头,丫头婆子们又坐了两辆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驶去。周天海靠在竹垫子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姜玉春肩膀上,眉目间满是轻松神色。姜玉春望了会窗外的商家店铺回过头拍了下周天海的大腿:“你生意上的事忙的怎么样了?出去十来天会不会有影响?”

    周天海捏了捏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白皙小手,笑道:“官盐上的事有周二带人看着呢,经手的人都是用了几年的老人,不会出差池的。扬州这边的事情有莫少青手下盯着,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少青会得到信。”

    姜玉春点头笑道:“这些人都是二爷的心腹,有他们帮衬二爷就能省不少的心。”周天海笑道:“是啊,我一个人不可能事事亲力而为,如果光靠我一个人也做不到今天这个局面。其实说起来我做生意和你管家一样,都只和管事的说话,把握大体方向,下面人怎么做事自有管事的去心。”

    “这样的人该多培养一些才是。”姜玉春笑道,“等二爷的会馆开起来,得多放几个忠心的人在那头才行。说起来二爷打算什么时候回安徽?”

    周天海沉吟了片刻,偏头看姜玉春:“下个月怎么样?你同我回去罢。”姜玉春闻言顿了顿,心里踌躇起来,回安徽必定要面对一大家子的人,婆媳妯娌的相处可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媳妇,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自己这常年不在婆婆身边的一回去肯定要天天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是若是不回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周天海见姜玉春面有难色,只当她是怕热,便笑着哄道:“我们每日早晚赶路,不叫你晒着。况且一路风光也不错,你不时常说在家里闷的慌吗?这回我带你各处瞅瞅去。”

    姜玉春撇嘴道:“一路赶路都要累死了,还哪有心情看风景?况且除了赶路的时间也就剩晌午太阳毒的时候歇息,哪还有空四处转?你就哄我罢!”

    周天海低头寻思了一回,也只得说道:“这时候确实太热,你身子骨又不好,若是中了暑又该难受了。罢了,等中秋时候再一起回去吧,也不急这两个月。”

    姜玉春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就歪头去看窗外,此时马车已经走到了店铺林立的街上。最热闹的当属一家挨着一家的茶坊,依稀可以听到有小曲儿的声音传出来。姜玉春略微撩起窗幔,透过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茶肆二楼的窗边坐着几个未出阁的姑娘,稚嫩的脸上笑得一派天真。姜玉春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周天海虽然看不到姜玉春的表情,但透过她的动作也猜到了几分,便握住她的手,轻笑道:“你也想去茶楼?”

    “恩!”姜玉春轻声应了一声,“看着她们呼朋引伴地在茶坊坐着吃茶听新闻,只觉得无比悠闲自在。”

    周天海轻轻笑了笑:“等回来你约上几个夫人去就是了。”姜玉春惊讶地回头看他:“她们肯来这种地方?”周天海颔首道:“也时常来的,光我就碰见过好几回。因你是官家小姐出身,她们都怕你规矩大,不肯来这种地方,因为没人邀你来罢了。”

    姜玉春笑道:“没事,等我改日约她们来就是了。”

    “你同哪府的夫人走的近?”周天海问道。

    姜玉春歪头想了想,方才回道:“和谁也说不上交好,同吴夫人走的比旁人近一些,但也说不上特好。”

    “是了。”周天海笑道,“以前你都不怎么见客的,直到今年才开始同她们来往,也不过才见了几次。等以后熟悉了,有脾气情合得来的,你就多来往来往,参加宴席上或是出游,也好有个伴。”

    “知道了。”姜玉春笑道,“等这次选总商的事过去罢。”

    夫妻两个说着话一路倒也不觉得闷,马车走了一个来时辰终于到了郊外的宅子。宅子门口等候的家仆见府里的马车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周天海先下了马车,思琴几个从后头马车下来赶紧到前头伺候,将姜玉春扶下马车。等候多时的管事、小厮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因是在乡下,因此也没那么多规矩。姜玉春站在宅子门口四处看了一眼,不远处有座山脉,近处又有溪水潺潺,隔着自家宅子不远又有许多田地,正时候正是农民下地回来的时候,见村口大宅子里来了人,都好奇地停下来打量。

    一个媳妇上前陪笑道:“二,虽说太阳落下去了,可地上还热的紧,不如先进屋歇歇喝口茶。”姜玉春颔首道:“走吧!”那媳妇连忙引着姜玉春进去,第一进的院子不大,却郁郁葱葱种满了树木,开满了各色鲜花。因正值盛夏,满院子馥郁芬芳。院子的南边是七间屋子,周天海略停了停脚,吩咐莫少青几个在此院落里歇息。便带着姜玉春穿过北边的两卷垂花门,垂花门带一厅同抄手游廊形成第二进,再往后便是内宅,姜玉春细打量了一番,见此处格局有些像老北京的四合院,有三间正房,左右耳房各两间,穿过抄手廊东西两面三间厢房。院子里只种了几样素雅的花草,并不像第一进院子那样姹紫嫣缸。

