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因为靠着山,村里又有条河,所以感觉并不十分炎热,时不时还会有凉风从山上吹来。这时刚过晌午没多久,村里的妇人们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小河边洗衣裳,小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河里嬉戏打闹,有稍微大点的往水深的地方扎猛子鱼。

    刘武家的带着姜玉春出了大门,绕过田地,进入眼帘的便是潺潺的河水。正巧河边洗衣的一个妇人回头拿脏衣裳,瞧见了姜玉春一行人往河边走来,连忙压低声音叫周围的女人们去瞧:“你们瞧那边来的可是昨天住进村东头大宅子的那个夫人?”

    众人听她一说,纷纷回头去看,登时议论纷纷。

    “村东头那个大宅子?什么时候来人住了?我咋没听说?”

    “就昨天傍晚呗,来了好几辆车轿呢。不过是不是这个夫人倒不清楚,昨天也没人瞅见她长啥样。不过我估着就是那家的,你瞧这夫人那阵仗,后头跟着好几个丫头婆子的。哎,后头那个不是刘武嫂子?。”

    “还真是刘武嫂子。那肯定就是宅子里的夫人了,你瞧那衣裳的料子,都是缎子的。”

    “嗤!”一个年轻点的妇人嗤笑道,“什么缎子的啊,你以为这个夫人和镇长那些土财主似的,就认得缎子。人家有钱人家用的布料那是我们听都没听说过的。”

    “就你懂!”刚才那人反驳道,“那你说是啥料子。”

    那年轻妇人一窒,讪讪地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人一撇嘴,转过头去和边上人继续说道:“城里夫人长的还真是好看,你看这夫人,那眉眼长相和仙女似的,画上的人儿都没那么好看。”

    “腰条也像仙女,飘飘忽忽的,可不和我们似的那么。”

    “那城里的夫人们吃饭都和猫食似的,哪像我们谁一顿不吃一两碗饭,要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东头那大宅子的主人是做啥的啊?买了那宅子一两年都不来住一回?”

    “你不知道?听说是个盐商呢,老有钱了!”

    “啧啧!是盐商啊,怪不得!”

    姜玉春走的进了些,见众人对着自己窃窃私语,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刘武家的赶上前来笑道:“这些都是村里的妇人,都没什么坏心思。看到二,只是好奇了些。”姜玉春笑着点了点头:“不碍事的,想必村里极少来生人,新奇些也是有的。”

    刘武家的扶着姜玉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面笑道:“这些人遇到难事时常来家里求助,我同我们家刘武寻思着住在这村里,能帮的忙好歹帮一帮,也不枉邻里情分。因此同这些村民都是极熟的。”

    几人说着话来到岸边,众妇人连忙站起来,脸上都带着笑容,却谁也没敢开口。刘武家的笑道:“这是我们家二。”

    村里的妇女们在衣裙上擦擦湿漉漉的双手,脸上都有些局促,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招呼,有两个伶俐的先凑到跟前,笑嘻嘻地行礼问好。其他人见了,也都磕磕绊绊地说了句:“二好!”

    因这些人都不是家里的仆妇,姜玉春不肯受她们的礼,只笑着问了好,便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在上头坐了。那些村妇见姜玉春待人和善,也去了几分胆怯,都大着胆子说笑起来。

    姜玉春坐在河边只觉得凉风拂过河面吹在脸上,无比的凉爽,不由惬意地眯起眼睛,听着村妇们说笑,望着不远处齐整的田地发呆。刘武家的蹲在一边指着远处的田地笑道:“村里的地都在那一块了。当初二爷买宅子的时候急着走,所以没买上地。”姜玉春刚要开口,就见一个满身打着补丁的小女孩跑到自己跟前,扑通一下跪下,不停地磕头。姜玉春一愣,连忙叫水绿、依红扶起那女孩。

    那女孩倒也倔强,左右一扭,摆脱了水绿、依红,只眼泪汪汪地看着姜玉春。刘武家的连忙上去问那女孩:“二丫,你找我们二什么事?有事起来说可好?”

