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风不解把尾巴递过去,舒羿咧咧嘴, 用图钉把尾巴钉在纸上,拍拍手后退了一步,一边打量自己的作品一边恶狠狠地说:“走着瞧,敢让我的宫森吃老鼠。”

    一扭头看宫森正在瞪着自己,舒羿连忙改口:“……敢让宫森同学吃老鼠。”

    宫森翻了翻白眼,泄气地不理他。

    这时却见人群越围越多,看了大纸上情真意切的召唤,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的,爱干净的,想到同学义气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以及有从众心理的同学们便纷纷改道,涌向了学五的竞争对手——附近的艺苑食堂。

    刑天下了课,正好也看到这一幕,自己主子的号召,当然更是义不容辞。端着饭盆刚扭身,却被舒羿拉住了。

    “你戴表了吗?”舒羿问。

    “11点半了。”刑天回答。

    “不是,”舒羿居然有点脸红,粗声粗气地说:“咱俩换换表。”

    刑天气结,暗自嘀咕,谁让你下凡时规定一个学期只用几千块钱的,自找麻烦,还让我跟着倒霉。脸色不愉,刑天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手表解下来递上去,这可是临来时四殿下偷偷塞给应急用的。

    “混蛋,你居然戴劳力士!”舒羿一看龙颜大怒。

    “这个……是假的!”刑天急中生智。

    舒羿仔细看看,虽然号称火眼金睛,但是因为受天津假货市场的盛名影响,舒羿居然轻易就信了刑天的话,后来见过舒羿劳力士的人无不夸赞这假货做得精致。

    换了表,刑天过去推车子,看着舒羿盯着自己的自行车若有所思,心里不由一阵惊慌,还好宫森过来了,才打断了舒羿的念头。刑天骑上吱吱呀呀的车子,蹬出去两步,又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宫森喊。

    “宫森,我已经想明白了,不受作用力的限制, 是因为我在第四维度!”

    到了12点,学五终于吃不住劲了,三千人的饭到这时候不过卖出了五分之一,眼看东西全都剩在锅里,终于有一个戴眼镜的负责人匆匆跑出来解释协商。

    原来那大师傅是个教工子弟,本来是文革以后电影学院的学生,因为脑筋不太正常才退学当了食堂大师傅。负责人一脸诚恳地请大家原谅他说话鲁莽,又端出一大盆小炒算作赔偿,反正今天中午也卖不出去了。看着满锅的红烧排骨,风弄登时放弃了立场,鼓动宫森接受道歉,却被舒羿一把扒拉到后面。

    “要他出来道歉,我们就走人。”舒羿不软不硬地说。

    这时却见那大师傅缓步出来,走到人群里摘下白帽子按在胸前, 看着宫森轻轻弯了弯腰,侧头道:“先生,请您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人活着就是为了含辛茹苦,我们或许曾经有过误会,但不经历练,何来彩虹…………”

    他还在说,宫森已经拉着弄风端盆逃跑了。又过了一分钟,连态度强硬的舒羿也终于忍不住不寒而栗,落荒而走。

    接下来两天,28楼412和413的八个男生连着吃了六顿红烧排骨,搞得别的宿舍的男生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也经常跑去买学五的凉菜,个个希望自己能有宫森的运气。

    (三十三)

    好容易盼到了星期五,去玩的人个个起了个绝早。

    初冬的五点,四处漆黑一片。宿舍楼的大门要六点才开,不想跟看门的老头罗嗦,大家熟门熟路地摸进一楼的水房,那里有一扇上面的小窗是没有铁棂的,象是特意要留给大家方便。

    舒羿身量高,第一个爬了出去,跳到地上转身来接两个小个子。还没准备好,弄风就象个肉弹一样弹了下来,纵使舒羿力大,也被冲了一个趔趄,触手皆是软乎乎的胖肉, 舒羿连忙撒开手。宫森也从窗户里露出头来,舒羿准备要接,宫森摇摇头,舒羿往后撤了两步,宫森已经跳了下来, 在地上磕了一下才站起了身。

    三个人背着包跑到小南门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乌丫丫一片,摄影社社长正在数人头,大约是十八九个。 大家蜂拥而出,兴高采烈地跑向了车站。

    动物园倒了102快车,因为是起点,除了宫森和其他两个人,同学们大都占到了座位。宫森把包包给方方抱着,两个人不时把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说话,舒羿坐得不远,旁边是个光华管理学院的女孩儿。舒羿不认识,便自顾自地装样子打盹儿。

    车到西单, 上来了一个白头发中山装的老先生,左顾右盼了一下便站在了舒羿旁边。

    过了两分钟,舒羿开始有些不自在,可是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自在。 几个月之前,在朔阳宫里的时候,南极仙翁那白胡子拖地的老头在自己案前站上两个时辰禀报陈情,自己从来没有不自在过,怎么今天……。

    又过了两分钟, 舒羿腾地站起身来, 倒吓了那老先生一跳。

    “坐。”舒羿说。

    老人一边喜颠颠儿地坐下来,一边没口子地夸赞舒羿:“看这同学, 教育得好啊, 真好。”

    后面突然“咕咚”一声,舒羿扭头一看, 却是宫森只顾着看舒羿让座,一时惊讶地忘了抓住扶手,车动时在柱子上撞了脑袋。舒羿更加不自在起来,又不敢翻宫森白眼,只好咽口唾沫背起背包挤到前面去了。

    好容易赶到永定门火车站,正好七点半,大家爬上了一列超慢的慢车,查查时刻表,到第一站十渡大约要三个小时。车厢里人很少,不一会儿,别的乘客便因为被吵得头疼,纷纷挪换座位,车厢头上只剩下自己人了,牌局很快也有了三个。西语系的人自然凑在了一起, 方方和宫森对家,舒羿只好抑制心中不爽坐下和弄风打对家。

    火车摇摇晃晃,不紧不慢地开向京郊。不过半个小时,弄风那拨儿就吵起来了。

    “你不能吊主,应该出红桃,方方有红桃,毙不了……,”弄风打牌水平不高,较真的水平却很高。

    “你怎么知道方方有红桃?刚才你出红桃爱司的时候她就跟出了老k……”舒羿也不肯认输,两个人你来我往,脸红脖子粗,声音越来越大。

    “我知道为什么!”社长突然从弄风椅子背后探出头来,嘿嘿笑道,“方方的牌趔出去好远,我在这儿都看得见,更不要说弄风。”

    “讨厌!”方方娇声嗔叫起来,看了宫森一眼,宫森正低头洗牌,“社长净胡说!郝弄风,你有没有偷看我牌?!”

    弄风嘿嘿嘿笑起来,即便是大白天,眼睛也挤得看不清了,惹得方方噘起小嘴,伸手在他脑袋上“啪”得敲了一下。

    吵吵嚷嚷,大家一路来到了十渡,下了火车便四处撒欢玩儿疯了。宫森两个星期前从社长那里花三百块钱买了一个二手的照相机,此刻才有机会大显身手,随时随地地到处给弄风和方方拍照。舒羿则一个下午都在心不在焉地和几个女生在溪里摸鱼,小鱼不过手指长短粗细,十来条挤在罐头瓶子里,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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