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人狠狠地刺穿口,维玖只觉得呼吸停滞。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露冥,声音颤抖:“不可能……”

    “是不可能,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露冥冷笑,“这件事发生在安格进入华宵之前,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迫不得已沦落风尘,当他遭受这种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离他最近的人,你却不知道他发生了这样的惨剧,你还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爱他?!”

    “你骗我!”维玖摇头,“你以为这样就能迫使我离开他了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露冥漠然,“安格对我来说,比生命都重要……没错,我是恨不得你赶快离开,但我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胁迫你,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有多么无能,你本保护不了他!”

    “不,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我更爱他!”维玖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有我能保护他!”

    “事实摆在眼前,维玖……”露冥弯了弯唇角,“他受伤了,不管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当了男伶,你敢发誓,这一切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维玖睁大眼睛,像是灵魂抽离般,空洞的看着露冥。

    半响,他冷静下来,慢慢低下头。

    “怪不得……”

    “什么?”露冥问。

    “难怪他会和佩洛在一起……”维玖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在说什么?”露冥皱眉。

    “我简直就是个傻瓜!安格怎么可能背叛我!哈哈……哈哈哈哈……”

    维玖在笑,可是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一定是这样没错。”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露冥,“安格被一伙混蛋糟蹋,被佩洛看到,那家伙不但没有救他,反而落井下石,把安格占为己有!算他死得早,不然……”

    他弯起唇角,绝美的脸上凝起一抹森的笑。

    露冥静静注视着他,以他的立场来看,他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疯子。

    “佩洛?”他疑惑,“那家伙和安格有什么关系?”

    “安格曾经和他在一起过。”维玖微笑,“这也是我,为什么知道安格在堕落成男伶后却无动于衷的原因,哈哈……哈哈哈哈!我想报复安格!我以为他背叛我,我恨不得杀了他!我觉得他活该!”

    “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露冥道。

    “对,我是很蠢。”维玖哈哈大笑,“我自以为是的报复,不过是在拿着一把刀,狠狠的捅着自己的心脏而已,我本受不了他对别的男人笑,我会嫉妒,我恨不得杀了每一个占有过他的人!终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住,我告诉自己放下仇恨,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他再次属于我……可是,我本没有办法信任他,我害怕他会再次离开我,我恨不得把他关起来,让他每天看到的,想到的,都只能是我一个!”

    “好自私的想法。”露冥说,“跟我想得一样。”

    维玖冷冷看着他:“他的确是一个会让人疯狂的人。”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露冥毫不留情。

    维玖笑了:“当你为了一个人连命都不想要的时候,你也会疯的。”

    “不。”露冥摇头,“我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听起来很伟大。”维玖冷笑,“如果是以前,我会嘲笑你,可是现在……”

    他紧紧握住手指,身体颤抖。

    “想查出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吗?”露冥问。

    “想!”维玖说,“当然想。”

    “打算怎么报复他?”

    “杀了他?”维玖摇头,“不,要折磨他,把他一点一点的折磨死。”

    “还是先找到那个人是谁再说吧。”露冥道,向维玖伸出一只手,“愿意和我合作吗?”

    维玖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

    “为了安格,合作愉快。”

    ······

    审讯室里,陷入昏迷的丹尼被一盆冷水浇醒。

    他睁开眼睛,透明的水雾中,他看到一张美丽的脸。

    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他睁大眼睛:“维玖?你没死?”

    维玖看向一旁的露冥。

    “是我告诉他你死了。”露冥说,没有丝毫罪恶感,“他的神力彻底崩溃,把什么都抖了出来,还说了一堆诅咒安格的话。”

    维玖抬手,狠狠挥上丹尼的脸。

    “我说过,不许任何人侮辱他。”

    “他本配不上你!”丹尼激动道,“他已经脏了,脏得彻底!”