    二丫冲着姜玉春磕了个头,哽咽道:“二,我娘生病躺了很久了,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娘的药也断了。我想卖身为奴,给我娘看病。”

    “卖身为奴?”姜玉春和刘武家的目目相觑,二丫见两人表情,以为是不想买自己,连忙说道:“我什么都会做。劈柴、烧火、做饭,我还会种地。”

    “等等。”姜玉春连忙打断她,“你多大了?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你要卖身为奴的事家里知道吗?”

    “我十岁。”二丫低头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我爹给隔壁村张大财主家帮工,有两个月工钱没结,昨天去要工钱了,现在还没回。我娘病的下不来炕,只能在家躺着。家里有两个哥哥,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哥哥们去挖野菜抓鱼去了,抓到的鱼能换几文钱买米。”

    姜玉春已听明白这家人的处境,家穷半大小子又多,只靠父亲一个人帮工赚钱养家,偏生还有一个病人。二丫见姜玉春不说话,只当不要她,连忙又磕头哭道:“求二买了我吧,随便给点钱就行,我想赚钱给我娘看病。”

    见她哭得可怜,村妇们也都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帮她说话:“二丫可灵巧了,二你就买了她吧。”“二丫也是可怜,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这夏天还好,能吃野菜度日,等到了秋冬就难熬了。去年她家大丫和小狗子不就饿死了。”“二,您给她二两卖身银子就买了她吧,救她家一家命呢。”……

    姜玉春被众人说的头昏脑胀,连忙叫了刘武家的过来,努努嘴道:“你拿五两银子,再拿上一袋子米,跟二丫去她家里瞅瞅,乡里乡亲的能帮衬就帮衬点,也难为这孩子一片孝心。”二丫一听二***意思就愿意买她,激动的脸都红了,嘴里颠三倒四地不停地说谢。

    姜玉春一边示意丫鬟把二丫扶起来,一边嘱咐刘武家的道:“这银子就算是送她家的了,你跟着去她家瞅瞅,把银子放下,把话说明白了就回来。我看这丫头心挺好的,让她在家里好好伺候她娘吧。”

    刘武家的一一应了,回头打发水绿跑回家叫个小厮拿了一袋子米,又拿了两只野**几条鱼跟着二丫一同往她家去了。

    经二丫这事一闹,姜玉春也少了几分闲逛的心思,起身要往回走。有一妇人在边上犹豫许久,眼见着姜玉春要离开,连忙上前拦住,讪笑问道:“二,您府上需要丫头吗?”

    “恩?”姜玉春挑了挑眉毛,“大婶想把女儿卖到府上做丫头?”

    “唉!”那妇人尴尬地搓了搓手,脸上一阵红一阵黑,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我是个寡妇失业的,带着两个儿子三个闺女过活,家里也没有地,只靠着我做些针线,两个儿子当个长工赚点钱。儿子干活吃的多,赚的钱也不顶用,家里越发困难了。若是二府上需要丫头,我想把她们送去。别的不说,光三个人能省下好大一笔嚼用呢。不怕二笑话,等她们大了,我也没钱给她们置办嫁妆,白耽误了她们。若是跟了二,到了岁数,随便配个人,我也少了那份心。”

    姜玉春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府里的丫头虽说都是卖进来的,但自己接触父母卖亲生子女还是头一回。依红上前一步,附在姜玉春耳边轻声道:“村里穷点的,都存了把闺女送到大户人家当丫头的想头,不仅吃穿不用愁,一个月还能拿回几个钱。对于她们来说,这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云画估计也是苦孩子出身,见这情形眼圈都红了,也偷偷央求姜玉春道:“二不是说新宅子大,府里人手少,要买些丫头的。外头送来的丫头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不如先从这里选些灵巧的,等不够的再从外头买了补上。”

    姜玉春听了也心动了,吩咐道:“叫她们傍晚带着女孩们来瞧瞧吧。”云画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对那些妇人高声道:“那有劳婶子们都传个话,村里若有哪家想把闺女送来当丫头的,傍晚时候都领着闺女到我们府上让二瞧瞧。”