    此时屋子早已收拾干净,不仅被褥等物,就连帐幔帘子也都是换的新的。姜玉春在三间正房转了一圈,见房屋虽高大,见内室却摈弃奢华,纸窗木榻,幽静天然。姜玉春住惯了朱楼画栋之处,来到这里不仅不觉得简陋,反而爱上此处素净的感觉。

    思琴几个服侍姜玉春洗了脸,换了衣裳。一媳妇垂手回道:“二,庄子里的奴才丫头们都等着给二磕头呢。”姜玉春看她穿着打扮忖其说话,估着她是这里的管事的,便点了点头先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媳妇回道:“奴婢刘武家的。”姜玉春颔首:“这宅子是你们夫妻两个打理的吧?”

    刘武家的笑道:“回二,二爷买了这个宅子就打发奴婢夫妻两个带着婆子小厮过来看屋子了。”

    “我看这宅子是建在村里头的,你们和村民们有打交道吗?”姜玉春问。

    刘武家的忙回道:“这里虽然穷苦了些,但民风淳朴,奴婢们刚过来的时候,村里长辈的过来说过两回话,听说是二爷是正经官盐商人便没有细打听了。农闲了也有村妇上门找我说话,多是好奇没什么恶意的。”

    姜玉春笑了笑,起身移到二进厅里,刘武家的领着十来个婆子媳妇磕头请安,姜玉春一个个问了名字,当的什么差事。刘武带着小厮、护院在厅外头磕了头。姜玉春侧头吩咐思琴:“每个人赏一个月月钱,叫她们退下吧。”底下的婆子们听了都面带喜色。

    思琴便上前一步高声说道:“二爷、二此次过来是为的避暑休养,你们当尽忠职守,好生伺候,不可吵闹生事,扰了二爷、二休息。”众人齐齐地应了声:“是”思琴便点了点头,由一个媳妇领着退了出去。

    刘武家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捧了一个账本过来,小心翼翼笑道:“前年二爷打发我们过来的时候,留了五百两银子,叫我们自己管账目,所有下人的月钱包括宅子里的各项收支奴婢都记在账本里了,奴婢拿了账本过来给二瞧瞧。”说着将账本呈上。

    姜玉春轻轻推了回去,抿了口茶方才笑道:“我就是为了躲清闲才来这的,偏我刚过来,你就要我瞧账本。”姜玉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既然二爷叫你们两口子管这个宅子,自然是信的过你们。我这两天不耐烦看这些东西,你同我略说说就是了。”

    刘武家的只得应了一声“是”,姜玉春方才问道:“我听二爷说这宅子买的时候只买了这个三进带园子的院子,并不带田地,那这宅子的收入从哪里来?”

    刘武家的忙回道:“回二,后头花园子里挖了两个池塘,养了好多鱼虾和螃蟹,现在正是鱼虾正是肥美的时候,卖的价钱也高,光上个月单鱼虾这块就卖了十两银子。另外园子里,院子里种的各色花草,晒干了卖到药铺子里去,也是一笔钱。再加上园子里其他零碎的出息,整个宅子一年也能收入个二百两银子。宅子上的小厮护院、伺候的婆子媳妇统共才三十来人,除去日常花销、月钱银子、房屋的修缮、园子的整理费用、苗木花草鱼苗的费用,一年还能剩个五十两。”

    “这么个小宅子扣除花销还能有零头?”姜玉春讶然地看着刘武家的。

    刘武家的讪笑两声,搔了搔头道:“刚来那年没到门路,鱼虾第一年养也不出息,去年方才好了,这才有了富余。二还是瞧瞧账本,帮奴婢瞧瞧有何不妥的地方,指点一二。”

    见她这样说,姜玉春便示意思琴接了账本,刘武家的陪着说了会话,见天色暗了下来,忙笑道:“二一路辛劳,该吃了饭早点歇息才是。不知晚饭摆在哪里?”

    姜玉春略一思索:“摆西次间吧,就我同二爷吃。”顿了顿,姜玉春又叫了玉棋到跟前来,“你到前头院子去瞧瞧莫爷他们安顿好了没,这里不比家里,也没个人帮他们收拾。二爷心腹之人,要多关照些才是。”玉棋面上一红,低头应了,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遇到件糟心的事,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得了肛门癌,做了病理是恶的,手术以后复发的很快。我这几天一直在北京打听医院的事,但消息都不好,都表示让她在当地医院接受治疗,别折腾了,基本上就是等死的意思。大家有谁知道这方面咨询的,请帮忙!我家和她家三代世交了,虽然没有血缘但也和亲戚差不多,才24岁的女孩就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大家有渠道的帮忙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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