    维玖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镇定,维玖。”露冥坐在审讯桌旁,拖着下巴看着他俩。

    “你叛变了?”丹尼看着维玖,满是疤痕的脸上扭曲出森的表情。

    但他的眼睛是忧伤的,直直的看着他。

    “对。”维玖点头,“我不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政府军卖命。”

    “那凌柏先生呢?”丹尼道,“你不念及凌柏先生的恩情了吗?”

    “他对我的恩情,我已经用身体偿还了。”维玖说。

    丹尼瞳孔瞬间锁紧:“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维玖奇道。

    丹尼低下头:“你救过我,我却没有办法报答你。”

    “给你一个报答的机会,丹尼。”维玖冷冷的看着他,“把当年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诉我。”

    “当年的事?”丹尼皱眉。

    “安格入华宵之前,被一群混蛋糟蹋的事。”他捏起他的下巴,“说,是谁指使的?”

    “我不知道。”丹尼闭上眼睛。

    “我说过吧,这家伙的嘴很硬的。”露冥道,“我已经询问了好久了,他死活都不肯开口。”

    维玖“啪”的一掌挥在丹尼脸上。

    丹尼睁开眼睛,直直看着他:“他配不上你,维玖。”

    “那谁能配得上我?”维玖弯了弯唇角,“你吗?”

    “凌柏先生。”丹尼说,“你知道的,凌柏先生喜欢你!”

    “你是他的狗吗?”维玖问,“你帮他做事,帮他说话,连他喜不喜欢我,你都要管吗?”

    “只有凌柏先生那样的人才可以配得上你!”丹尼声音稍稍提高,“他的外表,他的地位,他的财富,他可以给你一切!”

    “住嘴,丹尼!”维玖道,“我说过多少遍,我爱的人是安格!”

    “他本就是个肮脏的家伙!”丹尼说,“即使我得不到你,我也不希望你和那么下贱的人在一起!唔!”

    口立刻挨了重重一击,丹尼唇角咳出鲜血。

    这次出手的人不是维玖,是露冥,他甩了甩手腕,冷冷的看向维玖。

    “如果你再手下留情的话,我会考虑退出合作,当然,安格也不可能跟你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在一起。”露冥淡淡笑了笑,但话语里却全是威胁。

    维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丹尼。

    “求你,告诉我一切吧……”他轻轻开口,“哥哥。”

    瞬间,露冥睁大了眼睛。

    丹尼则诧异的看着维玖:“你……叫我什么?”

    “哥哥。”维玖说,“你不是一直都想认我这个弟弟吗?虽然到后来,你对我的感情变了质……但我们是兄弟,这种关系,你不能否认吧!丹尼·霍兰特图。”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露冥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说话。

    ······

    安格从床上爬起来。

    即使右脚行动不便,他也不想躺在床上装挺尸。

    露冥去了哪里?

    维玖呢?

    周围静悄悄的,好像连空气都沉窒了的错觉。

    安格拿起墙角的一长扫帚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子。

    心里有点乱糟糟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去看看丹尼,听说他被人关在审讯室里,已经两天没有吃喝了。

    应该恨他的,可是总觉得他和维玖间,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

    就这样走到了审讯室旁,门外看守的人将他拦下。

    “我想见见丹尼。”他说。

    “抱歉。”看守人说道,“露冥先生交代,任何人不得入内。”

    “露冥在里面吗?”安格微微皱眉。

    “对。”看守的人点了点头,“还有维玖先生。”

    已经把安格当成了神圣联盟的一员,看守人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掩。

    还有维玖……

    安格稍稍皱眉。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这里的看守,就只有你一个吗?”安格问。

    “对。”看守人说,“最近联盟里一团糟,大家都有任务在身。”

    “哦。”安格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在看守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掐住了他的后脑,将他整个人撞倒在地上。

    看守人不妨,立刻昏了过去。

    “抱歉。”安格说,一瘸一拐的进了审讯室。

    他实在不放心露冥和维玖两个人在一起,更别提中间还加了一个丹尼。

    他们在搞什么鬼?

