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垂下遮住脸庞,谢漓从他身侧抬头,“你既然知道他没事,就别紧张了。”
    他无奈笑说:“不然你紧张,我也跟着紧张。”
    车子发动,朝萧璟家驶去。
    陆之尧下意识的揉揉手指,神情松弛些,吐出口气,他眺望的窗外的风景,还记得十年前,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样子。
    陆之尧同父亲陆磊的关系很微妙。
    原因在于,陆之尧爱母亲也爱父亲,一家三口时,陆之尧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但父亲陆磊只爱母亲,他对母亲的爱,并没在母亲去世后,迁移到自己身上。
    母亲的遗言是,希望陆之尧能长成足够优秀的人,优秀到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
    所以父亲对他的养育,完全是在完成母亲的遗言。
    陆之尧没告诉过谢漓,他之所以拼了命的学习,不仅是因为有谢漓这样与之匹敌的对手,还有严格的父亲在背后日日夜夜的注目。
    陆磊对他的学业要求很苛刻,一旦名次、分数下滑,父亲的冷落就会如期而至。
    对方明明是他唯一的亲人,陆之尧却觉得,他们只像是同住的租客。
    少时陆之尧会绝望,也曾陷入煎熬中,但后来,他渐渐也理解父亲,爱一个人到深处,可能就是会这样固执。
    他不怪陆磊,反而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否则他相信,如果自己不在这世上,父亲应该会跟着母亲一起去死,那他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
    陆之尧摇下车窗,冷风忽地灌进车内,谢漓眯着眼看向他,头发被刮到飞起。
    谢漓:“头发挡眼睛了,窗子开小一点吧。”
    风果然小了,车子过弯道,谢漓脸上浮现出犹豫,“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陆之尧扭头,脸上好似冰山融化,笑了一下。
    “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和我爸关系…不算很好。”
    “哦,这我知道啊。”
    “你知道?”陆之尧声音疑惑。
    谢漓叹口气,说:“从小到大,你爸每次来开家长会,都是来找老师问成绩的,我就没见他关心过你的个人问题。”
    “我猜你肯定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谢漓侧眸,解释:“因为每次家长会后,你爸都要拉着我妈或我姐,探讨我的学习方式和家庭教育…”
    “次数太多,我妈就总回来和我絮叨,这一来二去的,我也没见你提过你爸爸,我想你俩关系那肯定算不上好。”
    陆之尧突然笑出声,他从来不知道,他爸竟然还去‘骚扰’过谢漓的家人。
    “其实拿成绩前两天,我俩还吵了一架,他想让我读师范,说出来做老师稳定,我没同意,想看看分数再做决定。”陆之尧讲,“我们就是谁都不服谁,可惜老天也没给我低头的机会。”
    车子开进小别墅区,驶进停车场。
    “这么多年过去了,叔叔会明白的。”谢漓开始解安全带,“再说,虽然你不是老师,但你对象是啊?”
    他眨眼,“咱们两个,一个稳定钱少,一个不稳定钱多,也算相称吧。”
    “什么歪理。”陆之尧勾唇,反问过去,“之后呢,你还想做老师嘛?”
    谢漓靠过去,抬头问:“做老师要异地,你舍得嘛?”
    “只要你想,你去哪,我就搬到哪。”陆之尧拉着他亲了口,环住他的腰,“让你异地,我舍不得。”
    “我还没想好,再说吧。”
    谢朝后退,下车关门,停车场电梯响起,萧璟走了出来。
    萧璟:“嫂子!你们来了!”
    “都说了,别叫我嫂子了。”
    谢漓无语,朝前走,忽然扫过旁边一辆车,外形十分眼熟。
    这车不是豪车,但价格算也不上便宜,上回萧璟送他体检,开得好像是辆大众吧?
    他绕到车头,一串熟悉的车牌号印入眼帘,和先前在精品店的车牌号一模一样。
    谢漓眉头一皱,看来他当时的直觉是真的,可萧璟为什么要跟踪他呢?
    正疑惑着,萧璟见他在看车,走过来,“这车是表哥的,上次在商圈,他让我开回来了。”
    “还有车上的礼物,我也没丢,全放里面了。”萧璟解释,“钥匙在楼上,正好你们今天两个人,一会顺路就开回去吧,我这车位有点不够用了。”
    “什么礼物?”谢漓眼皮一跳。
    “好像是从精品店买的,我也没打开看过。”
    谢漓嗯了声,转身贴着车窗朝里面看,那纸袋的logo,还真是那家店。
    “还真巧啊。”
    谢漓转身,嘴角勾笑,带着几分嘲讽,“解释一下?”
    陆之尧神色慌张,一记眼神杀刺向萧璟,对方摆摆手,连忙说:“我还有事,你们慢慢上来啊。”
    “你当时跟踪我,陆之尧。”谢漓一拳捶在陆之尧肩头,咬牙切齿:“你挺行的,演技很高超嘛。”
    这一拳没用力,像是挠痒痒一样,陆之尧包住他的拳头,挑眉笑:“是某人太笨,我从家跟到医院,再到精品店,你竟然最后才发发现。”
    “我靠!那王妈说——”谢漓见对方得意神情,立马想到:“忘了,是你给她发工资,她当然听你的了!”
    难怪当时陆之尧情绪转变那么快,谢漓都不敢想,他要是没把袖扣送给对方,对方是不是要把他给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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