    众人一听脸上都有几分喜色,纷纷道了谢,当下也不顾没洗完衣服,都抱着盆回去和家人商议去了。巧书见人散的差不多了,上前扶着姜玉春道:“二,这日头足,虽然有伞当着,但还是能晒着些。我们出来也有好一会儿子了,不如这就回去吧?若是想逛等日头下了山再出来走走。”

    姜玉春点了点头,带着丫头们转身回了府里。思琴此时已把账本整理了个七七八八,因这宅子小,总共也就那十几口人,每日花费的有限,收益虽然自给自足,但也不过一年二三百两银子。因此思琴很快就整理好了。待姜玉春回来,略躺了躺歇了午觉,思琴便把整理好的账本送过来了。

    姜玉春略翻了翻,这宅子的收益除了各色花草再就是园子里里出产的莲藕鱼虾等物,虽然这里离着城里头远,多数鱼虾都卖给了镇上的人,价格不高,但因为量足,因为收益还是比较可观的。姜玉春合了账本,叫来从二丫家回来的刘武家的。

    刘武家的先将去二丫家的事说了:“家里破破烂烂的,连个正经的桌子都没有,屋顶上净是大大小小的洞,我看灶也是冷的,米缸也是空的,也不知这家人靠吃什么度日。二丫她娘躺着炕上,说一句话就要咳半天,我把银子给了她,叫她看大夫抓药吃。二丫娘说病了几年了,吃药没见好,倒是觉得越来越重了,再吃药也是白费钱,说不如把银子攒着,这五两银子能够一家人活一年的呢。”

    “她之前谁给瞧的病啊?”姜玉春皱了皱眉头,“怎么几年也不好?”

    “唉,哪有正经大夫给看啊,就是隔壁村的郎中,看了两本医书,能辨几种药材。一般村里头人得了小病都找他瞧。”

    “这不给耽误了嘛!”姜玉春不由地站了起来,她上辈子打小和祖父学中医,因为身体的原因学了一手的好医术却没机会施展。这辈子穿到姜玉春身上,虽然没有再诊过脉,但是失传的医书确让她看了不少。听刘武家的说二丫母亲因为没钱看病找游医抓药耽误了几年的病情,登时便有些坐不住了。

    “你带我去她家瞅瞅吧。”姜玉春在屋里转了两圈忽然说道。

    刘武家的听了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二丫娘病了几年,又不能见风,她那屋里又潮又热的,再过了病气给二,可使不得。”

    “不碍事的,我拿手帕捂着口鼻就是了,总不能见人死炕上吧。”见姜玉春执意要去看,刘武家的也不敢阻拦,只得苦着脸陪着去了。

    二丫家虽然破破烂烂,但院子里屋里却收拾的十分整洁。姜玉春去的时候,正巧二丫的几个兄弟都回来了,大大小小的站了一排,都好奇地看着姜玉春一行人进了院来。二丫同妹妹三丫正在厨房收拾姜玉春打发人送来的鱼,听见声音也都跑了出来行礼问好。

    姜玉春和二丫说道:“我听说你母亲不肯看大夫了,我便过来瞧瞧。”二丫听了连忙请了姜玉春进屋去坐,又拿了只碗用开水烫干净了,盛了一碗开水过来。云画笑道:“二丫快别忙了,二刚喝了水出来的。你领二瞧瞧你娘才是正经的。”

    二丫憨厚地笑了笑,把刘海掖到耳朵后头,带着姜玉春东屋去了。一进门,一股潮味迎面扑来,姜玉春拿着手帕掩住口鼻,随二丫进了屋子,因门窗紧闭,屋子里有些昏暗,姜玉春略微站了站才适应了屋里的亮度。二丫见她娘睡着了,便悄声说道:“我娘的这个屋子最严实了,屋顶也不漏雨,窗户纸也厚实。我们冬天都爱在我娘屋里呆着。”

    姜玉春点了点头,二丫搬了个凳子放到炕边上,姜玉春坐下,也不嫌二丫娘肮脏,拿过她的手腕,轻轻将手指搭上去。

    二丫见状眼带惊喜道:“原来二会瞧病,这下我娘得救了。”刘武家的搔了搔头,轻轻碰了碰云画:“二会瞧病?”云画困惑地歪着头说:“二也没学过医术啊,不过平日里倒常看许多医书,应该会瞧病吧。”