    这样想着,安格来到关着丹尼的审讯室门前。

    大门紧闭,从门缝里,他看到维玖站在丹尼面前,一手捏着丹尼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而另一边,露冥站在那里,袖手旁观。

    什么……情况?

    他屏住呼吸,好奇的张望着。

    “虽然霍兰特图家族的人,抛弃了我们母子俩,但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们……”维玖说,“即使后来母亲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想过恨你,哥哥。”

    哥哥?

    安格睁大眼睛。

    “维玖……”丹尼虚弱的开口,“对不起,知道你是我弟弟,可我还是对你抱有肮脏的想法。”

    “哥哥,我从没有责怪过你。”维玖说,“可是你知道吗?在我最无依无靠的时候,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拯救了我的人,是安格……他就好像天使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没错,你觉得他贫穷,肮脏,空有一副容貌其他什么都没有,本不可能配得上霍兰特图家的人,即使是一个弃子,可是对我来说,他就是全世界……哥哥,如果你还把我当弟弟,如果你是真的想要为我好,求你告诉我一切,告诉我真相……”

    维玖说着,向丹尼靠近。

    露冥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俩。

    如果不是知道维玖的真面目,他真的以为他这样说,是真情流露。

    可是不是,他看到少年的眼睛蓝得诡异,好像凝成一道道漩涡,吸引着任何他想要吸引的人。

    他粉润的双唇勾起暧昧的弧度,那是一种怎样魅惑的笑容。

    他在勾引丹尼,确切的说,他在诱惑他。

    露冥冷笑,静静看着好戏。

    果然,丹尼的眼睛变得空洞,原本的意志力就已经微弱的不堪一击,再加上维玖媚术的蛊惑,他张了张嘴巴:“维玖……”

    “我在听,哥哥。”

    “是凌柏……”丹尼说,“指使别人糟蹋安格的,是凌柏。”

    瞬间,安格只觉得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般,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可怕的一幕。

    无数男人的手触在他的身体,他奋力叫喊,耳边回响的,却是那些人愈加猥琐下流的嬉笑声。

    为什么会这样……

    他捂住耳朵。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他整个人陷入了黑色的思绪里。

    一片暗中,他看到一个人在对自己森的笑着。

    银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睛,细长的诡异的手指捏住他的脸。

    “真是个漂亮的家伙,难怪维玖会那么喜欢你。”他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求您……”他怯怯的看着他,“求您放过维玖。”

    “哦。”凌柏挑了挑眉,“你胆子不小嘛,敢到这里要人。”

    “求您放过他,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说,恨不得跪在地上。

    “如果我说不呢?”凌柏微笑。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凌柏笑了,轻轻咳嗽了几声,“我跟维玖没有什么,你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只不过是我们在做戏而已。”

    “做……做戏?”

    “没错。”凌柏说,银色的眼睛毫无温度的注视着他,“我们假扮情侣,只是想要迷惑敌人。”

    “这样啊……”他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谢谢你!”

    他兴奋的跑出华宵,他开心的想要跳起来。

    他竟然误会维玖变心,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一番自我批评,他想着要回家,好好向维玖道歉……可他不知道,他身后跟随着,五个幽森恐惧的鬼影。

    在他走到小巷拐角的时候,那五个人忽的扑了上来。

    他无助的大喊:“维玖……维玖……”

    可是维玖始终没有出现。

    狼狈的躺在小巷口,浑身上下都是男人残留的体,和肮脏的口水印记。

    前斑驳的,是无数狰狞的痕迹。

    他已经无法哭出声音,喉咙干哑,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维玖……”他默默念着,“维玖……”

    好脏……

    这样肮脏的自己,已经没脸再见维玖了吧。

    真的好脏……肮脏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厌恶。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路过的大汉跌跌撞撞的向这里走来,浑身散发着酒气。

    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

    大汉走到他面前,模糊不清的褐色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蓦地闪过一丝惊艳。

    “你……你你……”

    他环抱着身体,静静的望着他:“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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