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议程。

    于是宋劭延在四月初又回到重庆。定于四月末的第二次试飞,将由他担任主驾驶。

    “这是新的线路,这天,中国航空公司的航空部主任正在给与会的众多高官进行讲解。“从印度的汀江机场出发,先向北飞,至杜姆杜摩,那里有导航台。再转九十八度飞到葡萄,向东穿过西藏边界,经横断山脉、大小凉山,最后到达云南。沿途有玉龙雪山和程海作为航标物。”听完他的报告,在座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他们都知道,穿越喜马拉雅山脉意味着什么。

    “走南线可行吗?”有人问道。

    所谓的南线,是由汀江出发,飞一百四十三度经河叉、云龙、下关直至昆明的航线,气候条件好得多,航标更明显,而且航程也短些。

    航空部主任耸耸肩,“我想,那得视缅甸的战况而定。”因为南线必须穿过缅甸境内,受到曰军飞机拦截的危险要大得多。

    这时又有人问到另一个关键的问题:“成本是多少,计算过没有?”

    “运送一加仑汽油。大约耗费两加仑汽油。”众人嘴里齐齐发出倒抽凉气的声音。

    宋劭延坐在最后一排,暗暗冷笑一声,起身走出会议室。

    他知道,不管官员们怎么犹豫,最后也一定得同意这个计划,因为这是唯一的选择。

    趁现在有空,赶快回一趟家,见见文灏……

    “hbllo,漂亮的宋。”走廊上,一个褐色头发的高个子洋人叫住了他,“好久不见。”宋劭延先对他敬个军礼,然后笑着和他握手,“克莱尔,别来无恙?”这个洋人,便是他之前向==推荐的空军顾问,曾参加过一战的美国老兵克莱尔?李?谢诺尔特。如今,他已是飞虎队的队长。

    “托你的福,我很好,还认识了漂亮的中国未婚妻。”“看来,当初我骗你来中国工作还真是功德无量。呵呵,别说这些了,快跟我来,认识一下你的搭档。””洋人把他带进旁边的小屋。屋子里,一个健硕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东摸摸西看看,嘴里还一张一阖地咀嚼着口香糖。

    “这小子叫米格,是昆明航校的教官。这次试飞,他做你的副手。”米格冲宋劭延歪七扭八的行一个礼。他是典型的美国大兵,自由散漫,但是胆色过人,有一种把所有矛盾都化解在傻呵呵的笑容里的天赋。

    “报务员一会就到,他也是华人。”话音刚落,只听几声敲门声,然后一个年轻的中国军人出现在门口:“ac(即中国航空公司)六号机报务员前来报到!”

    第十章

    在克莱尔的示意下,那个报务员走进屋内。

    “宋,这位是陆文灏少校。”他指了指报务员。

    “这位是宋劭延少校,我们的王牌飞行员。”他又向文灏介绍宋。

    宋劭延迷惑不解地看着一身美式军服的文灏,好半天也说不出话,待他理清了眼前的事实,不由大叫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没记错,陆先生应该是陆军!”“原来你们认识。”克莱尔笑一笑,“对。陆少校曾经从事过战地情报传输工作,所以他对远距离的无线通讯十分精通,同时,陆少校之前也接受过三个月的跳伞培训。”这样的情景,是宋劭延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

    他看看克莱尔.又看看陆文灏,过了半晌,才缓缓点头道:“我明白了,陆少校,希望我们能……台作愉快。”他咬牙切齿地说。而文灏却别过头去,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

    “你不是退役了吗?”夜里,回到家中,宋劭延又急又气地质问文灏。

    “我已经说服了母亲,重新参军服役了。”文灏故意曲解他的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怎么能够来做报务员!”“报务员的工作,即使有一只残废的手也可以胜任。”文灏继续曲解。

    “你知不知道这趟飞行有多危险?”宋劭延气急败坏。

    “知道。这就是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飞的原因。”文灏浯气平静地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我不想与你机场一别,就成为永别。”“你……”宋劭延无话可说。

    他看着一脸淡然的文灏,忍不住用双手捧起他的面颊,轻轻摩挲,“文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爱你?”“……知道。”因为他的情意,也绝不会比他淡薄。

    自从去年底宋劭延走后。他常常独自坐在房间里发呆。有时想着想着,会突然间悲从中来,仿佛有一股真的就要生离死别的预感袭上心头,犹如万箭钻心,让他疼痛起来,害怕起来。那些一直隐藏不敢流露的恐惧像满溢了似的,在心脏中四处撞动却找不到出路。

    最后,他想通了,只有和宋劭延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亦一起死,才能平复他即将崩溃的心。

    至于身后事,他早已拜托了老好李云彤;而他的母亲,也用沉默表达了对他的行动的支持。

    和陆文灏相处了这么久,宋劭延自问对他是早已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他也知道,文灏平时虽然并不算固执,但骨子里却有一种川人的“霸蛮”之气,一旦真的决定了做什么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可即使知道,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劝道:“也许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啊……”文灏笑一笑:“有时候,活着的理由比活着更重要。长官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说,要共赴国难吗?如果没有了这个共字,咱们的==大业又怎么能有胜利的一天?”“少拿这些虚无的大道理来吓我。”宋劭延哭笑不得,只好狠狠地揉搓他的头发,“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你这个事先也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的家伙!”文灏任由他蹂躏自己的短发,并不反抗,反而低下头暗暗偷笑,只要宋劭延不再反对,就是被“惩罚”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由于驼峰航线的启动已是刻不容缓,当晚就拍板通过了。于是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就坐上了前往云南的长途汽车。

    文灏除了当年行军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长途颠簸。尤其是经过滇黔路上那著名的二十四拐时,更是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宋劭延也并不比他轻松。因为从前都是乘飞机从昆明的巫家坝直接飞到重庆的白市驿机场,而这次坐车,全是因为燃油紧缺。

    沿途有稀疏的美国军人正在勘测地貌,他们是一八八0工兵营的公路工程兵,正准备给二十四拐彻上坚固的挡墙。有好些贵州山区的老百姓,都自发无偿地跑来帮助他们。

    汽车正缓慢地行驶着,天空突然间传来飞机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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