    二丫娘睡的轻,姜玉春一碰到她,她就醒了,见一身着华丽的妇人坐在自己床头,不禁挣扎着要起身。姜玉春连忙按住她,替她诊了脉,又问了问她平时的症状,才和二丫说道:“你娘这是肺病,我一会回去写个方子,让人抓好药送过来。”

    “我娘的病难治吗?”二丫诺诺地问,“隔壁村的李郎中说是肺痨。”话音一落,刘武家的脸色都变了,立马上前把姜玉春隔开。姜玉春摇头笑道:“不碍事,只是普通的肺病,不是肺痨。如今你娘多痰,我开的方子是以宣化为主的,肺气得宣,咳喘自平。等你娘痰浊去了以后,你再按我第二个方子抓药,是以补肾、健脾、益肺为主的,是起调养作用。按着我的方子吃,大概两三个月你娘的病就好了。”

    “真的!”二丫的眼睛都亮了,几步到炕跟前,拉着她娘的手道:“娘,二说你两三个月病就会好的。”二丫娘只温和的笑了笑,拍着二丫的头道:“娘没事。”

    姜玉春笑着把二丫叫到跟前,嘱咐说:“你娘的病虽然怕见风咳嗽,但也不能老这么捂着,病气都散不出去。如今大夏天的,正是去病的时候,晌午阳光足的时候,你扶着你娘到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手脚,对病情是有好处的。一会儿我打发人送两罐子蜂蜜来,你每日早晚用温水给你娘冲了喝了,是润肺的。还有这个屋子一天至少要打开窗户晒一个时辰才行。被褥也要常洗,这样你娘的病才好的快,知道了吗?”二丫一一用心记下,姜玉春又道:“晚上时候烧开水给你娘烫脚,要烫半个时辰才行。”

    姜玉春把自己想到的都嘱咐了,这才起身告辞,二丫娘挣扎着坐了起来,抹着泪道:“也不知我哪辈子修来的福,遇到二大贵人,给我们家银子不说,还亲自给我来瞧病。我也没什么谢您的,只能给您磕个头了。”说着就往炕上磕去。刘武家的见姜玉春使了个眼色,了连忙拦住,嘴里道:“嫂子,快别这么着。二不爱这套,你也别折腾了,若是闪了汗倒是我家二***不是了。”

    二丫娘听了这才躺下了,连声嘱咐二丫好生送二回去。刘武家的哪里肯二丫送,到院门口就给她拦住了。姜玉春回到家里,刘武家的连忙叫人打热水送到屋里,连声道:“二丫娘虽不是痨病,但也是病了那么久的人了,再说那屋里一股味,我怕二过了病气儿。”姜玉春也觉得身上出了汗不舒爽,便让思琴服侍着洗了澡,又洗净了头发,的绑了个辫子晾着。

    姜玉春在窗下梨花桌前坐了,吩咐巧书铺纸研磨,自己沉吟一番写了两份药方出来。拿出其中一份给刘武家的说:“你按这个药方给二丫娘抓三十副药。等二丫娘痰浊去了,叫二丫按照第二个药方再给她娘抓药。”

    刘武家的应了,拿了药方刚要出去,就听有人笑道:“一日不见,二都会写药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让大家又等了好几天。端午节一直在陪发小,她神很好,不停的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其实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但是她思维特别清楚,连她三岁我五岁的时候玩的什么去了哪里都能说出来。她依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还乐观的说医生说等她贫血好了就可以手术了。之前医生说大限也就端午左右,但直到今天也没听到噩耗,她昨天下午的时候还手机上了会qq,说在看我微博,想必情况不错,祝福她。

    从家里回来休息了两天,今天下班写文,发现自己五月份只更了四章,六月份到现在才更了第二章,因为自己家的事更新这么慢很抱歉,也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好多朋友给了很多信息和资料,我替她家人谢谢大家。以后尽量保持两天一更,因为我打算每晚要运动一个小时,而且不熬夜,所以一天晚上大概只能写两千字。大家晚上有空也多运动运动,健康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啊~

    今晚又过点了,汗,赶紧更新了去睡觉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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